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切磋

一道菜就是一道武功。

或者說，每一道菜都是一道武功。

而每一道武功又是不同原材料搭配而成，再經過不同的烹飪手法，薈萃一盤。

這也是張益最近兩個月領悟出來的。

武功不同於純粹的格鬥技巧，它不只是肢體的動作，更有真氣的延伸，意境的襯托，一切變化存乎一心，既然隨心，人與菜又有多大區別？

當你把面前的人當成一道菜料理，那他就是一道菜，只不過這道菜的原材料有點古怪，胳膊腿是蔬菜，血液是調料......

殺魚殺羊殺豬殺牛.....

煎炒烹炸蒸煮燉........

活學活用，用從未見過的食材烹飪出熟悉的味道，這纔是真正的廚道。

“小師弟....你...很厲害，獨樹一幟，真的已經走出屬於自己的道了。”

聽着張益高談闊論自己的武學，把人比做菜，將武功與廚藝統一爲一體，宋遠橋等人覺得好有道理，可也覺得有點恐怖。

“小師弟，讓我見識一下你這似水流年吧！”

殷梨亭突然開口道。

從神門十三劍開始，殷梨亭是武當衆人除了張三丰外對張益武學瞭解最深的人。

因爲了解的深，所以更爲好奇。

“也好，好長時間沒真正與人動手了，我也有點手癢。”張益笑道。

客棧後院，張益的居所，小橋流水，幽靜宜人。

“六師兄，你先攻。”

相對而立，張益手中一把菜刀，說道。

“小師弟，那你可要小心了。”

雙眸微眯，殷梨亭手中長劍突然化作無數的劍影，席捲而來。

劍速極快，非常的快，快的即便是張益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就在這極速的劍影中，一道門戶漸漸成型。

神門十三劍的門戶！

“六師兄，你這神門十三劍練得越發厲害了！”

“還要多謝師弟當初的指點。”

看着面前漸漸成型的劍門，張益真心讚歎，這劍門與自己的有着很大不同，張益的神門劍門，很大，他要刺的是整個人，所以，門要夠大，籠罩整個人。

而現在殷梨亭的劍門卻是極爲微小，小手指指甲那麼一點點大，這樣的劍門只容許劍尖通過一點點，但凡通過的多了，劍門都會坍塌失去作用。

兩者相比各有利弊，不過殷梨亭的劍門因爲小，出劍的幅度不大，所以劍速可以達到極快，當然這對劍的精準度要求極高。

張益說話的片刻，殷梨亭手中長劍的劍尖已經順着那微小劍門，直插他左手神門穴。

劍門已成，便等於被人堵在了家裏，躲是躲不開了，只能反抗！

鬆手，手中菜刀脫落，可卻並沒有掉落地下。

而是圍繞着手掌，轉了一圈，厚重的菜刀刀面直接擋在了殷梨亭這一直刺神門的劍尖前。

做菜的時候，因爲要處理不同食材，控刀是必備技巧。

“開！”

看着擋着自己長劍的菜刀，殷梨亭雙眸微眯，一聲輕喝，長劍劍尖涌出一抹光芒，是劍芒！

劍芒鋒利無匹，一往無前，眼瞅着就要刺穿菜刀。

“轉起來。”

看着那抹彷彿要刺穿一切的劍芒，張益嘴角微挑，手掌如同和麪一樣旋轉，太極之力與菜刀完全融合，菜刀在這柔和之力的作用下，快速旋轉，旋轉之中，微微光芒覆映刀身。

你有劍芒，咱沒有嗎？

不僅有，更高級！

你的劍芒只能突出劍尖，而我的刀光能夠覆蓋整個刀身。

劍芒在刀背上如同人入海渦中，輕而易舉就被攪碎。

“師兄，小心了，我要反攻了。”

雙方較量的第一招轉眼而過，伴隨着劍芒破碎，殷梨亭十三劍構築的劍芒已經完全崩碎，再也捕捉不到張益的空隙之地，張益手握菜刀，一個回身，刀光如同一條大河蔓延開來。

似水流年，刀光如水，緩緩流淌，河水之中是無數的招式變化，這些招式的變化沒有任何手腳的摻雜，盡是真氣所化。

沒有真氣化形的拳頭刀劍，有的只是真氣融於刀光後面的繁複細微的波動，做菜的時候，這一刀下去，很多食材都會被切割好，無論是肉還是菜亦或是擺盤用的花樣，一刀似水流年，所有東西都被沖刷出來。

“小師弟對真氣的控制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看到這一幕，宋遠橋忍不住出聲感嘆。

“不僅僅是真氣的控制，是心的力量。”

俞蓮舟雙眸死死地盯着那道刀光匹練，喃喃說道。

純陽無極，武當內功講究的是精純，而精純的來源是心，心到，意到，氣自然也就到了。

張益全身心融入做菜之中，心中只有這一道菜的各種細節，心中所想，自然折射到真氣的變化之中，並不需要特意的操控，若是特意的操控，他可沒有一心多用的能力！

這只是真氣在心的作用下的自然反應！

心法心法，有心而發之法！

“自然而然，道法自然。”張松溪輕聲道，“小師弟已經遠遠超過我們了。”

“我說，你們別這麼說我，否則我會驕傲的。”

還在出刀的張益還有餘力說笑，一聲輕笑，“而且，我這一刀可還沒完呢，要誇也得等我這一刀出完再誇。”

“似水流年是一道菜，這一道菜現在纔剛剛準備好食材，接下來的烹飪纔是重點。”

“六師兄，準備好迎接我的煎炒烹炸吧！”

刀光臨身，無數的真氣變化，這一下子殷梨亭已經漸漸接住不了，更何況後招？

他知道張益手下留情，所有的攻擊都在劍上，沒落在身上，否則....

他想到了三年前武當山上被剁成肉餡的玄冥二老。

“小師弟，你儘管來吧！”

雖知不敵，不過卻也不會輕易認輸，神門十三劍和繞指柔結合，手中長劍可剛可柔，殷梨亭的劍術本就是精細入微，在這剛柔之間，更是威力不小，他在極力用自己的劍抵擋着刀光中的那變化無窮的刀招。

做菜，菜刀可也有切不開的硬骨頭，而他就是那塊硬骨頭。

全身心投入，精妙劍法展開，尋找着刀光後那無數招式的弱點，然後一劍劍刺出。

“師兄好劍法！”

一聲讚歎，一抹紅光突然出現，覆蓋在刀光之後，紅光是純陽真氣的迸發，沒有特別的招式，這就是純粹的真氣爆發，不過不同的是，這股真氣被張益以崑崙烈焰掌提升了很高的溫度。

純陽真氣的確只是化作了高溫，沒有其他變化，可就是這高溫也充滿了破壞力，再加上菜刀收回，在火焰中，以雙手爲鍋，以手中招式化作鏟子勺子，高溫的火候被恰到好處地爆發開來，時而顛簸翻炒，時而高溫蒸煮，時而又小火慢燉......

在這****的烹飪下，殷梨亭從招式到精神都在漸漸混沌朦朧，原本還有序反擊開始迷離，手中的攻擊放緩，精神上甚至開始有些享受這個被烹飪的過程，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放鬆與舒適。

似水流年，死亡，也可以是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