時枝剛進門,就察覺到一股冰窟般的冷意。
是整個家的氣氛,從沸騰降到了冰點。
裴席湛取下黑色的口罩。
他俊朗的輪廓線性感,下頷線完美到極致。
膚色冷白,身形修長。
一米八八的個子,他身上的穿搭帶着幾分暗色系。
“我回來了。”
裴席湛嗓音清冷。
他站在玄關處,“鞋?”
裴振跟邱芸,夫婦倆一怔。
家裏傭人都跑路了,鬼知道他的那雙拖鞋被收到哪去了。
媽媽邱芸訕訕的拿了雙未開封的新鞋。
“阿湛,將就穿下吧。”
邱芸放到裴席湛的身前。
裴席湛盯着看了一會,從身上掏出消毒噴霧裏裏外外噴了一遍。
修長勻稱的指腹,在上頭掠過一層。
沒有灰塵。
“沒有我的允許。”
裴席湛嗓子淡淡道:“別動我的東西。”
他徑直穿了新拖鞋。
走進家裏,直接上樓。
裴振有些慍怒。
“阿湛!”
向來儒雅的爸爸,也在此刻動了怒意。
裴席湛似是沒有聽見一般。
冷冷的戴上耳機,旁若無人上樓。
“……操!”
裴予行牙癢癢,上了樓,擋住了人的去處,“裴席湛!我們全家爲了你回來忙前忙後的,你他媽能不能像個人樣?做個人?”
時枝站在門口處,靜靜的看着。
果然,出了名的不好相處。
裴席湛視人若空氣,冷冷的看了眼裴予行。
“放手。”
他拂開了人。
兀自收回視線,欲走。
裴予行咬牙切齒,看着一臉冷態的男人。
“……行,我他媽管你呢!”
少年氣到了。
懶得搭理,裴予行下樓,坐回到沙發上。一臉的陰鷙。
氣氛凝固。
裴琛看向門口的時枝,“枝枝,過來。”
妹妹這麼大一個人,站在這裏。
裴席湛卻沒看一眼。
時枝走到大哥身旁。又看向爲難的爸媽。
她動了動脣,說道:“爸媽,先開飯吧。”
“等會,二哥的那份,我給他送上去。”時枝補充道。
媽媽邱芸輕嘆了口氣。
“也好。”
邱芸示意裴振,“算了。阿湛這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在家還好,在外面又有誰能包容他呢?”
裴振看着妻子,緩緩點頭。
“也不知阿湛這年少成名,是好是壞。”
連家人之間,都已然到了如此地步。
可明明記得,上一回阿湛回家時。也沒有這般的疏離。
邱芸不多說了。
笑着拉着時枝,“枝枝,去叫你三哥過來喫飯。別管你二哥!他就那臭脾氣,端架子呢。”
時枝對着沙發上,正在生悶氣的裴予行喚了聲。
“哥哥。”
她說道:“喫飯。”
小姑娘的聲音如甘泉一般清甜。
聽在裴予行的耳朵裏簡直舒暢,彷彿陰霾都散了去。
“行,還是我們家枝枝乖!”
少年恢復到如常臉色,過來桌上一塊用飯。
裴振問兒子,“阿琛,怎麼不見瑩瑩?”
裴琛便說明了緣由。
是將妹妹送去了奶奶家。
邱芸大約能猜測到原因,“唉!瑩瑩去那也好。她就怕她二哥。阿湛這嘴毒的本事,什麼時候能改改。”
碎碎念着。
裴予行冷哼一聲,“那玩意兒可不就是毒舌麼。”
時枝默默用飯,沒說話。
一頓飯用完。
媽媽邱芸特意用另一個乾淨的沒開封的碟子盛飯菜。
“阿湛挑食。他能喫的菜太少了。”
夾了些素菜進去。
不喫胡蘿蔔不吃薑蒜不喫蔥不喫花菜香菜等等。
時枝想了會,“二哥不喫肉嗎?”
裴予行低頭打着手機遊戲。
來了一句:“那畜生身材管理。身上八塊腹肌,身材好的不得了。”
顯然,不太愛喫肉。
難怪。
時枝沒看見媽媽邱芸夾葷菜。
“雞胸肉可以。”
她看向家裏的冰箱,“健身的人,一般會喫零脂肪的雞胸肉。”
邱芸恍然頓悟。
手敲在手心上,“對哦!我怎麼一直沒想到。還是枝枝細心。”
阿湛也不容易啊。
經紀公司對藝人的要求很嚴苛。
必須要身材管理。別看阿湛那八塊腹肌那麼優秀,其實背地裏是吃了多少苦。
媽媽邱芸從冰箱裏,拿了幾包雞胸肉。
“這個也給他送上去。”
“嗯。”
時枝幫着媽媽一起收拾。
裴予行一臉的不情願,倚在沙發上。
雖然在打遊戲,可眉頭挑着,看出來有些不高興。
“怎麼能讓枝枝送上去?我去給裴席湛送上去吧。順便跟他打一架。”
他一個坐起身,將手機扔在一旁。
剛站起來,卻被大哥裴琛緩緩按了下去。
裴琛對他說道:“阿行。阿湛剛回來,跟枝枝不熟。讓他們二人認識認識。”
裴予行猛然想起跟大哥的賭!
