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認識

接下來的一週，幾乎全諾恩斯的人都知道了司草不僅長得帥，還特別有種，立誓要搞定華遠服裝，帶領公司走出虧損現狀！

一時間，司草成了全公司矚目的焦點。除了極少數清楚他身份的高層，樓道、衛生間、食堂......處處都能聽見關於他的議論。

“華遠都敢挑戰，姜副部真是又帥又有魅力啊！”

“嘖，還沒結果就提前吹上了，好像他已經拿下華遠似的，你們女人只會看臉吧？”

“三年銷售冠軍霍文東都拿不下的項目，他能拿下？勸你們別抱太大期待，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可不，別胡亂做夢了哈。”

“抱歉，借過。”

幾人從食堂出來，正站在電梯間閒聊，就聽身後傳來一道清亮的男聲。

說話的人握着酸奶瓶，見他們回頭，抱歉地咬着吸管笑了笑。額前幾根小劉海不聽話地翹起，眼角彎彎，脣角也彎彎。

剛纔吐槽“你們女人只會看臉”的男生舌頭突然打結：“不、不好......我是說不好意思，你先過你先過。”

姜宥笑着道謝，心想，陳部長和霍文東別的不行，傳消息倒真是一把好手。

五天過的很快，週六上午，姜宥早早到了太極俱樂部等魏華遠。

他不怕魏華遠不來，畢竟做生意講究“誠信”二字，如果連這種小事都爽約的話，華遠也發展不到如今的規模。

果然，如他所料，魏華遠不僅來了，還比平時來的早了些。

姜宥立刻飛奔過去，抓住魏華遠手臂：“師父，你可算到了！喫早餐了沒？我給你帶好喫的啦！”

好久沒被小輩如此親暱地抓過，魏華遠板起臉，卻沒抽手：“吃了，你穩當點，忘了我說的了麼，太極最重要的是修身養性。”

“好吧好吧，都聽你的，”姜宥舉手投降，“吃了也沒關係，我褒了紅棗人蔘湯，補氣養血的，不佔肚子，你先嚐嘗看，不喜歡可以不喝。”

說着，他打開保溫杯。

帶着淡淡藥味的香氣霎時撲面而來。

魏華遠往保溫杯裏看了眼，本以爲會是參須紅棗泡的水，卻見除了那兩種外還添加了中和藥性的食材，內容豐富，湯的顏色也特別濃郁。

雖然食材切的醜醜的，但能看出煲了至少有三小時以上。

魏華遠怔了下：“你親自煲的？”

“嗯，”姜宥打了個哈欠，“我不太會切菜，您別嫌我刀工差。”

魏華遠這才發現小乖崽眼下掛着兩隻黑眼圈：“昨晚弄到幾點？”

“不記得了，應該是兩點多吧......師父你別光盤問我，快嚐嚐味道怎麼樣！”

魏華遠依稀記得，上次兒子給他做飯是爲了完成小學課後實踐。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他喫遍山珍海味，卻再沒嘗過兒子那或許味道不佳，但充滿儒慕之情的家常菜了。

“好，”魏華遠眼神柔和的不可思議，“勺子給我，師父嚐嚐。”

純補湯藥用價值較大，味道和中藥差不多，不好喝，只是不像中藥那般苦澀。

結果魏華遠喝光了整整一壺——其實不多，大概兩碗的樣子，不會進補過度。然後推掉所有找他切磋的人，專心教導姜宥。

別看太極的動作輕鬆柔和，實則非常耗費體力。十二點不到，姜宥抹了把頭上的汗，拍拍肚子：“師父，我餓了。”

“已經中午了，”魏華遠看看時間，“今天就到這兒吧，回去別忘練習。”

“等等！”姜宥叫住要去更衣室換衣服的他，“師父你中午有事嗎？如果沒事的話，我知道一家素菜做的特別有味道，咱們一起去嚐嚐呀。你浪費自己時間教了我這麼久，不請你喫頓飯我心裏過意不去。”

“而且......”姜宥眼中閃過一絲落寞，“我自己喫飯很無聊的。”

爲什麼怕無聊，難道沒有家人陪他？魏華遠哪看得下小乖崽這副樣子，連聲答應道：“好，走吧，師父請客。”

酒店不遠，半小時便到了，在服務生的引導下，二人進了姜宥事先預訂好的小包廂。

點好菜、等待上菜的間隙，魏華遠心裏還是有點難受，忍不住問：“小宥，你父母做什麼的？”

“我父母......”正在講冷笑話的小乖崽眸光立刻暗了，“在我五歲那年去世了。”

魏華遠心頭一沉：“那你......”

“祖父和舅舅把我帶大的。師父，你不用擔心，我過得特別好。”

那麼小就沒了父母，性格還能如此單純懂事，實屬不易。

想想自家那兩個一點都不活潑可愛的兒子，魏華遠更心疼了，恨不得把孩子搶到自己家去養。

這時，服務員敲門上菜，見姜宥揹包在凳子上放着，提醒道：“先生，您包裏的東西要掉出來了，需要我替您收一下嗎？”

“不用，謝謝，我自己收就行。”姜宥伸手去拽包。

他背的是一隻gucci男士雙肩包，包口僅用一根綁帶綁着，不拽不要緊，這一拽帶子反而鬆了，裏面東西稀里嘩啦掉了出來。

有耳機盒、文件夾、平板電腦，以及一隻小盒子。

姜宥趕緊俯身去拾，其餘東西拾起來了，盒子則不小心掃到了魏華遠腳邊。

魏華遠當然要幫小乖崽，撿起來才發現那是專門裝飾品的首飾盒。盒蓋透明，裏面有項鍊、手鍊、胸針等等。

從金屬色澤上能看出材質頗佳，款式也較爲新穎。

姜宥臉“唰”地紅了：“師父，你別誤會，我不戴這些玩意！”

