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千燭指着自己,驚訝道:“屬下說?”
夏沐濋理所當然的點頭。
嶽千燭有些惶恐不安,不知怎麼,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等着自己。
“屬下認爲,陳領軍說的有道理。蘇世子不過是在完成一個考題,至於岳家案子對他來說過於沉重,他可是提,但是不能做翻案之事。”這是嶽千燭真心爲蘇惟考慮。
蘇惟可以就這個案子提出異議,這是他考題的回答內容。至於翻案這種可能會給他帶來危險的事,嶽千燭還是認爲自己來做最爲合適。
現在的嶽千燭只是缺少一個口子,而這個口子蘇惟就快要準備給她了。只要蘇惟提出異議,嶽千燭救敢暴露身份,謀求重新審案的機會。
陳致說蘇惟是雞蛋碰石頭,嶽千燭又何嘗不是?但是良心上她不能讓蘇惟爲這件事受到影響。
“他提出的想法,他不翻案誰翻案?”夏沐濋冷笑。
嶽千燭想說什麼,但還是選擇閉嘴。這幾天她與夏沐濋說的話太多,不能再這麼分析下去,以免被夏沐濋看出什麼馬腳。
陳致的疑問得不到回答,他是不會輕易離開,他不是喜歡帶着問題的人,這也是他習慣與夏沐濋談話非常執着的原因。
夏沐濋只是看了一眼嶽千燭就轉向陳致說:“如果我說,蘇世子很有可能翻案成功呢?”
什麼?
陳致懷疑。
嶽千燭充滿不可置信。
夏沐濋說:“蘇惟確實沒有申請翻案的權利,但是他有十分充足的理由。岳家公子嶽千煬是他視爲一生知己的好友,如今嶽千煬下落不明,作爲朋友的他遇見岳家蒙難,蘇惟不可能不在乎。”
“你說聖上不在乎蘇惟的言論——”夏沐濋擺手說:“聖上對蘇惟抱有極大的期待,更是將他視爲少年臣子,培養他成爲繼任侯爺。現在聖上將他當孩子看是因爲親情的溺愛。一旦蘇惟破釜沉舟,猶如當日在朝堂上以一敵衆,聖上不可能不在乎他的看法。”
夏沐濋輕笑着:“再說,蘇惟並不是無人幫他。平萊親王肯與他講當年的事蹟,夏念華肯陪他入京,不管平萊親王是不是支持蘇惟,單是萊地的力量做蘇惟的支撐,就是在變相的保護他。”
平萊親王如今年老早就功成身退,現在的平萊親王在衆人眼中就是個喜歡遛鳥打牌,琢磨給自己女兒夏念華安排郡馬的老人家。偶爾來到上京城也是找初仁皇帝要幾個物件玩玩,就連進京述職也是讓夏念華代勞。
所有人都覺得平萊親王沒什麼本事,只是當年站對了隊伍纔有今日的榮華富貴。可是萍地安和王夏恪信可是提醒過大家。
平萊親王初光雖然是個隨風倒、憑運氣走到今天的王爺,但是他的大智若愚無人能及。即便他半百已過,卻還是一身的硬骨頭,有人想咬上他一口,非但咬不掉骨渣,還會硌掉滿口的牙。
“還有成益侯和長公主,他們一向縱然蘇惟。當時蘇惟在朝堂上與衆對峙,成益侯可是佩戴了侯府腰牌,長公主更是坐鎮慶華殿。這般慣性,齊越上下可是挑不出第二個。”夏沐濋欽佩成益侯府與蘇惟玩鬧的勇氣。
成益侯蘇逢磊的侯府腰牌與衆不同,那是初仁皇帝登基之時爲了感謝蘇逢磊,特意封的免死金牌。此腰牌上可對皇族,下可治百官,成益侯府能夠多年屹立朝中依舊掌權,不僅是蘇逢磊的能力,還要這個腰牌的助陣。
而長公主夏藝青,平時溫文而雅,賢妻良母。但是到了見真章的時候那股子皇家傲氣就會迸發出來。只要初仁皇帝敢對蘇惟不利,夏藝青就敢直接踏碎慶華殿與她這位皇兄討個說法。
他們雖然不會支持蘇惟做挑戰初仁皇帝權威的事,但是有他們在蘇惟就不會出一點事。這位小世子可是得了天下之愛。
而且夏念華還不滿足蘇惟只有這些靠山。她建議蘇惟遠道來一次黔地見夏沐濋,其實就是讓夏沐濋的黔地也來做蘇惟的支撐,讓蘇惟可以更加有恃無恐。
蘇惟想翻案,是他的正直和善良,還有對朋友的一腔熱血。
而夏念華爲他的準備後盾,純粹是她作爲姐姐對弟弟的關心。
畢竟當年夏藝青隨着皇家馬車到野外遊玩之時,不小心摔倒,在沒有穩婆的情況下,是夏念華聽從夏藝青的指令,親手將蘇惟接生下來。
那年的夏念華纔不過十歲。
所以蘇小世子即便是孤軍奮戰,也斷不會有性命之憂。而且蘇惟十分了解這一點,不然怎麼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去挑戰皇威?其實他也清楚,去翻岳家叛國案就是在否認初仁皇帝的結果,指正他的錯誤。
可是初生牛犢就是蘇惟現在的個性,他的所以行動皆出本心的善良。
“王爺既然洞察出念華郡主爲蘇世子的打算,爲何不幫他?”嶽千燭此時已經釋然,經過夏沐濋剛纔的解釋,她已經對蘇惟接下來的路很是放心。
夏沐濋淡定的喝着茶:“因爲本王不想參與關於岳家的一切事。”
嶽千燭心裏一緊,明白了夏沐濋的心意。是啊,岳家的事哪能讓夏沐濋來參與呢?
