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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臨安今年春節註定不能太平。

大年三十寧將軍棺槨剛送回臨安,大年初一,均州金州兩州被大魏大軍包圍,兩國交戰一觸即發。

結果大年初二天還未亮,下了一夜雪的臨安城被一陣巨響驚醒。

城外西山山體崩塌,沿路村莊和路過的商隊在山體泥石的裹挾下,直接被衝下懸崖的暗流河道中。

皇城司前幾日還在城中大肆搜捕韓家餘黨,一大早又被叫醒忙着就救人,一個年忙得腳不沾地。

“副首領。”原本正在挖山路的侍衛捧着一條染了血的白披風匆匆跑來,“這披風上面的花紋是不是荊棘花。”

荊棘花是容家的家徽。

皇城司副統領王鏗臉色微變。

狐裘金貴,可不是一個要靠搭商隊趕路的人穿得起的,尤其是他知道最近全臨安都在找一人,那個人恰恰和容家有關。

容宓時隔三個月再次回到容家。

容祈病得極爲嚴重,自從前日自相國寺回來,他背後的傷口外加持續不斷的高燒讓他現在還起不了身。

冬青坐在一側喂藥,奈何容祈昏迷中牙關緊咬,一滴也喝不進去。

他急得滿頭大汗。

“讓開。”身後傳來冷冷地一聲呵斥。

冬青端起碗來,回頭訕訕地喊着:“大娘子。”

容宓站在門口,冷眼看着病中昏迷的容祈,冷冷說道:“我來。”

冬青猶豫地捏着腰碗,掃了一眼她已經微微凸起的腹部,硬着頭皮說道:“這裏都是藥味,大娘子還是先去外面休息吧。”

“優柔寡斷。”容宓直接接過他的藥碗,嗤笑一聲,“人走了就找回來,一個個哭喪着臉做什麼。”

她坐在容祈身邊,見他趴在牀上,雙眼緊閉,眉心皺起,和小時候的倔強模樣並無變化。

“把他抱起來。”她對冬青說道。

冬青不明所以只好把人小心地扶起來,只看到容祈直接捏開他的嘴,把藥灌了進去,動作麻利乾脆。

褐色的藥半數喂進嘴裏,半數要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容祈不舒服地皺起臉來,眼皮底下的眼珠微微動了動。

“老程大夫說他什麼時候會醒。”容宓簡單粗暴地餵了藥,又見他實在是可憐兮兮的模樣,還是軟和了神色,轉而問道。

“若是燒退了就會醒。”

容宓細心擦了擦他嘴角的藥漬,怒其不爭:“人丟了便找回來,病歪歪地給誰看。”

“大娘子不如先去休息吧。”冬青勸道。

容宓靠在一側,懶懶揮了揮手:“不用,我坐一會兒。”

“還沒找到阿姍。”她拿着帕子擦着手中的藥漬,隨口問着。

冬青滿臉愁容地搖了搖頭。

容宓擦手的動作一頓,嘆了一口氣:“賽馬會那日的事情,我在應天府也都聽說了。”

“寧姝和阿姍的事情也都知道了,當真是造化弄人。”

冬青摸摸鼻子,小聲說道:“大娘子英明。”

容宓鳳眼凌厲一掃,冬青瞬間閉上嘴。

“要我說,也是活該。”

她把帕子扔到容祈身上,恨鐵不成鋼地說着:“早些時候把眼睛治好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就是太嬌氣了。”

冬青欲言又止。

“世子也是關心則亂。”他弱弱解釋着。

“少給他找藉口。”容宓鳳眼微微一掃,氣勢凌厲,瞬間讓冬青打焉了,乖乖地低下頭不說話。

“韓相之女固然重要,可也要有一個親疏遠近,阿姍是他夫人,待他哪裏不好,連我這個親姐姐都挑不出錯來,他倒好……”容宓在冬青殷勤遞來的圓凳上坐下,“讓人這麼下不了臺。”

“流言殺人誅心,他自己便經歷過,難道不應該更瞭解嘛。”

冬青連連點頭。

“我不是走之前讓你盯着點容祈嗎。”容宓教訓完昏迷的容祈,扭頭開始教訓冬青,“容祈是個傻子,你怎麼也跟着一起傻了。”

說起來,冬青也算是她一手養大的,兩人關係並不比容祈來得疏遠。

是以,容宓的火力一轉到自己身上,冬青就垂頭耷腦地站着,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阿姐。”身側傳來虛弱的聲音。

容宓扭頭,就看到容祈睜開眼,幾根髮絲凌亂地撲在臉上,脆弱,不堪一擊。

“醒了便好。”她鬆了一口氣,“把老程大夫請來看看。”

