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邵還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抖了抖。
顧邵沉下臉,推門進去。
此時,顧惜和盛修言兩人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盛修言拿着冰袋在幫顧惜冰敷。
兩人的舉動倒是沒有什麼不對,但是靠得太緊,狀似親密的姿勢看得顧邵太陽穴一陣猛跳。
那頭的盛修言和顧惜終於注意到了走進屋的顧邵。
“爸,你回來了。”顧惜朝着顧邵叫了一聲,因爲話說得太急,扯得側臉又是一陣鈍痛。
看到顧惜似乎因爲疼皺起了眉,顧邵眼底的嚴厲緩和了許多。
——昨天他幫顧惜冰敷的時候,這丫頭也是一個勁地嚷嚷疼。現在看起來,倒是比早上的時候好多了。
聽到顧邵回來了,盛修言也收起了手上的冰袋,起身轉過來面對顧邵。
盛修言極快地藏起了眼裏的一抹尷尬,故作平常地叫了顧邵一聲“顧叔。”
只是,從他緊握着冰袋的手卻能看出這人此時的緊張。
不僅是盛修言,顧惜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奇怪了,之前盛修言也經常到顧家來,這邊也跟着顧辰逸他們來過,本來幾人也算是一起玩到大的,之前顧惜從來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反倒莫名地心虛起來。
這大概就是做‘賊’心虛吧……
顧惜在心裏默默嘀咕了一句,然後欲蓋彌彰地朝着顧邵訕訕一笑,指着盛修言解釋道:“他從S市回來,聽說我做手術,順便過來看看。”
顧惜特別強調了‘順便’兩個字。
——是麼?
顧邵眯了眯眼,他怎麼聽說周教授那邊的參觀學習還沒結束,這小子就提前請假跑了回來?
顧邵視線略過顧惜,看向了盛修言。
“學習怎麼樣?”顧邵‘關心’了一句,冷厲的聲音卻沒有半點關心的意味。
“還不錯,”盛修言說道,頓了頓,也不隱瞞地道:“後面的參觀內容和我的方向關聯性不大,所以就提前回來了。”
對於某人的解釋,顧邵不置可否,目光又移向了餐廳那邊,盛修言給顧惜煮的粥上面。
——順便看看,還連飯都‘順便’上了?
“我去收拾。”盛修言說罷,準備去洗碗。
顧惜喫過飯,說牙疼,他才先給她冰敷的。
“放着。”顧邵沉聲阻止了盛修言。
盛修言一愣。
又聽顧邵說:“哪有讓客人洗碗的道理。”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顧邵將‘客人’兩個字咬得極重,甚至還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坐吧。”顧邵讓盛修言坐下。
見盛修言坐在了顧惜旁邊,顧邵皺起了眉。
——之前兩人一起玩,一起參加比賽,同框的時候太多了,顧邵也不會太過在意,可今天,總覺得格外刺眼。
“惜惜。”
“嗯?”
“去加件衣服,一會兒感冒了。”顧邵說道。
聞言,顧惜嘴角一抽,原本想說大夏天的不冷,而且她的家居服已經夠厚了,不過,迎上顧邵難得嚴格的眼神,顧惜還是給了盛修言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起身去加衣服了。
這邊,顧邵看向盛修言,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周教授說你不錯。”
顧邵這話,逐字逐句聽來好像是在誇盛修言,可是從他的語氣中卻聽不出半點在誇盛修言的意思。
盛修言點點頭,沒說話,迎上顧邵的目光,總感覺有種無形的冷意,如芒在背。
“在課題組裏多看,多問,多學,不要怕麻煩,更不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顧邵說道。
盛修言點點頭:“我會的。”
“積極一點,多做點事。”
“好。”盛修言再次應下。
卻聽顧邵又道:“還不去嗎?”
盛修言:“?”去哪兒?周教授的課題組?現在?
