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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5 章 驚變(五)

前三天,他們雖然過得提心吊膽,卻相安無事。

不僅是相安無事,還足夠清閒。

教堂里根本沒有外人來拜訪,也沒有任何可以聯繫外界的現代通訊工具,就連晚上供電,也是一半靠電,一半靠燭火。

因此牧師根本不用去處理普通教堂常見的堂區事務,彌撒、祈禱等種種日常事務也不必他操勞。

他一襲黑袍,天天專職於神龍見首不見尾,做一個神祕人。

至於他們這些被僱傭來的神職人員,每日的工作就是灑掃除塵,也不是什麼繁冗的活計,堪稱無所事事。

相較之下,每日來吊橋邊交接的趙黎瑞滿腹抱怨,說那名公爵要求頗多,身邊一時都離不開人,他們天天忙得腳不沾地,活脫脫就是個碎催,城堡裏任誰都能支使他們去跑腿。

就算半夜困得要死,他們還得去幫那幾名熬夜用功的醫生準備茶點。

趙黎瑞連出來送信都被限制了時間。

城堡莊園裏是有馬的,但由於他不會騎馬,怕半路出個意外不小心摔死,他甚至得腿兒着跑來跑去,好節省下時間,以最快的時間回去幹活。

第三天,陪着南舟一起去斷崖邊送信的華偲偲聽趙黎瑞喋喋不休地訴苦,隔着吊橋,笑嘻嘻地跟趙黎瑞逗悶子:“這多浪漫啊,那句詩怎麼吟來着——‘那時候,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趙黎瑞翻了他一個白眼:“吟你個頭。”

得到西岸的人都安然無恙的訊息,東岸的人自然是高興的。

他們巴不得接下來的四天就這樣安然度過。

關俊良的老大哥屬性忍不住蠢蠢欲動,想去找基思牧師談談,成立個支部,發展一下基層組織,說不定能從根本上解決基思小同志的思想問題。

當然,大家也就想想,並不抱着能用一顆紅心去打動一個非人boss的妄想。

在他們熱烈討論着這次結束後要去安全點的哪個小酒吧裏喝酒時,南舟站在盥洗臺前,試圖和正在洗臉的江舫搭話:“舫哥?”

江舫從鏡子裏看他:“嗯?”

南舟:“我覺得這次任務有問題。”

江舫沒有說話,在等待他的後文。

可南舟也沒有說出“問題”在哪裏。

這是南舟第一次有不知該從哪裏下手的感覺。

以前的副本,鬼祟會在第一時間給他們製造難題,逼他們疲於奔命,將他們推至險境,讓他們不得不做出各種各樣的選擇。

這個副本卻太過平和,平和得讓人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

……不,他們還是有選擇的。

他可以選擇,是否去打破這種虛假的平和。

……

今天,在趙黎瑞和華偲偲插科打諢時,南舟的目光始終望着趙黎瑞的背後。

……要嘗試着登上西岸嗎?

遊戲規則明確要求他們,不要過橋。

那條吊橋便安安穩穩地在那裏,隨風而動,安然無害。

停在原地,停滯不前,固然是一種玩法。

然而,前進一步,誰也不知道迎來的究竟是線索,還是死亡。

自吊橋折返後,南舟就想要捉只活物,放到西岸去試試看。

但副本的設計者顯然考慮到了這一點,提前堵死了這條路。

他遍尋了那茂密的叢林,無蟲跡,無鳥鳴,無走獸,簡直乾淨得過了分。

南舟站在林間,仰起臉,任微灼的陽光篩過樹葉,灑金一樣細細落在他的面頰。

儘管四周一片寧和,可他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氣息。

……平和,平和得恐怖。

彼時,南極星睡醒了,正在林間縱躍蹦跳着鍛鍊身體,注意到南舟後,他張開兩側的滑翔皮膜,準確地撲中了南舟的肩膀,唧唧地輕叫了兩聲。

南舟用指端撫過它額頂的細絨毛。

他帶着南極星,往吊橋方向走出兩步,又剎住了步伐。

他迅速打消了放它去探路的打算。

……

南舟抱着胳膊,對江舫講他的想法:“南極星雖然理論上不算是我們中的一員,但我擔心,它腦子不夠用,放它過去會有危險。”

南極星正躺在牀上呼呼大睡,要是聽到南舟這番高論,怕是要跳起來撓他個一臉花。

聽話聽音。

江舫已經猜到了南舟想要做什麼。

他目光中的內容隱隱發生了變化。

他用沉默警告南舟,自己並不想聽他的計劃。

但南舟無視了他的警告。

他輕聲說:“明天以後,教堂這邊交給你,可以嗎?”