他勾勒一抹笑意,“大哥,別忘了。我們的賭約!”
賭二哥到底待不待見枝枝。
輸的人,就要送對方一輛跑車。
裴琛抿脣。
“記得。”
他對裴予行說道:“現在談,爲時過早。”
裴予行咧嘴一笑。
行,那就拭目以待吧!
媽媽邱芸整理好後,便讓枝枝送上去。
時枝正欲帶着晚飯上樓。
爸爸裴振猶豫的推了推眼鏡,走過去,“枝枝。不要爲難自己。若是阿湛那小子態度不好,就不要給他了。”
有些擔心女兒。
時枝輕輕點頭,“知道了,爸爸。”
媽媽邱芸也有些擔心。
卻只能瞧着勇敢的女兒。
微微抽噎着,邱芸倚在裴振懷裏,“嗚嗚,孩子他爸。枝枝爲咱們家犧牲的這份精神,太難得可貴了!”
裴振失笑,寵溺的摸了摸妻子的頭。
沙發上的裴予行眼神凝重。
“裴席湛要是敢欺負枝枝,我跟他沒完!”
他一副要幹架的架勢。
裴琛只是沉默的注視着時枝,一步一步上樓去。
這都是枝枝,該主動邁出的一步。
時枝去到頂樓。
隔着一扇門,都能感受到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
她擡手。
“咚咚——”
敲響了房門。
裏頭傳來一陣清冽的嗓音,“誰。”
時枝沒說話。
半晌。
房門被拉開。
裴席湛的視線往下移,眯起了眸子。
他定格在她的秀臉上。
“說話?”
許是不聽她開口,他又啓聲道。
時枝這才緩緩擡眼。
剛想說,我是你妹。
可整雙眼都被眼前所看到的東西衝擊了。
——二哥。
——沒穿衣服。
——!!!
時枝一怔,瞬間轉過身去!
裴席湛顯然剛脫掉上衣。
上半身是露在外頭的。
他身上緊實的肌肉,塊狀分明。
上衣鬆垮的系在腰上。
裴席湛見她轉身,命令的語氣說道:“轉過來。”
時枝沒動。
她的眼神盯着對面的木板發呆。
這人,怎麼半點不講究?
“……你把衣服穿上。”
時枝忍不住提醒了他一聲。
裴席湛卻是單手,支撐在門的邊緣。
他在自己家,穿什麼衣服?
“轉過來。看着我說話。”
裴席湛周身,凝結着冷意。
時枝便就轉過去。
但她的眼睛並不看他。
她徑直把飯,放在了地上。
有盛碗的木板隔着。
說完,時枝便要下樓。
裴席湛卻是瞥了眼地上的飯,“我有說過,讓你給我送飯?”
時枝腳步微頓。
“並沒有。”她道。
裴席湛冷笑一聲。
“那用得着你,多此一舉?”
他淡聲道:“拿下去。我不喫。”
時枝聞言。
她轉過身去,光明正大的看着裴席湛。
“我不是來給你送飯的。”
時枝瞟了眼他腰的部位,被他的上衣擋着。
裴席湛俊臉並沒有什麼情緒。
“怎麼,你是來跟我閒聊的?”
他冷嘲一聲。
時枝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包藥粉來,遞給他。
“早就聽聞,二哥刀子嘴——”
“要真是豆腐心就好了。”
她示意他接過藥粉,“這藥,可以治你腰上的傷。”
裴席湛身形一僵。
逐漸僵硬的如鐵。
他盯着她手中的藥,忽而轉過身去。
冷着聲音道:“不需要。”
時枝就放在地上。
“十秒鐘不接。我就去告訴爸媽。”
她打量的看着男人健碩的後背,“你處心積慮的隱瞞,就白費了。”
裴席湛冷嗤一聲。
他緩緩轉過身來。
似是打量了她許久,才收回了目光。
“小看你了。”
傾身,裴席湛撿起地上的藥包,對她淡淡說:“這事,不準告訴爸媽。聽到了?”
時枝沒多問。
從二哥進家門,直奔樓梯時。
她就察覺到了。他受了腰傷,只是不想讓爸媽擔心。
時枝應了聲,“知道。”
裴席湛收好了藥。
他一併將飯菜端進了房裏桌上。
動了動筷子,他注意到了碗裏的雞胸肉。
時枝就站在門口。
今天風大,傳來灌風口的聲音。
裴席湛眉頭跳了跳。
他看向門外的她,“站在外面,是想吹西北風?還是放哨。”
時枝是沒想到。
他嘴巴是真毒。
“我看着你喫兩口。我就下去。”
她就可以,跟爸媽交差了。
裴席湛青筋微跳。
他臂膊上的筋絡,更是劇烈跳動着。
“進來。”
他盯着她,冷聲道:“給我把門帶上。”
時枝無動於衷。
她看着人,說道:“我在這吹涼風。挺舒服。”
裴席湛鬆了筷子。
他修長的身形站了起來。
有力的腹肌收縮。
“要我再說一遍?”
裴席湛嗓音冷冷,目光如炬的看着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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