剛剛換好衣服出來的顧惜也是哭笑不得。
——爸,您這趕人走的說辭也太生硬了吧,簡直毫無轉折。
顧惜默默看了眼時間:下午7點半。
別說周教授的整個課題組都去了S市,除了盛修言,其他人都還沒回來。就是平時,這個時間點,課題組也已經早收工了。
明白了顧邵的意思,雖然心裏有那麼幾分心不甘情不願,不過,盛修言還是起身來告辭了。
——
將某個礙眼的小子打發走之後,顧邵又看向了顧惜。
“怎麼了嗎?”顧惜心裏一虛,面上卻裝出一副淡定又‘無知’的表情回給顧邵。
看了顧惜兩秒,顧邵終於嘆了口氣,說:“你和沈家那小子一起做項目、一起比賽沒事,但也要注意保持距離,別走得太近了。”
“唔,爲什麼?”顧惜下意識反問,又道:“我們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嗎?還有顧辰逸、大哥小哥。”
問題就出在這兒了!
顧邵心裏暗道,又沉聲對顧惜說:“雖然你們是一塊玩到大的,但是沈家那小子畢竟和顧辰逸他們不同。”
顧炎麟、顧炎蕭、顧辰逸他們三個和顧惜是堂兄妹、堂姐弟的關係,關係親近一點當然沒什麼,可盛修言說白了並沒有關係。
說罷,顧邵又瞥了一眼那邊盛修言做的粥,以及有意切得極碎的小菜,顧邵的眼裏閃過一抹危險。
——一個男生對一個女生好,並且細心到了這種程度,除了別有用心,就是別有用‘心’。
這話顧邵沒有說,但他就是有這樣的直覺,這源於一個老父親的某種危機感。
“總之,保持應該有的距離。”
“唔。”顧惜含糊地應了一聲。
見顧邵的臉色似乎有所緩和,顧惜才又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爸你剛纔在和盛修言說項目的事?”
“算是。”顧邵簡單應了一句:主要目的是把那小子送走。
“盛修言在項目組的表現很不錯?”顧惜又問。
“周晨偉很看好他。”這倒是實話。
“那——”頓了頓,顧惜看着顧邵,又旁敲側擊地問:“爸你呢?你覺得盛修言怎麼樣?”
顧惜這話狀似隨意,實際上內心卻藏着忐忑與期待。
結果,卻聽顧邵淡淡地扔出了一句:“不怎麼樣。”
顧惜:?
“不啊,你不覺得他其實挺……”好的嗎。
顧惜想反駁顧邵的話。
話到一半,顧邵看了顧惜一眼,顧惜心裏一慫,訕訕地打住了。
——
過了一會兒,顧邵收拾完碗筷,趁着顧惜沒在身邊的時候,給周晨偉、也就是盛修言目前最大的課題組負責人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
“顧教授有什麼吩咐啊?”電話裏,周教授笑着問道,接到顧邵的電話,對方顯得很高興。
“吩咐不敢,”顧邵也笑了笑說道,頓了頓,纔開口問:“盛修言在你那邊怎麼樣?”
“小盛啊,不錯不錯,學習能力很強、上手得也快,重點是還很謙虛,年輕人,不錯!”提到盛修言,周教授非常滿意。
顧邵面無波瀾地應了一聲,也道:“那小子不錯,你可以多給他些鍛鍊的機會。”
聽到顧邵這話,那頭的周教授馬上反應過來,顧邵的意思應該是讓他多關照一下盛修言。
那當然沒問題!本來盛修言就是被他當做重點種子學生培養的。
“哈哈,顧教授放心吧,有好的機會和項目我肯定會優先考慮小盛的。”周教授笑言道。
顧邵卻微蹙了下眉。
“不只是項目,平時你的研究室有什麼活都可以安排給他。”
“我研究室裏能有什麼其他活,剩下的就是些跑腿打雜的了。”周教授玩笑道。
結果卻聽顧邵應了一聲:“也行。”
“你這……”周教授越聽越玄乎並且漸漸覺出不對勁來:他怎麼覺得顧邵不是在提攜盛修言,就是單純地將給盛修言找點事情做?
