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曹氏咬了咬脣，隨即道：“娘，不是我不給，而是不能給。要是把小山給了大哥，夫君醒來會怨我的。”

“我是他老孃，我替他做主了，他還能說什麼。你敢拿我兒子來壓我！”老太太氣得直擰曹氏的胳膊，咬牙道：“我也不等你點頭答應了，今個過來就是通知你一聲。”

曹氏喫痛的低下頭，卻不敢發出聲音，淚珠子一個勁往下掉。

邊上，劉春花和丈夫顧大海對視了一眼，隨後劉春花笑着圓場道：

“三弟媳，你也別惱。我們也不是要白抱走小山，這裏有二兩銀子，是我們給三弟看病的心意。你把錢收下了，小山在我們那裏過得也是好日子，總比跟着你們受苦強。”

劉春花和老太太兩人一唱一和，軟硬兼施。

曹氏雖然是個懦弱性子，可在兒女事情上，從來不鬆口。

當初老太太知道霜兒是個傻的，就想把她買給人牙子，曹氏頂着老太太的鍋蓋，愣是把這事兒給拖了過去。

也正因爲如此，這些年，老太太才越發不待見曹氏，對她非打即罵。

曹氏瞧了那二兩銀子一眼，手指動了動，隨即道：“這二兩銀子，我們家確實需要......可，可也不能賣小山來換。大哥大嫂，我不會答應的......啊！”

話還沒說完呢，老太太蒲扇一般的巴掌便直接揮了過去。

“啪”的一聲打在曹氏臉上，打的她眼冒金星。

“你這不要臉的小娼婦，老大給你二兩銀子，是看得起你們。既然你下賤，這二兩銀子索性也不要了。小山直接給老大就是，總比跟着你們受苦強！”

說着，老太太飛快的伸出手，將那二兩銀子撈進了自己懷中。

邊上，顧大海和劉春花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底都有些鄙夷，可也沒說什麼。

小山那個孩子，機靈乖巧，他們很喜歡。

這二兩銀子掏出來，就是用來買這個孩子的，給誰都無所謂。反正，他們掏了錢就是了。

“娘，話都說了，那我們就將孩子給抱走了。”

顧大海說着，走到籬笆後面，將坐在那裏和小雞仔玩耍的小孩給抱了起來。

顧明霜一開始沒注意到，眼下才發現，原來那邊還有一個小孩子。

這孩子莫約兩歲，看起來很是伶俐，一雙眼睛裏透着機靈。虎頭虎腦的，可愛極了，難怪大房會喜歡。

顧小山被顧大海抱着走過來，才發覺曹氏在哭，登時伸出手，咿呀道：“娘，娘不哭，娘抱抱......”

“山兒......”曹氏哭得更兇了，掙扎着撲過去，想要將顧小山從顧大海的手裏面奪下來，卻被老太太一把抓住了頭髮，狠狠往後扯。

曹氏尖叫了一聲，頭皮差點沒被抓下來。

顧小山也越發着急，手腳並用的掙扎着，要到曹氏身邊去。

劉春花見狀，心裏有些不悅，連忙將顧小山扯回來，哄道：“小山，我們家去，娘給你買糖糖好不好？”

“你不是我娘，我要我娘......”

顧小山終於發現不對，哇哇大哭。

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一邊的顧明霜也終於弄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走到衆人中間，大喝一聲：“夠了！”

大家頓時被嚇得一愣。

老太太最快反應過來，啐道：“嘿，你個娼婦養的小賤人，我非要撕了你的嘴不可，敢跳出來這麼跟長輩說話。”

“娼婦罵誰？”

“罵你。”

“你也知道你是。”

老太太后知後覺，頓時氣得一個仰倒。

不等到反應過來，顧明霜已經將她一把推開，把曹氏拉到了自己身後，順便將小山從顧大海的手裏給搶了過來。

少女的動作一氣呵成，身材雖然肥胖，卻一點都不笨拙。

等大家反應過來，手裏已經空了。

劉春花見顧小山被顧明霜抱走，面露着急：“二丫，你這不懂事的，趕快把小山給我們！”

“小山是我弟弟，爲什麼要給你們？”

顧明霜看了一眼懷中的顧小山，問道：“山兒，我問你，誰是你姐姐。”

“你，姐姐......”

顧小山一到她的懷中，就止了哭聲，抱着顧明霜的脖子，甜甜的喊姐姐。

“那誰是你娘？”

“娘......”顧小山連忙要找曹氏，心疼的呼呼：“娘，娘不哭，不哭，山兒給你呼呼......”

曹氏哭得更兇了。

這麼懂事的孩子，讓她賣給別人，她死也幹不出這樣事兒。

“山兒，我的山兒......”

曹氏將顧小山摟進懷裏哭。

顧明霜則冷冷的看着顧大海他們：“看見了嗎，小山根本就不想跟你們走。”

劉春花咬碎了後槽牙。

她氣狠狠的看了一眼不爭氣的顧小山，隨即看向顧明霜：“二丫，大家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們想搶走我弟弟，我難道還不能說話了嗎？”

“你......”

這會兒，劉春花他們相信了。

這顧二丫真的不傻了，不僅不傻，嘴皮子還很伶俐。

“二丫，你爹現在還躺在榻上呢，要是沒有我們，他就得等死！我今個就把話放下了，你們要是不把小山給我們，這顧老三的藥錢，別想我們出一個子。就是借，我們也不借給你們！”

曹氏當即臉色發白，難看到了極點。

“大嫂，你們怎麼能這麼狠心呢？”

顧大海在縣城裏面做生意，手裏頭還是有點小錢的。

且當初，他們起家做貨郎的時候，就是到顧遠道借的本錢。

如今他們家蒙難了，老大家倒好，一轉身，翻臉不認人了。

“還不是怪你們自己沒用。”劉春花撇嘴道：“三弟媳，別怪我話說的難聽。我們兩家分家了，幫你們是情分，不幫你們是本分。今個，就算是老三死了也跟我們沒關係，誰叫你們不識好歹，那是你們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