江舫一言不發,把毛巾疊好,甩在了盥洗臺上。

啪的一聲,不輕不重,濺起的小水珠落在了南舟的眼睛上。

江舫的聲音裏沒有多少怒意,只是純然的冷:“這就是你說的‘準備離開’?”

南舟正在擡手擦眼睛,聞言略驚訝地擡了擡眉毛,望向了鏡中的江舫。

兩人把鏡子當做媒介,只看着彼此的倒影。

江舫冷笑了一聲:“……比我想象得早啊。”

他們對話的聲音不算小。

外面熱熱鬧鬧的討論停了。

班杭、宋海凝、關俊良、華偲偲大眼瞪小眼,寒蟬似的各自抱膝而坐,獨獨把一雙耳朵豎得老長。

“不是。”南舟試圖解釋,“至少要等這次副本過了之後。”

江舫:“你知道吊橋那邊是什麼嗎?”

南舟:“我不知道。”

江舫:“你過去後會遭遇什麼,你知道嗎?”

南舟:“我不知道。”

江舫:“所以,你打算送死?”

南舟困惑地皺起了眉毛。

他不理解江舫突然而起的進攻性。

自己是衆人中最強悍的一個,就算私自突破遊戲規則,懲罰也將歸於他一身。

他覺得這很合理。

他認真想了想:“這是我走前能爲你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還有……”

“……你讓我入隊,不就是做這個的嗎?”

他強悍,所以他該去冒險。

這個邏輯很通暢,南舟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話在江舫刻意維持的風度翩翩上猛然擊出了一道裂痕。

江舫哈地笑了一聲,笑容裏終於帶出了一點隱約的怒意了。

“你是這麼想的?我帶你出來,就是利用你?”

“那需要提前恭喜你嗎?恭喜你終於真正獲得了自由?”

南舟望着他:“我遇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自由了。”

江舫轉過身來,直面了南舟。

二人的眼光在空中交匯,交錯,交纏。

江舫輕聲詢問:“原來,你還是覺得我束縛了你,對嗎?”

南舟有些困惑:“沒有。我只是覺得這是應該的。”

江舫的聲音激烈了一些:“如果你覺得這是應該的,爲什麼要走?”

南舟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他的心結所在:“舫哥,你如果不希望我走,你說就是了。”

江舫把手搭在盥洗臺旁。

從毛巾上攥出的水,淋淋漓漓地沾溼了他的袖口。

他平靜地壓抑着自己的心痛,竭力維持着最後一點紳士的表象:“我不攔你。那是你的選擇。我尊重朋友的選擇。”

南舟端詳着他的臉,半晌後,他搖了搖頭:“你連假裝都裝得不像。”

江舫想要微笑,嘗試幾番,卻是枉然:“我沒有在假裝,我是真心的尊重你——”

南舟:“不是。”

南舟:“我是說,你這樣看着我,好像你喜歡我一樣。”

江舫的呼吸驟然變急。

外面的四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我操。完蛋。

南極星被異常的動靜吵醒,睡眼惺忪地想要溜過來看看,被宋海凝眼疾手快地捉回懷裏,並迅速用一個蘋果堵住了嘴。

南舟:“我知道,對你來說,我只是你生命裏的一個過客,你不用對我做那樣的……”

他比劃了一下:“社交禮儀。”

江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南舟:“你可以把我們之間的事情當成……”

他認真斟酌着能把江舫活活氣死的措辭,結合自己的生活經驗,努力寬慰着他:“……我是你的學生,和你學到了很多事情,見到了很多沒有見過的風景。我很感謝你,現在角色扮演結束了,我們就可以——唔……”

