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敵襲

竈門炭治郎離開的時候天色已昏。黑川羽將碗中的魚餅喫完，外面夕陽正好，他的視線繞過尚在喫飯的兩人投向半開的窗戶，夕陽的餘暉將窗紙映成茜色，沉入黑川羽碧色的眼瞳裏，湖泊灑滿了柔和的色澤，透着溫暖的光。

黃昏時刻，煉獄杏壽郎滿足地放下木碗：“太美味了！”

“今天的夕光也好美。”甘露寺蜜璃擦擦嘴角，伸了個懶腰，將空空的碗往前一推，剛剛的事仍讓她有些心有餘悸：“黑川先生，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看着這樣的美麗的光景，不光是心情，連身體都感覺變好了許多呢。”黑川羽眨了眨眼，溫和地半開着玩笑。

甘露寺蜜璃卻相信了，她露出明媚的笑容，霞光染上她的面頰，讓她的臉變得紅撲撲的：“黑川先生很喜歡夕陽嗎？”

“在旅行中黑川應該什麼樣的落日都看過了吧！”煉獄杏壽郎笑道。

“的確......什麼樣的夕陽我都已經看過了。”

黑川羽的脣角輕輕上揚。

無論是像今日一樣溫柔的茜色，還是轟轟烈烈燃燒天際的瑰麗壯烈，甚至是壓蓋蒼穹的最後一抹灰燼。

“但我喜歡的不只是夕陽，所有的風景我都很喜愛，這些景象都可以使我放鬆下來。”

不算是謊言。黑川羽覺得一切都是重複而單調的，但也喜愛着世間的美麗，這本就無法否定的事實。

人一直都是這樣矛盾複雜的。

畢竟，這也是他身爲人的證明啊。

想到這樣，他安靜地笑了起來。

黑川羽並不討厭被關心的感覺，但是煉獄杏壽郎已經影響到了自己，就像在喫一個無比香甜的蘋果，但甜美的果肉內部已經腐爛了，因爲他知曉這份溫柔來源於自己的謊言與虛假，即使自己一直都維持着假面，他的永生也讓一切美好都無法長久。

若黑川羽建立羈絆，被他人影響，就會活在長久的溫柔的痛苦中，直到對方死去，死亡也讓所有的記憶都瞬間消逝，只有身爲旅者的他會記得，然後揹負起全部的思念與痛苦，直到時間將一切都帶走。

解決問題的方法往往有很多種，他可以撕毀面具，與煉獄杏壽郎保持距離，或者離開鬼殺隊，這些方法都比殺了煉獄杏壽郎要好。

即使這的確是效率最高的，最主要的是殺死一個溫柔的人，會違背自己作爲人的原則。

殺死煉獄杏壽郎本就是一個不理智的決定，但他不能讓自己被影響下去，逃避難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如今的鬼殺隊與玩家很有趣，他暫時沒有離開的想法。

現在的世界被系統支配着，鬼殺隊作爲遊戲劇情中最重要的核心，黑川羽還不打算下手，但這件事在他心中，已然不可逆轉，

黑川羽的眼眸、神情無一不是溫柔的，在柔和的夕光中，如同悲憫的神祇，但他的心中此刻卻涌動着血腥漠然的念頭，他一如既往的微笑着，與甘露寺蜜璃與煉獄杏壽郎聊着些令人放鬆的話題。

夕陽逐漸西沉，隨着溫暖的光隱沒下去，鍛刀人之村正要陷入寂靜的夜晚中時，忽然遠處瞬間爆發一聲巨響！隨後數聲火銃的鳴響劃破天際，數盞燈光瞬間亮起。

“有敵人！”

屋內三個人在第一聲響時已經同時止聲起身，鍛刀人之村是鬼殺隊最核心的存在之一，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甘露寺蜜璃透過窗戶看向塵土瀰漫的方向，急聲開口：“我記得霞柱好像就在那邊！”

戰鬥的地方轟鳴不斷，瓦礫亂飛，顯然戰況非常激烈。

黑川羽聞聲停下腳步，神色凝重：“如果連柱一時都無法解決，那這次來的鬼很可能是上弦。”

煉獄杏壽郎的眼瞳中怒火在燃燒，他迅速有了決定：“麻煩黑川你去帶村民與那些新加入的隊員到安全的地方，戰場先交給我們！”

站在柱的角度來看，雖然新隊員們在加入鬼殺隊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他們還沒有開始成長，這次上弦的戰鬥，不該讓他們參與。

“我會很快過來。”