陳致說:“蘇世子,您還是要幫的。”
蘇惟想查岳家案,必然會涉及到沐凝的死因。陳致已經無數次幻想過,能夠找到可以制裁唐路的鐵證。
現在他與夏沐濋忍氣吞聲、安排部署的一切不就是因爲這個嗎?
夏沐濋捏着扇子的扇骨,道:“蘇世子先暫時不用管。現在要做的是引蛇出洞。”
引藏在神遠軍裏唐路的蛇,出夏沐濋給他挖好暴露身份的洞。
夏沐濋的安排很快就吩咐了下去。唐佑在隔日就隨着新一批的守衛被派到沐王府。
嶽千燭看着躺在房頂上的身影,明明是讓他過來守衛沐王府的,可這位唐大高手不僅不穿盔甲,還直接佔領了沐王府的屋頂,美其名曰守衛沐王府的上空。
最令人想不到的是,夏沐濋竟然同意了!而且還是非常爽快的同意!
嶽千燭看着手裏端的食盤,微微嘆氣向上面喊道:“唐佑,你要的梨子來了。”
唐佑側過頭,扔掉嘴裏叼着的草梗,從房頂跳下來。
唐佑沒有什麼太多喫食喜好,唯獨對黔地的梨子十分的喜愛。來到沐王府的第一句話就是向嶽千燭要沐王府的梨子喫,除了這一點別無要求。
“謝了。”唐佑來到嶽千燭身邊,拿起食盤上的梨子,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說罷,他坐在旁邊的長廊圍欄上直接喫起梨子。
嶽千燭坐在他旁邊,食盤搭在腿上。
“你的差事真是舒服,又是偷懶又是喫梨子。”嶽千燭是真心羨慕,即便是在王府當差也不用去到夏沐濋身邊。
剛纔嶽千燭去到夏沐濋書房送茶,可是聽到夏沐濋對白晨發了好大的脾氣,好像白晨哪個地方做的不夠好。嚇得嶽千燭趕緊跑出來了。
唐佑擺手說:“你可不能這麼說,我沒有偷懶,這是正常的輪班休息。”
嶽千燭抽着嘴角,整個王府就他一個人上房守衛,哪裏來的輪班。不過也是算了,嶽千燭就當唐佑跟自己開玩笑。電子書屋.dianzishuwuxs.
嶽千燭這幾日一直反覆的自我說服,唐佑現在還沒有疑點,沒有人和證據證明他就是小公子,也證明不了他是神遠軍的細作。而且唐佑一直照顧自己,這讓嶽千燭無法直接懷疑唐佑身份。
所以,現在的嶽千燭還是決定與唐佑和諧相處。
“對了。”唐佑從衣服裏拿出一封信遞給嶽千燭:“這是宋小順寫給你的。”
嶽千燭驚喜接過來:“他會寫字了?”
“嗯。一直在跟張胖子學。”
宋小順不認得多少字,如今能夠學以致用給嶽千燭寫信,這讓嶽千燭興奮不已。
嶽千燭打開信,只是看了一眼就笑出聲來,其實信裏的內容很簡單,幾乎都是一些問候的話,還囑咐自己好好照顧唐佑。但是這極醜無比的字體倒是十分的可愛。
“小順可是讓我好好照顧你,你可不要給我惹事哦。”嶽千燭對着唐佑說,小心翼翼將信摺好收起來。
這是宋小順送給嶽千燭的第一封信,嶽千燭可得好好保存。
唐佑看着嶽千燭將這封信如若珍寶的收藏,微微一笑。
“他擔心的多餘,我要真惹什麼事,就憑你還能保下我?”