然而,接下來的話,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溫熱的觸感堵住了他的脣。

嘴脣的皮膚是最薄的,也是最敏感的。

像是甘霖落在乾涸的泥土中,絲絲融合,灼熱又急切地要填充滿對方的一切。

每一寸的摩擦都帶着微小的電流,帶着絕頂的侵略性,一路燒到了腦神經。

很快,他們都從對方口中嚐到了一點血腥氣。

江舫和他分開的時候,在他脣畔發力咬了一記。

他退後一步,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不會親吻我的學生。”

撂下這句話後,江舫大步跨出盥洗室,視瞠目結舌的四人爲無物,徑直走到窗邊坐下。

即使再生氣,江舫也不會選擇擅自脫隊。

南舟則把自己悶在了盥洗室裏,沒有出來。

誰也不知道他在對着鏡子裏自己微紅的嘴脣發呆。

他不明白這個吻代表什麼。

就像他不明白,在“紙金”街頭的糖果店前,江舫俯下身去,作勢要碰觸自己嘴脣的意義。

南舟籠統且模糊地想,應該是表示喜歡吧。

江舫喜歡他,他是知道的。

只是沒那麼喜歡,不然不會把他親得破了皮,出了血。

所有人都在沉默持續了一刻鐘後,聽到了南舟窸窣除去衣物,擰開熱水龍頭的聲音。

……他就地洗了個澡。

四人紛紛看向江舫,疑心他是被嫌棄了。

但他們不敢說。

江舫的臉上不見喜怒,只是下頜線繃得更緊了,手扶着的窗框吱扭地發出了一聲怪響。

……僅此而已。

這場無端的爭吵,開始和結束得都很莫名。

在洶涌的暗潮之下,大家誰也不敢多問,索性閉嘴。

南舟也沒有因爲這個奇怪的吻改變計劃。

他本來打算在第四天交接完物資後,去探索西岸的。

而異變,正好也發生在第四天。

——原本該在規定時間內到吊橋交接的趙黎瑞,沒有來。

南舟以爲他是因爲城堡裏發生了什麼事情,耽擱了時間,於是倚靠着橋欄,低望着深谷,等着他來。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西岸那邊的小路上,再沒有了趙黎瑞汗津津地一路奔來的身影。

南舟站到了日薄西山的時候。

待四周的樹影都變成了冷慘慘的鬼影,無數枝杈宛如鬼手,絕望地從四面八方抓向南舟面龐時,他調轉步伐,轉身回到了教堂。

基思牧師正站在教堂門口,面目陰沉沉地浸在大門的陰影中,看起來和外壁的浮雕幾近融爲一體。

南舟緩步迎向他,把他要送的東岸西原樣送回,並用陳述口吻道:“人沒有來。”

基思牧師只淡淡道了一句:“是麼。”

他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驚訝,平常地收回了自己的禮物,乾巴巴地道了一聲“多謝”,便像是一片孤魂,要往自己的辦公室裏蕩去。

南舟注視着他彷彿被刀硬生生劈去了一半的過分瘦削的身體,思忖片刻,快步趕上了他:“基思先生,我有事找你。”

基思先生回望向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南舟覺得他露出了一點笑意。

彷彿他等了這許久,終於從這六人密不可分的聯盟中尋到了一絲縫隙。

只是因爲太久不笑,那笑容看起來像是用膠水硬生生貼糊上去的,侷促又幹癟。

他假笑着說:“好的,我們去辦公室說吧。”

……

當夜,南舟把江舫他們搖醒了。

他開門見山:“我把基思綁起來了。”

這發言過於爆炸,登時讓大家清醒了大半。

但對於此,他們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是南哥嘛,幹出什麼事都不奇怪。

耳釘男班杭揉了揉眼睛,口齒不清道:“他幹什麼了?”

“沒幹什麼。”南舟說,“他剛進辦公室,就被我掰暈了。我先動的手。”

南舟以前在副本里也沒少做劍走偏鋒的事情,隊員們雖然有點懵,倒也是接受良好。

只有耳釘男班杭嘮叨了一句:“攻擊NPC,沒事情吧?”

南舟眼睛也不眨一下:“他要僱外鄉人做事情,外鄉人起了貪念,看他孤身一人,想要打劫財物,也是符合正常邏輯的。”

大家互視一圈,瞭然點頭。

啊,卑鄙的外鄉人。

這設定也說得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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