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穿小鞋

廊道上，鬱致遠扶着一個全身溼漉漉的青年回來，那青年正是和他一起外出任務的眼鏡男羅明圭，看上去像是剛從河裏撈出來的，還在往地上淌水。

羅明圭面色煞白，雙脣卻是發青，身體哆嗦，在鬱致遠的攙扶下來到馬長林寢舍門外。鬱致遠拍門喊道：“馬醫生快開門，有人受傷了。”

不多時，房間門打開，頭髮花白的老頭馬長林走出來，身上披了件大衣問道：“怎麼回事？”

“路上遇到一羣像是蛾子的怪物襲擊，羅明圭爲了躲避，跳進了河裏。”鬱致遠簡單說了遇到的情況。

馬長林連忙讓他將羅明圭扶進宿舍，在桌邊的凳子上坐下，這纔在另一側的椅子上坐下問道：“小夥子，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痛！被蛾子咬過的地方，像火燒着一樣疼。”羅明圭雙脣顫抖着，說出自己當前的感受。在這嚴冬季節，身上的衣裳全部浸溼水，渾身冷得發木，然而被蛾子異獸叮咬過的地方卻是灼燒般疼痛。

馬長林點了點頭，翻看了羅明圭被叮咬過的傷口，發現大塊的紅腫，又看了眼白和口腔，這才說道：“不用太過擔心，被一些毒蜂和螞蟻咬了，也可能會出現灼痛的情況。應該是毒素刺激神經末梢引起的，你先去換一身乾衣裳，再到這裏來，我給你處理傷口。”

鬱致遠道謝一聲，便帶着一起經歷過生死的戰友換衣裳去了。

門口堵着幾個出來看稀奇的人，見狀讓開到一邊，鬱致遠扶着羅明圭到他的宿舍，換上乾爽的衣物，重新回到馬長林的宿舍中。

由於災難來得突然，出走匆忙，馬長林這裏缺乏藥品，也沒有醫療設備。還是查良虎叫人護送他到就近的診所，弄來一些救急的藥品。給羅明圭清洗過傷口後，又塗抹了一些藥液，配出幾副消炎鎮痛的西藥，當即讓羅明圭喫下一副。

處理完過後，羅明圭便被送回宿舍休息去了。

喫過藥的羅明圭，身上的灼痛似乎並沒有減輕，躺在牀上哎喲哎喲的叫喚，時不時發出呻吟，讓同宿舍的人聽得心煩意亂，嚴重影響休息。到下午實在忍受不了，便將他的牀鋪搬出去，給他獨自找了一間空宿舍。

得知軍分區部隊在江門港築起防禦工事，能引渡大家離開這片災區，廢棄金庫中的人們臉上不再死氣沉沉，多了兩分笑容。只要有活下去的目標，大家知道朝哪個方向努力，心中有了希望。

排領領取今日份食物的時候，大家的情緒明顯活躍了許多，有說有笑。

領完食物，明日外出執行任務的名單也排了出來，果不其然，鬱家姐妹和馮豔琴都在其中。三個女人排在同一天，這還是頭一朝，一般而言，每一個探索組至少要排一位男性，畢竟在大多數人看來女人應該受到一些照顧。顯然，顧學東等人依然在給新來的寧楚等人穿小鞋。

寧楚看了任務名單後，也不意外，主動來到鬱薇的宿舍敲了敲門，開門的還是小丫頭鬱歡。她似乎在和誰生氣，小臉氣鼓鼓的，見是寧楚沒好氣地瞪着眼睛道：“你煩不煩？又敲門做什麼？”

“我找你姐，叫她出來一下。”寧楚順着打開的門縫，朝着宿舍裏面看了一眼，當然什麼也看不着。

“我姐不在。”鬱歡扔下一句話，小腦袋退回去，便要將房門推來關上。

寧楚真想給這丫頭一個腦瓜崩，自己又沒得罪她，卻總是被她甩臉色。連忙用手撐住門，輕輕鬆鬆將門推開了大半，伸着脖子朝着房間裏面看去，同時喊道：“鬱薇，出來我有事跟你說。”

鬱歡蹬着八字腳，把喫奶的勁都使了出來，小臉脹得通紅，卻無法將門推回一寸。見無法與對方較勁，鬱歡乾脆鬆開手，破口大罵道：“寧楚，你這個渣男，闖女生宿舍，還要不要臉了？”