“當然,如果有什麼外省或是海外的對接項目,也可以考慮一下讓他去。”
言罷,顧邵還一本正經地多加了一句:“年輕人,需要歷練。”
周教授:“……”得,這會兒不僅要給人找事做,還想把人扔得遠遠的了。
“這顧家和盛修言他們家是有什麼仇什麼怨?”不是說好的世交嗎?有這麼坑世交家的小輩的?
結束了與顧邵的通話,周教授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教授您是遇上什麼難題了嗎?”一旁一道來參觀學習的老師,見周教授對着一塊展板一臉糾結,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他只是在琢磨顧教授突然對個晚輩這麼‘關照’是爲啥。
突然,周教授靈光一閃。
“對了,顧教授家閨女和小盛走得很近?”
聞言,那名老師點點頭:“是啊,還經常一起參加比賽來着。”
“哈哈,那我明白了。”
“您明白什麼了?”
周教授笑而不答,自顧感慨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喲,哈哈。”
“對了,等回去,你手頭上的項目可以讓小盛多參與一下,不過,要是需要往外跑的,就儘量別安排了。”
面對老師疑惑的目光,周教授沒有解釋,只是暗戳戳地在想:未來要是真成了,他得準備個大紅包!
——
回到學校,盛修言明顯感覺自己的研究內容多了許多。
不過,作爲‘實習期’的男朋友,盛修言依舊沒錯過任何一個刷存在感的機會。
“你這是?”看到坐在自己旁邊的人,顧惜挑了挑眉。
“蹭課。”盛修言一臉認真地說道。
如果不是他此刻臉上藏都藏不住的笑,顧惜差點都要信了這人說的話了。
電子技術和信息技術雖然是兩個方向,但是本身在一個學院,盛修言也算是半個學院的人,偶爾會來蹭課。
所以,教室裏的人看到盛修言已經沒有半點意外了。
倒是顧惜,若有所思地瞥了盛修言一眼。
在顧惜的注視下,盛修言淡定地拿出了一本微觀經濟學來湊數。
正在這時,教室前門被推開,來人不是這門課的科任老師,而是顧邵。
見到顧邵,底下的學生先是一臉意外,隨即爆發出一陣歡呼。
“顧教授,您是來替王老師代課的嗎?”有人驚喜地問。
顧邵在業界的名聲有多大?毫不誇張地說,不少學生填選這個專業就是衝着顧邵來的。
可惜顧邵在A大的課程很少,而且一般不面向於本科學生,唯一的選修課也競爭激烈,掛出來還不到3秒就能被搶光。
所以,這會兒能上到顧教授的一堂課,哪怕是代課,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巨大的意外驚喜!
“王老師外出學習調研,這堂課我暫代。”顧邵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說罷,顧邵的目光在教室裏掃視了一圈,非常敏銳地看到了後排自家閨女旁邊那個多餘的存在。
顧邵冷下了臉:“準備開始上課,走錯教室的,現在可以去你自己的教室。”
迎上顧邵略有深意且充滿指向性的視線,盛修言硬着頭皮沒動。
在顧邵的目光注視盛修言正襟危坐了幾分,卻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課桌下的手悄悄握住了顧惜的手。
感覺到盛修言假裝淡定之下的緊張,顧惜很努力才忍住了沒笑出來。
主要是怕被前面的顧邵看出來,誤會。
顧惜看了盛修言一眼,又偷瞄了一下前面的顧邵:她怎麼感覺,顧邵看盛修言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呃……嚴格了呢?
……
一堂課,終於在‘緊張又嚴肅’的氣氛當中結束。
課後,等到離開了教室,顧邵纔看向了盛修言,道:“你似乎沒有這門課。”
盛修言神情一頓,解釋道:“我們老師說這麼課程的內容對課題研究有幫助,建議我來聽聽。”
遠處,正在自己辦公室裏認認真真工作着的周教授打了個噴嚏:這話他可沒說過,這個鍋他不背!
