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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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死一般的靜，連那些耐不住寂寞的鳴蟲此時都寂靜無聲，空氣裏似乎已凝固窒息得讓人難受。夜空漆黑如墨不見半點星斗,就像一蟄伏的巨獸隨時準備將遊蕩的人吞噬。</p>

“葉行天下”的牌子已換成了“廣源鏢局”，鏢局裏面的喝聲、划拳聲、摔碗聲隨着夜深慢慢沉入寂靜。</p>

一條黑影迅速的摸上牆頭，閃電般的融入了鏢局的花園裏。</p>

鏢局大廳中到處是破碎的酒碗、酒罈，烈酒撒了一地都是，空氣中充斥着令人作嘔的酒氣。不堪入目的是屍體一樣地倒伏着二三十個人，夢囈聲，呼嚕聲此起彼伏。</p>

葉飛輕輕地踮着腳，緊握着shou小心翼翼地向大廳裏移去。掃一眼橫七豎八的醉漢，突然雙目圓瞪地望着堂上早已醉得不chengren形的白衣人。</p>

仇恨一下充斥了葉飛的身心，雙瞳血紅宛如怒獸一般，緊了緊汗淋淋的手掌，平緩了急促的呼吸。一個箭步衝向白衣人:“畜牲，納命來。”</p>

白衣書生只聽得一聲怒吼，便迷迷糊糊的看到一道寒光刺來，大驚之下趕緊翻身滾到桌子下面去，險而又險地避過要命的shou。頓時冷汗淋淋酒已醒了不少，這纔看清一個清秀少年正拿着一把shou又向桌下刺來。</p>

白衣書生驚怒不已，一下由腰間抽出摺扇劈開刺來的shou大罵道：“小雜種，不想活了敢偷襲本大爺。”暗用內勁震碎身上的桌子，摺扇橫削反攻葉飛而去，同時對着還在醉夢中的衆人大喝道：“都他媽的別睡了，誰給老子拿下這小雜種，老子賞他一百兩銀子。”</p>

衆人剛從周公處趕來迷迷糊糊，一聽有銀子拿，也不管出了什麼狀況，一下子全都貪婪地向葉飛撲去。</p>

葉飛見一擊不中暗歎可惜，劈開白衣書生的摺扇，側身一動shou詭異地向仇人的小腹刺去。</p>

白衣書生暴怒不已，要說平拿下眼前這個小不點，不過幾招的事，但此時還在昏昏沉沉不敢託大，摺扇一開生生擋住刺來的shou，打手一伸就向葉飛衣領抓去。只要纏住這個膽大妄爲的小傢伙，到時自己的手下一圍攏來，任憑他三頭六臂也差刺難飛。</p>

書生雖然狂妄，但卻不是笨蛋可以說更工於心計，不然他想要滅葉府只怕也沒那麼容易。他武功雖然高出葉飛很多，但此時酒還未醒透，十成發揮不出七成，而葉飛來勢兇猛大有拼命的架勢，白衣書生可不想剛取得天下鏢局還沒來得及享受，一不小就在就陰溝裏翻船。</p>

葉飛見仇人亦攻亦守擺明了是要纏住自己，且能讓他如意，暗自提力狠狠地刺在擋住shou的摺扇上，也不知這摺扇是何物鑄成，葉飛用了七成的力喫在上面，也不見傷其分毫。不過這倒合了葉飛的心意，借勢一退避開抓來的手，滾到人羣中去。</p>

衆人一見賞金滾來雙眼放光，紛紛向葉飛抓去。葉飛倒也不慌，憑藉嬌小的身軀與遙遙晃晃衆人遊鬥在大廳之中。</p>

起初時葉飛還可以在大廳中自由穿梭，偶爾更能趁着各大漢酒醉偷襲一番。但是葉飛畢竟年少內力不濟，漸漸有些喫力起來，而對手卻都是在江湖經過血雨腥風摸爬打滾起來的老手，在喫過一兩次小虧後，都清醒幾分，憑藉人數優勢慢慢地將葉飛逼入死角。</p>

看着漸漸圍攏的衆人,葉飛感到絕望可他還不能死，大仇未報自己怎麼也不能死在這兒。葉飛向前一躬身險險避開迎面劈來的刀鋒，借勢一滾由持刀大漢的胯下滾到他身後去。</p>

在這樣和他們糾纏下去，等他們酒醒之後一圍攏就無路可逃了葉飛暗自思忖。葉飛一咬牙打算撤退了，一下讓過抓來的大手，由胸前掏出一火摺子晃燃扔在地上。</p>

剛被酒水侵染一遍的大廳頓時沸騰起來，四處閃着火舌。這下衆人都清醒過來，不時傳出驚呼：“着火了，救火啊，抓刺客！”大廳一下子亂了起來。</p>

混亂中白衣書生大喝：“你們這些笨蛋，人都跑了！”可惜他的怒罵聲淹沒在衆人的叫喊聲、拍打衣襟聲和火獸的吞噬聲中。</p>

一條嬌小的身影從閃着火光的鏢局中匆忙躍出，默默地注視着燃燒的鏢局，揮一把恨淚：“父親，你放心，我還會回來的。”一拳砸在身旁的樹上，閃身消失在黑夜裏。</p>

一夜的大火吞噬了鏢局的半壁，白衣書生站在焦黑的空地上，怒視着化爲廢墟偶爾還冒出黑煙的鏢局，身後一干衆漢默默地佇立，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觸他眉頭。拍了拍白衣上的黑漬：“混蛋，二橫這幾個白癡呢？這麼連個小孩子都抓不到，他們人呢？”</p>

