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蓮一直以來遊刃有餘的臉色變了。
“不行。”
“這裏的每一個地方你都可以看，唯獨那裏不可以。”
“就連我也沒有去那裏的資格。”
白雪終於給了她一個正眼。
“所以這纔是你真正的目的嗎？拖延我的時間你在等什麼？”
“衛不在這裏？”
“還是說，他在那一座塔裏修煉？”
白雪難得一次性說這麼多話，字字句句都戳中了血蓮的心思。
“剛剛的敘舊也是假的吧。”
“雖然我很多時候並不清楚，你們爲什麼對我有敵意，但我記得，我們可不是什麼啊，有着深情厚意的好姐妹。”
“至於你說的害怕，更是可笑。”
“你們一直以來想做的不就是造神嗎？創造屬於你們自己的神明，把他玩弄於鼓掌之間，操縱他，以此來操縱整個世界。”
“不對，有一點我說錯了，你確實應該害怕。”
“之前衛再怎麼變化，都逃不過你們的計劃，他永遠處在你們的掌控之中，可是現在他變得越來越奇怪，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
“你們創造出了不受控制的神明，當然會感到害怕。”
“與其說害怕那個變化了的衛，不如說你們害怕自己的計劃不能實現。”
血蓮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她怎麼也想不到平日裏沉默寡言的白雪，居然也有這麼伶牙俐齒的時候。
最可怕的是那一字一句都戳中了她的心事，分毫不差。
他們哪裏是怕衛變得不厲害？
事實上，衛變得越來越厲害，是他們所想要看到的。
他們真正害怕的東西，誠如白雪所說的那樣，是衛的失控。
他們決然不能忍受自己辛辛苦苦創造出來的神，掙脫了他們的束縛。
血蓮眼神慢慢的變冷，如同一把進入寒冰之中的刀，有着最鋒利的刀鋒。
“白雪，沒想到一直以來活着最清醒的人居然是你，可惜了……”
血蓮猩紅的嘴脣慢慢劃出一個曼妙的弧度。
她沒繼續說可惜什麼？只是悠遠的眼神落在了白雪的身後。
白雪的身後，如霜一般的灰色霧氣裏，一個人緩緩走了出來。
衛摘下了自己頭上戴着的冬帽，露出了一張如神明般俊美耀眼的臉。
淺金色的頭髮，如披散的陽光一樣落在他的兩肩，襯着他整個人都帶着一股神性的光輝。
那張臉上也多出了一些花紋。
那些繁複的花紋像是玫瑰的花枝一樣，直接生長在那張俊美的臉上。
突起的如同藤蔓一樣的，青黑色的經脈，和慘白的臉色交相輝映，本該是邪惡的一張臉，卻莫名的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淡漠與光輝。
血蓮湊近了白雪，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
“你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又怎麼樣，我們的神明，來了！”
“這一次該跑的是你了。”
白雪不緊不慢的轉過頭，周身瀰漫着強大的氣息。
她一步踏出，轉瞬就到了衛的面前。
“你把他藏到哪裏去了？”
“我找不到他了。”
白雪探究的眼神在衛的身上一掃而過，又落在他身後的那座高塔上。
“你把他藏在那裏嗎？”
衛那張生長着花枝的臉，在看到白雪的時候，突然綻放出一個單純的笑容。
“你要找的人不就在這裏嗎？爲什麼要去看別人呢？”
“白雪……”
“很抱歉讓你等了那麼久，現在我終於回來了，到我的身邊來吧。”
衛衝着白雪招了招手，沒有展露出任何攻擊的意圖。
白雪這才把目光落到他的身上，然後發現了格外奇怪的事情。
衛身上的氣息怎麼那麼像……
她眼神狐疑地打量着衛。
衛保持熱淡定的微笑，任由她的視線掃過。
“爲什麼不過來？你找了我這麼久，我們現在終於可以團聚了！”
“你是不認識我了嗎？還是重新有了喜歡的人？”
白雪聳了聳鼻尖，風裏傳過來的那股味道和她記憶中一般無二。
這熟悉的氣息，幾乎要揭開他那記憶裏，塵封的一角。
難道她找錯了嗎？眼前這個人才是他苦苦尋覓已久的人。
白雪慢慢的飄落到地面上，一步一步的走向衛。
在兩個人的距離逐漸拉近的只有兩步之遙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
臉上那種迷惑的神色也消失不見了。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可是你身上的氣息很熟悉，你是怎麼做到的？果然還是對他動了手嗎？”
白雪逐漸平靜的眼神裏，慢慢的多了一些瘋狂。
衛帶着笑的臉上，罕見的多出了一分錯愕。
“你覺得我是假的？”
“不可能！”
“你怎麼可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白雪就向他攻擊了。
灰色的霧氣從遠處綿綿不斷的向這邊翻涌着，擋在兩個人的中間。
白雪的視線被遮擋，只是停頓那麼一兩秒的功夫，對面的人就徹底的消失不見了。
白雪轉頭，周圍都是那些灰色的，霧氣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她手裏握着刀，警惕的向前走去。
……
不遠處的灰塔上，高高的臺階裏，衛穿着灰色的斗篷，面色陰冷的盯着，在灰色的霧氣裏突進的白雪。
“你不是說只要修改了＊＊，她就一定會認爲我纔是她要找的人嗎？”
“那你能告訴我現在是怎麼回事兒嗎？”
“故障？好一個故障！”
衛怒極反笑，像是在和誰爭吵一樣，可是他的周圍什麼人都沒有，空無一物。
“哼！看來你們也不過如此！”
“也是，如果你們真的像我想象中的那樣全能全知的話，也不會因爲一個林明就鬧成這樣。”
“哈，雖然林明那個傢伙很討厭，但是現在我倒是有些感謝他給你們添的那些麻煩了。”
“白雪既然不能爲我所用的話，那就只能殺了她了！”
“不能殺？”
“除非你現在讓我能夠控制她，否則我是不會把這樣的助力拱手讓人的。”
衛掌心躥出了一團濃黑的火焰，那團火焰一出現，空氣都細微的抖動了一下。
而且以那條火焰爲中心，空氣裏的溫度瞬間降了好幾度。
“不能爲我所用，我也不會讓她給我添麻煩，死在這裏是最好的選擇。”
衛居高臨下的看着在霧氣之中穿行的白雪，整個人從高塔上飄然而下，如一隻蹁躚的蝴蝶，落在了白雪的身後。
他掌心的黑色火焰也被他甩了出去，白雪依舊在前行，對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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