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立身崇政殿

二月二十五，清晨。

站在穿衣鏡前，趙延洵如同木偶一般，任由宮女們在他身上忙活。

就在今日，他將前往崇政殿接受冊封，正式成爲大晉王朝雍王殿下。

鏡子裏面，趙延洵頭戴烏紗翼善冠，身着紫色團龍袍，表情堅毅目光深沉，已是頗具王者威嚴。

“殿下，時辰到了！”外面有宦官提醒道。

當宮女們全都退到一邊，趙延洵便轉過身去，邁步往大殿外走去。

大殿之外，冊封親王的儀仗鹵簿，早已在場等候。

今日趙延洵是不能乘輦的，所以他要步行到崇政殿。

作爲常朝舉行的殿宇，崇政殿的規格非常之高，一般只用於皇后和貴妃，以及太子的冊封場所。

但偏偏，皇帝陛下不走尋常路，要在崇政殿冊封趙延洵。

這其中又扯了不少皮，但好在違背祖制的東西太多，大臣們也都麻木了，最後也就隨了皇帝的意。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大臣們想早點兒結束這場鬧劇，讓趙延洵趕緊滾出京城。

徐徐前行，很快趙延洵就來到了崇政殿宮門外，宮門前是一道極長的階梯，此處是舉行御門聽政的地方。

跟隨趙延洵而來的儀仗人員停下了腳步，接下來的路要他一個人走。

微微提起袍子下襬，趙延洵拾級而上，臉上平靜但心裏卻激動不已。

跨入宮門，立刻有宦官高聲喊道：“皇九子延洵覲見！”

“皇九子延洵覲見！”

……

在禮官的引導下，趙延洵來到了大殿之內，裏面已按班次站了兩列大臣。

看他們身着朱紫，趙延洵便知他們都是朝廷高官，其中幾人正是之前遇到過的內閣大臣。

背地裏官員們都討厭趙延洵，但在臉上卻半點兒都看不出來，甚至此時他們還面帶微笑。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是真心爲趙延洵道賀呢！

真正引起趙延洵注意的，卻是站在丹陛之下，一身紅色團龍袍的青年，此人正是當朝皇太子趙延雋。

作爲皇帝長子，趙延雋已近三十，冊封太子已經超過十年。

在太子位置上，趙延雋的日子一點兒都不好過，中間有好幾次都差點兒被廢掉，而這其中與端妃母子脫不了干係。

此刻，眼看趙延洵在崇政殿封王，趙延雋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這裏可是冊封太子才能用的。

太安皇帝高居御座之上，在禮官的唱禮下，趙延洵行三拜九叩大禮。

行禮完畢，趙延洵卻沒被叫起，卻見御階上的陳長河拿出了聖旨，冊封親王的聖旨。

“制曰：朕仰荷天休，丕承帝統。景命有僕，祚胤克昌。式弘建國之謨，茂舉大封之典……”

陳長河的聲音高亢明亮，大殿內衆人都靜靜聽着，趙延洵雖心中激動，但此刻也不會犯一些低級錯誤。

反倒是一旁的趙延雋，聽着聖旨讓他越發窩火，此情此景和他當初冊封太子別無二致。

“諮爾第九子稟資奇偉，賦質端凝。挺峻綽於金枝，挹英風於瓊幄。宜膺茅土，以有家邦……”

“茲特封爾爲雍王，予冊予寶，宜敬宜承。尚其夙夜畏天，慎身修思。永欽予時命，以克有令譽。欽哉！”

待陳長河收起聖旨，便見一身着紅色蟒袍的老者，端着帶着兩名太監徐徐走來。

根據前身記憶，趙延洵知道這老者乃是當朝大宗正，論輩分是皇帝的叔叔。

走到趙延洵跟前，老者轉身從身後太監手上接過一托盤，上面放有一個紫色綢緞包的錦盒。

裏面裝的是雍王的大印，從大宗正手中接過後，趙延洵又將其交給了身後的禮官。

隨即他又從宗正中接過另一托盤，上面赫然放着一份金光閃閃的冊子，正是冊封親王的金冊。

將東西遞給身後禮官，趙延洵對皇帝再行大禮，口中山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皇帝口中吐出了這兩個字。

待趙延洵起身後，卻見一衆大臣似乎都鬆了口氣，顯然他們比趙延洵更在乎此事。

冊封的儀式，到這裏就已到了尾聲。

很快皇帝退朝，而趙延洵也帶着冊寶，從崇政殿裏退了出去。

接下來他將要去拜見皇后，再與自己母親道別，今晚開始他將不再住皇宮裏。

退出大殿，趙延洵在一衆宦官的陪同下，徐徐往皇后寢宮趕去。

當他來到皇后寢宮，卻見趙延雋也在裏面。

“九弟，恭喜啊！”趙延雋皮笑肉不笑。

“太子殿下，我都要去西北喫沙子了，有什麼可恭喜的？”

趙延雋沒有發火，他的養氣功夫極深，不會與趙延洵起爭執，反正往後他可以慢慢報仇。

但趙延洵卻不怕，因爲根本就沒什麼往後，畢竟末世都要來了。

兄弟二人話不投機半句多，便齊齊進了皇宮寢宮。

皇后是個五十許的婦人，眼睛裏除了威嚴，還有隱藏極深的精明。

皇后有過子嗣，可都沒能長大，所以她和太子結成了盟友，一同應對端妃的挑戰。

在皇后這裏，趙延洵就規矩了許多，按照規矩拜見完就離開了。

下一站他去了端妃的鹹福宮。

母子二人相顧無言，最終還是趙延洵先開口道：“母妃……兒子這一去，怕是再難與母妃相見了，唯願母妃保重身體，勿念孩兒不孝！”

這番話，趙延洵說得是情真意切，讓端妃眼中泛起了淚花。

即便是她再有心機，可兒子始終是她的命根子，但如今趙延洵卻要離開了。

“皇兒，去了封地安心生活，等待時機，日後定有再見之機！”

從這句話，趙延洵就知道端妃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這是個不服輸的女人。

“母妃，若是往後京城大亂，母妃可到永寧巷王府避難，那地方孩兒存了不少喫喝用品，定可保母妃周全！”趙延洵鄭重道。

永寧巷的宅子，如今已成了王府，裏面趙延洵準備了不少應對末世的東西。

端妃有些喫驚，臉色嚴肅道：“他們沒有這麼大膽子！”

趙延洵知道端妃回錯了意，於是他解釋道：“母妃……日後京城若是發生大疫，出現人咬人的情況，您一定要記住我的話，去永寧巷王府內的地窖躲避！”

“一定要記住！”

見兒子說得鄭重其事，端妃雖然覺得荒唐，但還是點了點頭。

接下來，母子二人又聊了些往事，多是趙延洵小時候的事。

而在三天之後，趙延洵將正式大婚，迎娶王妃後將離開京城就藩。

也不知道日子是怎麼選的，趙延洵大致算了一下，成親那天晚上，末世倒計時將會結束。

也就是說，末世在他洞房花燭夜的晚上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