一灰衣滿臉黑炭的大漢走了出來，怯怯生生的說道：“他們還沒回來呢！”</p>

白衣書生勃然大怒，一掌拍斷一根焦黑的柱子：“這幾個蠢貨，去把他們找來。”</p>

這時一個聲音由遠處來，“總鏢頭，那小子跑……啊！這是這麼回事？”二橫幾個慌慌張張從林子跑了出來，看着化爲廢墟的鏢局，一時呆若木雞。</p>

白衣人走到二橫跟前“啪”，“啪，啪，啪”就是幾個耳光幾個大漢都沒落空：“你們這些廢物，昨夜葉家那小崽子來刺殺本鏢頭，這廢墟就是他的傑作。”一腳踹翻剛爬起來的二橫：“還愣着幹嘛，還不快去找。”</p>

幾個大漢哪敢怨言，連忙爬起來灰溜溜的向林子裏尋去。</p>

“你們都跟老子去找。”白衣書生一指灰頭土臉的衆漢，牙癢癢的看着那一片還在冒煙的廢墟。</p>

李亞平上前一拍白衣書生人肩頭，不冷不熱地說道：“岳雲，不用太在意，小師弟功夫雖然不錯，但畢竟只有十一歲，翻不起什麼風浪。”</p>

白衣書生奇怪地看了一身前的合作伙伴，“李兄，你不會心軟了吧。”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是殺了養你十多年的師傅，那葉飛豈能繞你。要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白衣人一臉邪笑地看着這天下鏢局的叛徒。</p>

“嶽兄，你這什麼話，葉行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小師弟卻是無辜的，何況他一孩子能否在這江湖生存都是問題，你何必趕盡殺絕。”李亞平也有些惱怒。</p>

“哼，只怕你那小師弟可不領你情，若讓他翻過身來你我都別想好過。”眼裏閃過一絲殺意“李兄，你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現在最好斬草除根，以免後患無窮。”</p>

李亞平不置可否無奈的向樹林中走去，岳雲冷眼看着劉亞平的背影兇光閃露。</p>

集市這裏依然熱鬧非凡，而葉飛孤獨的身影與這裏顯得格格不入。葉飛拖着疲憊的身軀漫無目的地穿梭在人羣之中，打鼓般抗議的肚子牽引着葉飛走向路旁的包子鋪。</p>

平時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包子現在卻散發出誘人的香味不斷地衝擊着葉飛的神經。身無分文的葉飛只能呆呆地看着還在冒白氣的包子暗自吞嚥口水。</p>

要嗎！可是自己的高傲不允許這樣的恥辱。可是不要的話自己又如何在這江湖上生存！葉飛心裏一個聲音瘋狂地吼道：不！我不能死，我還有大仇未報，不能就這樣餓死！</p>

葉飛深深地吸一了一口氣，顫抖的叫道：“老闆，能不能……”包子鋪老闆這才發現一個頭發蓬亂，滿身污泥的小孩站在蒸籠前面直勾勾的看着一籠的包子，由來一陣厭惡。</p>

近年戰亂四野荒蕪餓殍累累，當初大家都還有些惻隱之心，可隨着戰火的蔓延更多的孤兒寡婦淪爲乞丐。可誰也不是聖人，在這戰火紛飛的年頭又有誰能無私的救苦救難，說不定哪天自己都還需要別人來拯救呢！漸漸地大家變得麻木、自私。</p>

包子鋪老闆趕蒼蠅般連連揮手，厭惡地說道“走開，走開。小乞丐，離遠點，別打擾我做生意。”</p>

一股巨大的羞恥一下佔據了葉飛的心靈，小傢伙緊緊地握住拳頭，惡狠狠地看着鋪老闆。</p>

包子鋪老闆一看，小乞丐不但不走還用一種讓人心悸的眼神看着自己，而且還真有些被他看得發毛，當下怒道“怎麼臭小子，你還不服氣。趕緊滾不然一會兒我拿掃把攆你。”</p>

葉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制下心中的憤怒，悻悻地離開了。</p>

葉飛明白現在還在逃往之中，不宜與人慪氣。自己落難江湖，遭人白眼，確實一時難以接受，但當下最重要的是忍辱負重潛心修煉，等功夫有成之後回來報仇。</p>

店老闆見葉飛離開，鬆了一口氣，隨即想到：自己今天是怎麼了，平時那些小乞丐，還不仍由自己呼來喝去，可剛纔面對那奇怪少年時自己沒由來的，覺得心裏發虛，甚至對是他眼神時險些崩潰。</p>

“老闆，來十籠包子，要熱乎的”這時一個粗魯的聲音打斷了店老闆的思緒。</p>

店老闆搖了搖頭，大概是這幾天太累了吧。畢竟一心賣包子，想那些太多餘了。隨即便轉身離開招呼客人去了，很快便將此事遺忘在腦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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