嶽千燭可不這麼覺得:“殺人放火我是保不下你,不過偷偷拿梨子喫我還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嶽千燭伸出手臂架在唐佑的脖子上,向自己的方向拉進幾分說:“所以啊,你可千萬要乖啊。”
唐佑心裏一頓,感受到嶽千燭的呼吸聲就在耳邊,臉上輕鬆的說:“放心,不給你惹事。”
“好兄弟!”嶽千燭拍着唐佑的另一個肩頭很是滿意的說。
嶽千燭現在的心情是十分的輕鬆,突然感覺到一絲涼意,她緩緩嘆起頭,果然看到了一臉冰霜的夏沐濋。
此時的夏沐濋眉宇間透露着一股冷氣,看他的站姿應該是已經站了一會兒。嶽千燭只道是夏沐濋被白晨氣的不輕,心裏祈禱着夏沐濋不要將脾氣撒在自己身上。
她立刻鬆開架着唐佑的手臂站起來,看了一眼唐佑埋怨他怎麼不提醒自己?依唐佑的能力,他不可能察覺不到夏沐濋已經走過來了。
唐佑迎上了嶽千燭埋怨的眼神,微微一笑。這一笑在夏沐濋眼裏十分的諷刺。
陳致走過來邊走邊說:“王爺好記性,這幾本文書果然是落在了臥房。”
陳致本來是跟着夏沐濋一起準備出府,不想夏沐濋前幾日批閱的文書是放在了書房,所以他纔會去臥房去取。剛走過來便感覺這裏氛圍有些不對。
陳致看着低頭的嶽千燭說:“錢管家又犯錯了?”
嶽千燭微微擡起頭快速搖動,她哪裏敢犯錯?難不成拿個梨子就要被打軍棍嗎?
不是小管家犯錯,她爲什麼看起來這麼可憐?
陳致看着一旁悠閒的唐佑說:“你不去值崗?”
唐佑聳了慫肩,咬了一口梨子,對着嶽千燭說:“我走了。”
嶽千燭輕輕擺手,讓他快走,指不定前面這位王爺一會發什麼脾氣。
唐佑笑了一聲,越過夏沐濋和陳致去到別個院子。
嶽千燭不敢看夏沐濋,只能繼續低頭保持沉默。
夏沐濋對陳致說:“我今天不過去了。”
“啊?”陳致脫口而出:“不去的話,怕是白晨鎮不住那些鄉紳。”
“讓杜含秋去。他是商會會長,該是他出面的時候了。”夏沐濋緊盯着嶽千燭,對着陳致說。
陳致點頭,對付這些只認錢的鄉紳來說,杜含秋無疑比沐王府的人更合適:“好。我去找杜老闆。”
陳致轉身拿着文書離開。
嶽千燭心動忐忑,不知道該做什麼。
夏沐濋雙手攏在袖間:“你!”
“是!”嶽千燭猛的擡頭。
“隨本王來!”夏沐濋轉身讓嶽千燭跟在身後。
嶽千燭老實的跟着夏沐濋到了後院,正滿頭霧水的時候就來到了洗衣房。這是夏沐濋的專用洗衣房,裏面放着剛剛從上京城宮裏送的新衣。
嶽千燭記得這兩件棗紅色的長袍,這是他們還在上京城忘月軒的時候,她給夏沐濋量的尺寸,她給夏沐濋挑的布匹。
夏沐濋站在門口對嶽千燭說:“宮裏送來的衣服,金絲銀絲甚是高貴,既然是錢管家挑的顏色,不如錢管家管到底。將他們洗了吧。”
嶽千燭反對,這可是賢妃娘娘給夏沐濋準備的冬衣,厚着呢。而且從上京城到黔地,即便是一路顛簸也未染半點灰塵,就這麼洗了,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夏沐濋低眼看她:“錢管家不願?”
“沒有沒有。”嶽千燭心裏不願嘴上可不敢說,婉轉道:“屬下覺得,宮裏送來的東西必然乾淨,現在洗了再放到冬日,會不會變了樣子?”
“本王的新衣向來都是洗過一次才穿的,難道錢管家不知道?”
知道個鬼啊!嶽千燭根本不知道夏沐濋還有這種習慣。
夏沐濋向洗衣房的方向點了一下頭:“走吧。”
嶽千燭只能點頭,不是她不給夏沐濋洗衣服,只是覺得今日洗衣原因有點牽強,總感覺他是把心裏的怨氣撒在自己身上。自己無辜的很。
尤其是——
嶽千燭這邊坐在木凳上彎腰洗衣服,夏沐濋那邊坐在搖椅上曬着太陽的景象,讓嶽千燭越來越相信,夏沐濋是拿自己尋開心!
就在這時,門外匆匆跑來一個士兵,大喊:“王爺不好了!別院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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