魏華遠哭笑不得：“誰說你戴了？我剛想問你是不是準備送女朋友。”

“......不是，”姜宥搖搖頭，“我已經結婚了，對方是男性。而且這是我家公司生產的飾品，我大學學的珠寶設計，想拿回去幾件掂量掂量設計師水平。”

......家裏公司做飾品？

能進太極俱樂部的非富即貴，魏華遠早猜出小乖崽是哪戶富貴人家出身的孩子。

而濱城做珠寶的公司似乎只有一家，他試探道：“你是姜家人？”

“對......忘跟您說了，我是東輝珠寶姜振林的外孫。不過這幾件飾品不是東輝產的，來自我家子公司諾恩斯。”

說起自家產品，小乖崽昂首挺胸，講的頭頭是道，彷彿特別爲自己是東輝人驕傲：“您別看諾恩斯叫子公司，實際上一直和東輝共用生產線，冶煉和切割的工藝幾乎一模一樣，質量超級好，不信您可以拿出來看看。”

畢竟姜家屬於老牌豪門，魏華遠對其家庭情況略有耳聞，知道姜老爺子僅有一位外孫。

而這位外孫的姻親，是權勢滔天的裴家。

如果說他曾懷疑過姜宥的接近別有所圖，那麼在知道對方身份後，所有的芥蒂全部煙消雲散。

整個濱城只有別人從姜家或裴家討到好處的份兒，他們根本不需要覬覦別人。

魏華遠心裏暢快的不得了，見小乖崽把自家瓜誇的那麼香，忍不住打開盒蓋。

失去亞克力板的遮擋，項鍊無論打磨、鑲嵌等細節都更加精緻，能看出工藝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諾恩斯不出名，若不是小乖崽提起，他甚至不知道濱城有這麼一家公司。

如果子公司產品和總公司產品出自一條生產線的話，說明質量、品控、售後等等會有非常強大的保證。

......和自己精品女裝的理念完美貼合。

“師父。”

或許是看他遲遲不說話，姜宥喚道：“您喜歡這些飾品麼？喜歡拿回去玩吧，反正只有三五百塊錢，便宜的很。”

魏華遠拿出一條項鍊，前後觀察片刻：“三五百？”

“嗯，三五百是零售價，如果批發的話更便宜呢！”

魏華遠心思一動：“更便宜是多便宜？按量折價？”

“......您問住我了，我不太清楚定價，”姜宥吐吐舌頭，“如果您感興趣的話，週一我去問問市場部那邊。”

此時菜上的差不多了，姜宥給魏華遠甄好茶水，開始張羅喫飯。

魏華遠不好繼續看，把首飾盒往姜宥那邊推的過程中，發現桌上平板電腦屏幕亮着，上面畫了一片很特別的雪花。

“這是......”

姜宥愣了幾秒，趕緊收回平板。首飾盒是他故意掉出去的，但平板純屬不小心：“是我自己畫的項鍊墜設計圖，還沒來得及細化，您別看了。”

魏華遠視線又在平板上流連片刻，直到姜宥關掉機器，才擡起頭，“好，下週幫我問問你們市場部。”

臨近年底，爲了敘舊，同時也是爲了拓展人脈，裴明霄接到了高中、大學校友會的兩張邀請函。

本來他哪個都不想參加，偏偏紐約大學校友會這屆組織者是魏陽。地點就在濱城本地，裴明霄推脫不過，到底被他拉了過去。

有兩位校友信佛，校友會便定在了蓮華樓二樓包廂。裴明霄置身席間，靜靜聽大家聊學校的趣事，感覺明明剛過去幾年，卻遙遠的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

——也可能是他的青春過的不像其他人那般多姿多彩，所以沒什麼值得懷念的東西。

“......不過要說起咱們學校的風雲人物，還得是裴學長，”有人見他不說話，把話題轉到他身上，“當初幾個系來着，三個系吧？三個系的系花一起追裴學長，我們這些沒對象的都眼饞壞了。尤其是朱莉，那個身材，嘖嘖嘖，簡直絕了，結果裴學長愣是一個沒瞧上。怎麼樣，現在有沒有喜歡的呢？”

這位校友是外地人，不常往來濱城。裴明霄沒說有沒有喜歡的，只淡淡道：“謝謝關心，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學長你太低調了吧？快讓我知道知道哪家才俊能有幸進你的家門！”

裴明霄不喜歡私生活過度被人關注的感覺，不打算回答，低頭啜了口茶——

緊接着，餘光瞥見兩道熟悉的影子。

酒店前臺，魏華遠一身商務休閒裝，身後跟着兩名保鏢，正側頭和旁邊的男生說話。

男生只穿了件耍帥的機車夾克，不知道講了什麼，把魏華遠逗的哈哈大笑。

說着說着，男生打了個噴嚏，魏華遠嗔怪地乜了他一眼，表情嚴肅，似是在責備他穿的太少。

“陽陽，”其他眼尖的校友也看到了，“那不是魏伯父麼？”

魏陽抻抻脖子：“嘿，巧了，還真是！”

“伯父旁邊的誰呀，你家親戚？伯父好像很喜歡他的樣子。”

可不，喜歡的恨不得去當人家爹。上週剛在小視頻裏看過，魏陽知道是誰，不忿地瞄瞄裴明霄，敢怒不敢言。

見魏陽不說話，大家以爲魏伯父晚節不保出了軌，沒敢繼續問，桌上一時間靜的嚇人。

這時，裴明霄突然開口：“他不是魏家親戚。”

衆人迷茫：“啊......那是誰？裴學長你認識嗎？”

“當然認識。”

頓了頓，裴明霄輕哂一聲：“是有幸進我家門的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