“鬱歡，讓他進來吧。”房間內傳出鬱薇不鹹不淡的聲音。

鬱歡卻是堵着門口，沒有要放寧楚進宿舍的意思。寧楚有點煩這小丫頭，手按住她腦袋，便將其撥到一邊，邁步進了宿舍之中。

鬱歡氣得不行，追上前，朝寧楚小腿上狠狠踢了一腳。

回頭看了鬱歡一眼，寧楚沒有和她一般見識，對於鬱薇的家人，他總是會多幾分耐心。旋即又一屁股坐到鬱薇的牀上，開門見山道：“任務名單出來了，有你們姐妹，明天你們倆就別出去了，外面太危險，我替你們跑一趟。”

原本一腔憤怒的鬱歡，胸中的憤怒忽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她正在外明天的任務發愁，那些異獸太可怕了，出去尋找物資和探索路線，在鬱歡看來和送死沒什麼差別。知道母親周淑嫺今天沒有出去執行任務，是寧楚將任務指標都攬下了，此時聽他說要替自己姐妹完成明天的任務，自然不會拒絕，喜道：“算你識相，本姑娘就不和你計較了。”

寧楚嘴角一抽，懶得理會拎不清的小丫頭。

鬱薇則是直視寧楚，沒有再晾着他，開口說道：“讓鬱歡留在家裏吧，我和你一起出去。”

寧楚的本意就是不想讓鬱薇出去冒險，在迷霧世界中，沒有把握護她周全。說道：“我一個人行動方便，也勉強能和一些怪物周旋。你要是跟着反倒有些累贅，還是呆在家裏吧。”

鬱薇漂亮的臉蛋一下子冷下來，帶着明顯的情緒道：“那我不需要你替我完成任務，明天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似乎又惹對方生氣了，寧楚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知道鬱薇個性要強，不答應她的話，她真的會獨自外出任務，那就完全背離了寧楚要保護鬱薇的初衷。想了想，覺得她跟在自己身邊也好，小心一些，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便服軟道：“好吧，明天我們一起行動。”

鬱薇俏臉上的冰霜這才融化，輕輕點頭嗯了聲。

昨天惹鬱薇生了氣，寧楚一直擔心她又要好幾天不理自己，見她願意和自己說話了，便賴在宿舍裏面，找些無聊的話題和鬱薇閒聊。這讓鬱歡不樂意了，說是要換衣裳，強行將寧楚推出了宿舍，一點沒有剛接受過寧楚幫助的覺悟。

這一晚上，廢棄金庫中大多數人都沒有睡好，由於宿舍之間隔音比較差，總是會聽到痛苦的呻吟之聲。發出呻吟的人，正是白天外出任務，被蛾子異獸咬了的羅明圭，他渾身痛得睡不着，也折磨得其他人跟着睡不着。

有人半夜受不了，起牀踢了羅明圭的牀，讓他小聲點。然而並未取得明顯的效果，稍微安靜了一會兒，呻吟聲又斷斷續續傳出來，惹得一些人開口辱罵，說他比女人還不如，受了點傷就要死要活，哼哼唧唧實在煩人。

無論別人怎麼辱罵，甚至到羅明圭牀前給了他幾下，依舊沒能讓他停止呻吟。一晚上，睡眠淺的人幾乎都是熬過來的，有人甚至趁夜搬宿舍，離羅明圭遠了一些。

熬到凌晨，一些人困得不行，總算是在那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中睡下。

天光漸明，不待有人來喚，鬱薇一早便爬起牀來。這兩天她都懶得畫妝了，素面朝天，依舊光采動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她便主動拍響了寧楚的房門，催促他起牀。

又不是工作，有必要如此積極嗎？

從牀上爬起來的寧楚，忍不住在心裏抱怨，這女人做什麼事都這樣自律，雷厲風行。

起牀簡單洗漱了一下，出門和鬱薇會合，見她一頭烏黑的秀髮隨手紮了個馬尾，穿着衝鋒衣和運動褲，腳下踩着運動鞋，打扮得清清爽爽，乾乾淨淨，不由得眼前一亮。會畫妝的女人等於變臉，然而對於一些天生麗質的女人來說，化妝卻顯得多餘，鬱薇無疑就是不依靠化妝也能驚豔衆生的女人，得益於鬱家的基因比較好。

見鬱薇飽滿的胸脯上，掛着一隻單反相機，寧楚有點無語。因爲職業和愛好，鬱薇外出散步有時候也會帶着相機，會抓拍或者拍攝一些覺得有意義的鏡頭。指了指她胸前掛着的相機道：“帶上它不太好吧？”

“也許可以拍點素材。”鬱薇的拿起相機晃了晃。

這只是一件小事，無關緊要，寧楚便不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