程來杏一直在隔壁屋子休息,一聽說人醒了,頭也來不及梳了,急忙趕了過來。

“醒了就好了,只是世子鬱結攻心,還是放寬心爲好。”他捏着鬍子勸解着,“心口血塊久結不散,不利於傷口恢復。”

容祈趴在牀上沉默,無神的目光在房中游離,小聲喊了句:“冬青。”

冬青低着頭,沒說話。

“還未……”他疲憊地合上眼,喃喃自語着。

容宓見不慣他的喪氣模樣,冷笑道:“只是第三日沒見到她,若是以後三年呢,難道一直打算躺在牀上自怨自艾。”

容祈抿脣:“我會找到她的。”

“怎麼找,腿未好,眼還盲。”容宓無情打擊道,“你若是健健康康的,之前什麼事情也沒有了。”

冬青怕把人氣壞了,連忙打着圓場:“世子既然醒了,大娘子還是去休息吧。”

容宓點頭:“容祈,我臨走前與你說過,人若是不自己往前走,背後是誰都推不動。”

“就算你把阿姍找回來了,你若還是這樣,她遲早還會離開。”

“因爲她遲早會發現,她喜歡的是當年救過她的,英姿颯爽的少年郎,而不是現在困於病榻,軟弱無力的世子爺。”

容祈皺眉,擡眸看着她。

“救過她?”冬青驚訝反問着。

容宓驚訝:“阿姍沒和你說,我只知道大概是在五年前,也就是你剛中狀元的時候,她掉水裏了,被你救了起來。”

容祈臉上露出一點迷茫之色,倒是冬青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手掌握拳拍在手心:“是有一次,那個時候世子還未遊街,嫌棄宴會無聊,中途自己溜出來跑馬,在城外的一處梅林中救了一個小姑娘。”

他歪着頭,小聲說道:“可那個姑娘,我以爲是尋死呢,她落水後,都不曾掙扎,被就起來也愣愣的。”

“這麼一說,確實有點像夫人小時候的模樣,但夫人小時候也太瘦了點。”他摸着下巴想着。

容祈終於在冬青的敘述中隱約想起這件事情,不由楞在遠處。

那個救上來的小姑娘坐在石頭上目光陰鬱,神色低落,完全不是今日寧汝姍溫柔可親的模樣。

原來他們,早就見過了。

“哎,不說了,你好生休息,宴家欠了寧汝姍一個人情,必當竭盡全力尋找,你先養傷纔是。”她爲他蓋上被子,拍案說道。

“老大,皇城司送來一條披風。”門口有個侍衛滿頭大汗,捧着一件髒兮兮的披風跑了進來。

“披風?”冬青皺眉,“什麼披……”

他擡眸看着那件披風,臉色大變。

“哪來的?”他快步出了門,接過那件披風仔細看去,越發確定這就是大年三十那天世子給夫人披上的大氅。

“西山坍塌中被掩埋的商隊中發現的。”侍衛小心翼翼地說着,“皇城司的人還沒走,說還有幾句話要講。”

冬青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整個人都蒙了。

“把人請進來。”屋內的容宓高聲說道。

她壓着要起身的容祈厲聲說道:“不要命了,傷口都要崩開了,事情還不曾清楚,何必一驚一乍,傷了身體。”

冬青捧着披風的手都在抖,眼睛盯着披風上的圖騰,恨不得盯出一點細微不同來,奈何世子的一應物件都是他親自把控的,他一眼就認出,這大氅就是世子的東西。

他眸眼驚懼,但嘴裏卻還是下意識地附和着:“大娘子說得對。”

皇城司的人很快就走了進來,站在臺階下拱手行禮,低眉說道:“屬下是皇城司副指揮王鏗麾下前鋒,今早奉命清理西山山體滾落被壓的村莊和屍體,在一處靠近河岸的懸崖邊上看到這條披風,見有容府標誌便送了回來。”

“可有看到披風的主人?”容宓心中一抖,冷靜問道。

“看身形應該是一位十五六歲小娘子的,但小娘子已經面目全非,無法辨認模樣,只有一個倖存之人回憶起說,這個小娘子是昨日早晨出現的,說要去建康府,之後的具體事情就不知道了,屍體要統一收斂,是以一起放在城外。”