黑川羽認真點頭，青色的羽織在夜空中揚起，如同飛蛾般朝着亮起燈光的方向急奔而去。

玩家們的紀律散亂，但爲了好感度不會輕易違背NPC的命令，他們正好可以在他離開後繼續留下來保護村民們。

鍛刀人之村的村民們警惕性都極高，也有對鬼入侵的緊急應對措施，他們的心志堅定，並沒有驚慌四走，黑川羽很快便到找到村長鐵地河原鐵珍，召集村民一同率先前往村口。

發生戰鬥的地方在村莊偏僻之處，幾乎橫跨了整個村子的距離，如今先到村口是最安全的決定。

【任務正在生成......】

【主線任務更新：逃離】

【任務內容：鍛刀人之村出現了上弦，柱們以及身處戰場的隊員已經開始迎戰，這是新加入的隊員絕對無法插手的戰鬥，請到青柱所在的位置集合，保護鍛刀人之村的村民們。】

還沒有下線的玩家聽到一聲熟悉的系統提示音，全部停下手中的事情，打開通訊錄或者論壇，一邊飛快地往地圖上標記的菱形符號處跑。

論壇一瞬間出現了大量關於新主線的帖子，而更多的人都在聯繫自己的同伴，提示他們主線的更新，現實中下線的玩家手機瘋狂地響了起來，

如果換做平常的遊戲，很多玩家早就因爲這突兀的任務更新方式而棄遊了，但是現在還能參與進《爲柱而戰》主線的玩家，都已經身經百鍊，一條條消息，一個個電話在網絡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傳播，

玩家們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又飛快地從被窩或者飯桌上離開，戴上頭盔，躺到模擬倉之中。

東方仗助小隊與跡部景吾等人也已經重新湊到了一起，他們尋找自己鍛刀人的地方恰好相近，此時正一起往村口趕。

“爲什麼這個遊戲沒有自動趕路？”鈴木園子喘着氣，又忍不住想看論壇的消息，兩邊相顧着，發出一聲痛苦的抱怨，不過一想到任務內容，她又迅速振奮起來：“不過一會又能看見黑川大人了，好開心～”

原田鈴這一刻很贊同鈴木園子的想法，她剛剛一路看見了很多熟悉的ID，都是熟悉核心成員的，而現在不管是核心羣還是其他的外圍羣，消息都在瘋狂的彈送，很多主線失之交臂的玩家現在已經無法再參與進來，只能不停發消息求真相求照片，

忍足侑士已經一鍵取消了消息提示，不得不說，追星族們的熱情實在是太瘋狂了。

“Great！快到了，大家加油啊！”

東方仗助已經可以看見村口一片參差不齊的淺綠色ID，他們的目標黑川羽正被這些ID包圍着，在嘰嘰喳喳中露出無奈的表情。

“是黑川大人！....不行啊，這麼多人，根本沒法給黑川大人截圖發給羣裏的大家啊！”鈴木園子雙手扶膝，稍稍停頓了一下，忽然直起身雙臂抱在胸前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不過這怎麼可能難道我，幸好我早有準備！”

“來吧！我的直播軟件！”

她得意地通過語音啓動了自己高價買來的分辨率高，延遲近乎沒有的直播軟件，雖然官方帖寫過不許直播，但從來沒有干涉過後臺各種外來的直播軟件，只要這些能在全息遊戲中打開，那麼都可以正常使用，就像是官方也有意宣傳自己的遊戲一樣，不過也是，哪個遊戲開發商會拒絕讓自己的遊戲火起來呢，現在可以搭載全息遊戲的直播軟件很少，所以只要直播《爲柱而戰》，人氣都超高。

鈴木園子已經開始幻想自己成爲新一代的人氣美少女主播了！

她將直播間的鏈接發到羣內，激動地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直播，虛擬攝像頭率先對準了她無敵靚麗的臉：“大家好！我是園子！”

跡部景吾挑起眉：“還真是不華麗的做派啊。”

不過幸好園子打開了直播，羣內的消息一瞬間減少下去，名爲“偵探女王”的直播間一下子涌進了大批的觀衆。

而黑川羽在一片混亂中，還需保持自己溫柔的人設，加上這次，他已經發布過兩次任務了，他經過論壇對於主線任務的梳理，可以推斷主線任務都是由系統發佈的，就像一條隱祕串連的絲線，控制着玩家與角色的走向，這些主線任務一定就是故事的主要劇情，可以說是遊戲最重要的核心。

但是這次他發佈的任務卻被系統納入了主線，這就讓他有些生疑了。這次聚集了數位柱，還出現了疑似上弦的存在，一定是世界本來便該出現的重要劇情，竈門炭之郎一定也在上弦那裏，自己這裏按理來說應該是最無關緊要的，他還以爲召集會不成功，卻出乎意料的順利。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遠處飛揚的塵土讓黑川羽的表情凝重，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有着奇異的魅力，讓四周的玩家很快安靜下來：“村中疑似出現上弦，大家保護好村民，我需要立刻回去。”

玩家們一個不差都已經齊聚，但答應後主線任何卻沒有出現變更，黑川羽保持着急切的神色，轉身正要往回走，突然四周的聲音變得安靜了。

一名陌生的劍士在從不遠處的林中走出來，陰影遮蓋住他的面容，只能看見他腰間掛着一把刀，他緩步而行，無形的壓力卻隨着腳步聲攥緊玩家們的心，一時竟然沒有人開口說話。

當他走到月下時，戰慄感驟然攀上每個人的背脊，六隻詭異冰冷的鬼瞳如同無情的捕獵者，有着鋒利的寒意。幾個字在他眼中清晰映出。

——上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