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那拉氏愣住的樣子，年媛媛看着倒是有幾分的真切。
好像不是假的。
咦，難不成真的不是她害了自己嗎？
然而這個念頭僅僅只是一閃而過，年媛媛的臉上就再次瀰漫出了一絲冷意來，說道：“皇上。眼下胡大夫就在潛邸，您可要見？”
胤禛看了年媛媛一眼，還是點了點頭。
當晚，胤禛在見過了胡大夫以後，就立即讓人給了胡大夫一杯毒酒，讓他自盡了。
胡大夫臨走之前，被蘇培盛拖着，滿眼的都是不甘心。
他看向年媛媛，質問道：“你不是說，只要我懺悔，你就能救了我這條性命嗎？我都幫你做了，什麼都招認了，你怎麼不幫我？”
年媛媛看着胡大夫聲嘶力竭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你當時欺騙孫穩婆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你會落得這樣的一個結局？”
年媛媛這麼一反問以後，胡大夫瞬間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沒有想過。
他沒想過自己背叛了這麼多人以後，有一天也會被別人這樣背叛，然後失去自己的性命。
他是懺悔了。
可是那些懺悔，也是建立在以爲自己還能夠活下去的基礎之上的。終究，他是沒有明白，自己的罪孽究竟是有多麼嚴重的。
胡大夫一下子就頹了下去，滿臉只剩下了絕望。
年媛媛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過胡大夫。
他壞事做盡，落得現在這樣的一個結局，是應該的。
“皇上，皇上——”
屋外，很快就傳來了富察萱的聲音。
她顯然是知道出了事情，然而還並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因此此時就在外頭喊着，想要進來看看情況。
胤禛卻根本不打算搭理富察萱。
他只是看向烏拉那拉氏，問道：“你現在，承認嗎？”
胡大夫什麼都說了。
該說的不該說的，甚至連早年間烏拉那拉氏曾經打算對張格格下手的事情，也都全部和盤托出了。
“你若是仍然不承認的話，朕還可以問問你身邊的常嬤嬤。常嬤嬤跟了你多年或許忠心不肯說，但是其他人呢？”
胤禛道：“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知道嗎？”
這一次，烏拉那拉氏沉默了許久，才點了點頭。
“臣妾是做過這些事情，但是年側福晉呢？她難道完完全全就是乾淨的嗎？這些年來，她籠絡人心，完全無視臣妾，她難道就有道理了嗎？”
說到底，烏拉那拉氏仍舊恨罷了。
可是她也知道，即使是年媛媛有的時候的確是囂張跋扈了一些，但卻也從來沒有真的害過人的性命。
“皇上，皇上——”
外頭，富察萱仍然叫喊着。
她知道出了事情了，知道烏拉那拉氏出了事情了，她不願意看到烏拉那拉氏出事情的啊。
她還沒有成爲胤禛的人，烏拉那拉氏怎麼能就這樣出了事情？
那她以後，還能夠仰仗誰？
“富察萱那兒…”
烏拉那拉氏聽着外頭的動靜，看向胤禛，道：“她心儀皇上，已經很久了。皇上，富察萱出身高貴，她…”
“得空的時候，朕會給富察萱找一門讓她滿意的親事的。”
胤禛說完，又問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話嗎？”
烏拉那拉氏搖了搖頭，衝着胤禛磕了一個頭，道：“沒有了。”
其實，不是沒有了。
只是很多話，她不想說了。
她和胤禛，從很多年前開始就成爲夫妻了，雖然她進府的時候，胤禛的身邊已經有了其他的妾室了。
不過烏拉那拉氏知道，這都是皇室的規矩。
她即使是心中酸澀，但也接受了，畢竟後來，長子還是她膝下的弘暉。
兒子既然聰慧可愛，烏拉那拉氏也覺得自己的生活是十分幸福的。可惜沒過多久，後來的李側福晉就進宮了。
當時，李側福晉還只是一個格格。
可是李氏性格灑脫活潑，跟她這個大家閨秀謹守禮儀的人是不一樣的。
剛剛有了孩子的烏拉那拉氏，就眼睜睜地看着丈夫每天去別人那兒。
烏拉那拉氏也知道，胤禛身邊不可能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努力地想要讓自己變得賢德一些，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就已經發生了變化了。
賢德？
到頭來她的兒子死了，誰來同情她？
時至今日，烏拉那拉氏並不後悔，她不過是覺得，自己棋差一招罷了。
被帶着離開以後，烏拉那拉氏在門口瞧見了弘瞻。
小小的弘瞻似乎還不完全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有預感告訴他，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了。
他眼眶紅紅的，看着烏拉那拉氏被人壓着，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半晌，他才擠出兩個字道：“額娘。”
“她不是你的額娘！”
胤禛在邊上這麼說着，語氣甚是冰冷。
“她就是我的額娘！”
可弘瞻不管不顧的，還是上前，抱住了烏拉那拉氏的腿。
烏拉那拉氏從前從來都沒有真的將弘瞻放在心上。頂多，只不過是當成一個利用的對象罷了。
然而…
此時此刻的烏拉那拉氏看着弘瞻，卻是滿心的感慨。
她伸手，想要摸一摸弘瞻的腦袋，然而很快就有人將弘瞻給抱走了。
弘瞻還想要上前，可惜他人太小，根本就做不到。
“皇上，弘瞻他還小，往後不能沒有人照顧。臣妾…臣妾私心覺得，耿格格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烏拉那拉氏眼裏露出光來，看向胤禛，懇求道：“這…這是臣妾最後的心願了，還望皇上能夠滿足。”
胤禛認真地看着烏拉那拉氏，最後像是在評估這件事似的，半晌終於點了點頭，答應道：“好。”
烏拉那拉氏那兒，很快就被人給帶走了。
富察萱和弘瞻還在吵鬧哭鬧着，可惜已經沒用了。
“皇上，臣妾可以去送一送福晉嗎？”
年媛媛看向胤禛，道：“有些事情，臣妾也想要問一問福晉。”
“嗯。”
胤禛點點頭，轉身走了。
他覺得十分疲憊，這些年的感情，終究還是走到了現在這一步了。烏拉那拉氏…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現在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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