“容祈。”屋內突然傳來容宓失聲尖叫的聲音。

冬青心中咯噔一聲,快步入了屋內,只看到容祈竟嘔出一口血來。

“去請大夫來。”容宓把人抱在懷中,臉色慘白地喊着。

“我要親自去看看。”容祈閉着眼,脣角的血跡越發顯得臉色慘白,無人色。

容宓給他擦血的手都在抖,盯着懷中之人,一時間也沒了章法。

原來容祈已經這麼喜歡她了。

若是寧汝姍真的……

她驀得心驚一下。

臨安城外西山,閒雜人等早已被皇城司的人請離,皇城右司全兵出動,王鏗站在一排排挖出的屍體面前,臉色格外凝重。

身後很快傳來一陣陣車軲轆的聲音,他扭頭,只看到一輛車壁錦繡綢緞繡着荊棘花的車出現在眼前,駕車的正是冬青。

“世子。”他揮手,守門的士兵立馬放行。

“人呢?”先跳下馬車的卻是一位梳着婦人髮髻的女子,他一愣,微一思索立馬低下頭,恭敬行禮,“宴夫人。”

“人在這裏,但……”他頗爲猶豫地指了指陳列屍體的地方,神色嚴肅,“屍體被落石砸到,又在水中浸了兩日,後來被泥土擠壓,已經……”毫無人樣了。

容宓一愣,扭頭去看那處地方,之間露出的腳踝蒼白腫脹,空氣中是若有若無的腐爛的味道,她突然泛上一陣噁心,臉色極爲難看。

“世子。”冬青聽到身後的動靜聲,放慢呼吸,小聲說道。

只見車簾被掀開,露出一張異常蒼白的臉。

“她在哪?”

容祈茫然地看着外面的一切,鼻息間充滿着混亂污穢腐爛的滋味,那個熟悉的梅花香味再也聞不到了。

他掙扎着要下來,卻被冬青制住。

“別看了,世子。”冬青早已收回視線,攔着他,哀求道。

容祈緊握着他的胳膊,一張臉緊繃,帶着一點隱忍的不甘和強撐着的心死。

“讓我看一眼,我就……”他停在原處,因爲他看不到她的模樣。

生前的看不到,連死後的也看不到,他只剩下記憶中那點模糊的陰鬱少女的側臉。

他僵在原處,整張臉的活氣逐漸消失,只能無神茫然地盯着一處,他甚至不知道他現在注視的方式是不是躺着那個人。

心底那一簇溫熱的,繾綣的火苗終於在今日西山寒冷呼嘯的北風中逐漸熄滅。

他年幼時目睹了那隻小雀的離開,只覺得遺憾難過,可今日那隻小雀突然死氣沉沉地躺在自己面前,那種劇痛便順着血液,沿着心跳,疼得他連呼吸都覺得宛若刀割。

“阿祈。”容宓擔憂地喚了一聲,伸手去牽他的手,只覺得冰冷難捱,“我們把她帶回去,你還有阿姐,還有冬青……”

就在此刻,身後又是傳來一陣馬車聲,王鏗眉頭一皺,懶懶掃去,突然斂下神色,快步上前迎了上去:“宴侯。”

容宓一愣,扭頭去看,只看到宴清裹着厚重的雙層狐毛大氅被侍衛攙扶着下了馬車。

宴清對着王鏗微微頷首,目光落在容宓身上,矜貴清冷的如玉面容便露出一點人氣,直接朝着容宓走了過來。

“侯爺怎麼來了。”容宓還未說完,就看到宴清伸手把她的手從容祈身上拿下,握在自己手中。

她手指不由微動,卻被人更加用力地握在手中。

“你一來就直接去容府了,我只好來找你了。”他把人帶離容祈身邊,捏着容宓白皙纖細的手指,口氣平淡地說着,可偏偏眼神帶着點侵略性。

容宓避開他的視線。

“我有話想和你弟弟說。”他旁若無人地親吻着她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說着。

容宓皺眉,下意識抗拒着。

宴清和容祈兩人天生不對付,容家還未出事時兩人就數次針鋒相對,後來容祈出事,容宓選擇嫁給宴清,爲容家避禍,兩人更是氣氛緊張,連着見面都讓人心驚膽戰的。

“我不過與你弟弟說幾句話,你就這般緊張,我能吃了他不成。”宴清眸色低壓,報復心地捏着她的手指,把她掐疼了,這才小心地安撫着。

“你什麼時候像你關心你弟弟一樣關心我。”他捏着她的耳朵,見耳朵冰冷,露出一絲不悅之色,爲她套上帽兜,“你若生病了,看我這麼整治你身邊的人。”

容宓抿脣,並不搭話。

“又給我擺臉色。”他捏着她的臉,神情越發不悅。

容宓摸着肚子不說話。

“去我車上休息一下。”還是宴清先後退一步,小聲說道。

“你要跟容祈說什麼。”容宓反問着,“我等會還要回容家。”