“是麼?”顧邵挑眉,顯然根本就不信盛修言的話。
“那麼去跟你們老師彙報一下上課心得吧。”說罷,顧邵帶着顧惜準備離開,臨走前還給了盛修言一個警告的眼神。
盛修言心領神會,自覺地同父女兩人說了聲:“再見。”
正在這時,顧辰逸和顧炎蕭也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似乎也是剛下課,準備回家。
兩人走過來,先是叫了顧邵一聲,又看向了顧惜和盛修言兩人。
“你這是又去惜惜他們班上蹭課了?”顧辰逸問。
一個‘又’字成功讓顧邵黑了臉。
顧辰逸卻像是沒有察覺一般地拉上了盛修言,道:“你後面沒課了吧,走走,上我們家喫飯去。”
顧炎蕭也在旁邊附和了一句:“正好,今天沈爺爺和爺爺一塊去釣魚,估計這會兒也在我們家。”
顧邵瞥了自家大侄子一眼,沉着臉,帶上了顧惜離開,留下了三人神情各異。
顧辰逸:“我怎麼感覺有點冷?變天了?”
顧炎蕭:“是有點……”
——
晚上,盛修言還是在顧炎蕭兩人以及電話裏顧老爺子的熱情邀請下去了顧家喫飯。
由於白天的釣魚沒有分出個勝負來,晚飯後,兩個老爺子又爭執了起來,最後決定在象棋上一決個高下。
“去把我的象棋拿來,我今天非得讓這個老頭輸得心服口服!”顧老爺子一臉不服地說道,又輕蔑地瞥了眼沈老爺子,道:“你以爲我就圍棋能贏你,錯了,象棋我照樣贏你。”
要是沒爭出個所以然來,這兩位是不會消停的,對此,這些年,顧惜已經有非常深切地認識了。
所以,聽到老爺子這話,顧惜沒有半點猶豫地站了起來:“我去拿。”
盛修言也在顧惜身後站起身來:“我去幫她拿。”
聽到這話,顧老爺子沒在意地點點頭,又叮囑了一句:“棋盤在儲物間中間那個架子最上一層,有點高,你們拿的時候小心一點。”
——
顧家的儲物室不小,只是,在這些年裏,不知不覺就被塞滿了。
還好,象棋的位置放得夠顯眼。
顧惜很快就在架子一堆東西上找到了象棋的裝備,顧惜走過去,準備踮腳去拿,還不等顧惜拿到,盛修言已經先她一步將東西取了下來。
“還有其他的嗎?”盛修言問。
顧惜就着盛修言的手晃了晃他手上那個盒子裏的東西,說:“應該都在這裏面了。”裏面應該是象棋棋子。
“走吧。”顧惜轉身,卻正好與盛修言四目相對。
兩人都從對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瞬間的侷促。
察覺到盛修言的靠近,顧惜呼吸稍微一滯。
只是,下一秒,顧惜就忍不住破功,輕笑了出來。
“我們這樣,是不是挺像初中生偷偷摸摸早戀的?”顧惜有些好笑地問道。
“那我後悔了。”
“嗯?”
“要是那時候早一點反應過來,就可以偷偷摸摸幹很多事情了。”
至少現在不用那麼緊張。盛修言默默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你該不會想說你初中的時候就……”喜歡上她了?
“有可能。”盛修言的聲音透着些低沉。
隨即,盛修言心一橫低下頭,輕輕親上了顧惜。
這一瞬間,兩人都是一愣。
在面對喜歡的人的時候,緊張是藏不住的。
即使盛修言極力想表現出鎮定,可顧惜還是能夠感覺到對方的緊張。
由於靠得太近,顧惜甚至能夠清楚聽到對方極不規律的心跳聲。還有她自己的。
——還好進來的時候顧惜想着馬上就要出去,就沒有開燈。
不然現在滿臉通紅的樣子,丟臉死了。
顧惜在心裏暗想。
碰巧,盛修言也是這麼想的。
鬼知道他現在有多緊張:緊握的手心裏面全都是汗。
原本只是淺嘗輒止的淺淺一吻,兩人卻都有些不捨得分開。
就在這時,半掩着的門被推開。
“你們拿到了沒,爺爺他又不要象棋了,要跟沈爺爺pk麻呃……”
“臥槽,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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