宴清臉上閃過一絲怒意,但見容宓絲毫不爲所動,只好咬牙忍下:“我今後要留在臨安。”

容宓眼睛一亮。

“怎麼,高興了?”宴清把她的反應猜的牢牢的,一時間陰惻惻的質問着。

容宓擡眸對着他嫣然一笑,乖巧柔軟地說道:“自然高興,侯爺今日來回奔波辛苦了,我晚上回驛站給侯爺燉湯。”

她笑起來極爲好看,鳳眼彎彎,眉梢眼尾堆滿笑意,宛若牡丹盛開,豔麗奢華到極致。

宴清原本掐着她臉的動作,逐漸曖昧起來。

“我去車裏等你。”容宓一向是安撫人的好手,扒拉下他的手,主動說着,臨走前甚至還伸手理了理他的大氅,溫柔賢惠,格外貼心。

宴清不陰不陽地哼了一聲,目送她上了宴家的馬車,這才朝着容家的馬車走去。

“我有話與你說。”他對着冬青微微點了點頭,神情難得帶了一絲愉悅。

冬青猶豫着。

他對宴清倒是沒有太大的敵視,只是容祈很小就看穿宴清對自己的姐姐不懷好意,是以兩人也很少有交集。

“讓他進來。”馬車內,傳來容祈冰冷的聲音。

宴清挑眉一笑,眼底卻是毫無笑意。

冬青把人扶上馬車,自己後退幾步,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站着。

“好久不見。”宴清入了馬車,坐在一側,看着車內臉色慘白,雙眸緊閉之人,平淡說着。

“你要和我說什麼?”容祈睜開眼,無神的眼睛冷淡地注視着他。

“祖母叫我今後留在臨安。”

兩人本來也無話可說,宴清便直奔主題,直接說道。

容祈皺眉。

宴家祖母就是那位名震天地的大長公主燕無雙。

“祖母雖年事已高,不理世事已久,可依舊對襄陽之事不滿。”宴清神色平靜,眉眼低垂,帶着點悲天憫人的悲憫,“大燕如今襄陽已失,均州,金州雖還未出事,但不過是如今大魏吊着我們而已。”

“可官家也並不打算出兵。”容祈無情說着。

宴清的聲音中帶着一點笑意,可眸眼卻又宛若寒雪,冰冷一片。

“可你之前的輿論已經醞釀到極致了,只差一點火。”他洞悉着一切,卻又不曾帶着高高在上的威脅,平等又平靜地說着。

容祈並不意外,是以並沒有露出一絲異色。

“韓相爲安撫百姓,穩定邊境,平穩朝堂曾定下三政五令,至今都令人佩服其舉世無雙的才華,可官家這些年的所作所爲卻開始一步步廢止這些政令。”他微微一嘆,“民生多艱,世人都汲汲名利,唯有韓相餘光依舊爲百姓謀最後一絲活路。”

容祈沉默着。

“我可以送你一把火。”宴清微微一笑,“爲均州和金州兩州百姓謀一份活路,只是我之後有一個更大的設想,需要世子多多幫忙。”

容祈皺眉看他,並沒有接下去,而是警惕問道:“什麼設想?”

“大燕當年倉皇南下,皇室中人只剩下我祖母和官家。可如今官家無能畏戰,偏偏佔據一個高義,就能盡得天下,我祖母自幼文武雙全,天下策論經文爛熟於胸,先皇還在世時便替他分憂解難,當年更是毅然選擇南下,保存皇室血脈,可如今不得不隱退應天府。”

“從堯舜至今,天下羣亂紛爭,可這天下一向是能者居之。”

宴家高門大戶養出來的郎君,就像是一塊精緻雕刻的玉雕,哪怕是說着最爲驚心動魄的話,可臉上依舊是淡然自若的神色。

容祈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喃喃自語:“宴家……要反。”

“我祖母身上流着燕家的血,是金枝玉葉的嫡大長公主,如何是宴家人要反。”

“不過是走一條前朝也曾走過,但不幸未曾成功的路。”

宴清傲然說着。

容祈突然擡頭,出其不意撲向他,宴清到底常年養病,身體不適,被人輕而易舉制住。

馬車內發出劇烈得咚的一聲。

“你做什麼?”他被人桎梏着,神情頗爲不悅質問着。

“你自己尋死便算了,做什麼拖累我阿姐。”容祈咬牙切齒地質問着。

“侯爺。”

“世子。”

馬車外傳來冬青和宴清侍衛焦急的聲音。

“不要進來。”

馬車內,兩人異口同聲地呵斥着。

另一輛的馬車內,容宓皺着眉下了車,臉色凝重地站在馬車邊上,盯着那輛重新陷入寂靜的容家馬車。

宴清直接朝着他背後的傷口出手,奈何容祈一向忍疼能力一流,哪怕發出一聲悶哼,但還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不放手。

“只有你纔會拖累她。”他難得狼狽地說着,“你當年若不出那個文武狀元的風頭,你猜猜第三次北伐會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容祈抿脣,聲音似從牙縫中擠出來:“我會報仇的,明明是你強我阿姐與你成婚。”

“你們若是打架,就都給我滾下來。”

馬車外,容宓陰森的聲音驟然響起。

車內兩人一愣,隨後各自鬆開手,佔據一側,沉默着不說話。

“沒吵架。”宴清睜眼說瞎話。

“我沒事。”容祈假裝無事發生。

“你們最好都是。”容宓惡狠狠撂下一句話,各自離開了。

“你知道寧汝姍當日是被誰劫走的嗎?”宴清理了理領子,冷淡問道。

容祈眸底閃過一絲陰暗。

“看來你也知道,安定那個老閹奴倒是有點良心,買通侍衛讓白起把人救出去,不過若不是官家冷不丁來這一招,後面便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事已至此,你要不選擇站在我這邊,爲寧汝姍報仇,要不就永遠爛在這塊泥濘中,看着大燕分崩離析,連這一塊淨土都不復存在。”

宴清太懂人心,也太會說話。

容祈喘着氣沉默着。

“容祈,你難道不想繼承韓相遺志,收服故土,統一南北。”

宴清的聲音飄忽不定,卻又能瞬間讓人陷入其中。

“寧汝姍將門出身,按理也會歡喜。”

容祈在堪稱死寂中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若是敗了,該如何?”

“上位奪權,必當引起戰亂,倒時內憂外患,又該如何。”

“百姓生靈塗炭,不是韓相所願見的。”

他一臉提出三問,個個都是直至核心的尖銳之處。

他願意開口,反而還有機會。

宴清心中微松。

“不會發生戰亂,所有的一切必定是順其自然,官家拱手奉上的,也不會敗,我答應容宓,要給她全天下最好的東西,自然不會失言。”

“我不是你,連自己喜歡的人也保護不了。”

宴清信誓旦旦地嘲諷着。

容祈冷笑一聲,隨後又陷入沉默。

他的精神氣似乎只有在提到寧汝姍的時候纔會露出一點人氣,不然比起以往都還要來的死氣沉沉。

“成交。”

他沙啞說着。

宴清盯着他,暗自鬆了一口氣。

就在另一邊,金州榷場。

一艘大貨船停靠在岸邊,碼頭熱火朝天,前面不遠處是被圍困的金州,而和它相隔不遠的隔壁山頭卻是忙得熱火朝天。

榷場名字上帶着一個場字,實則佔地面積佔據了整個山頭,這裏既不歸屬於大燕也不歸屬於大魏,隨着這片國土被一分爲二,這裏有了自己的規矩,這裏的地頭蛇便是每個榷場的紅樓主人。

隨着貨船下來的還有一大批人,這些都是搭着船來謀求發財之道的大燕人,男女老少皆有。

其中有一個佝僂着腰的中年婦人跟在人羣最後面,但經過一道拐彎時,那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正是喬裝打扮的寧汝姍。

寧汝姍拐到一處小巷前,突然仰着頭看着對面燈火通明的小紅樓,清澈明亮的眼眸閃過一絲猶豫。

她是在孃的書房中知道榷場這個地方,也知道它的行程得益於韓相的五令中的往來經商,貨幣兩訖自由的商貿令。

其中有個地方最爲重要,便是金州,因爲它是韓相第一個扶持的榷場。

她捏着懷中碎掉的玉佩,最後看了一眼小紅樓,便轉身離開。

就在她走入一條小巷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心中一驚,順勢躲在一個縫隙中,屏息聽着有人逐漸靠近他。

那人穿着青竹色錦衣,瘦弱矮小,臉色雪白,站在不遠處來回張望着,一雙眼睛眼睛清澈明亮,像只山野裏的小兔子。

他站在漆黑的小巷裏張望着,卻敏銳地沒有離開,反而站在原處,開口小聲說道:“我,我不是壞人。”

那人聲音斯文,頗爲不好意思:“我父親深受韓相大恩,如今我是紅樓的主人,剛纔我在閣樓上看到您,覺得有些眼熟纔跟上來的。”

“您大概把沒見過我,我當時在臨安賽馬會和世子站在一起。”

“容夫人,您怎麼不在臨安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張,大概是在十二點左右了,麼麼啾,錯字沒檢查,晚上更新再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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