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草木皆兵

長城101號指揮艙中，紅色的燈光亮着，陳猛抱着胳膊站在艇長烏海身後。

海特一隊的隊員們在水兵艙休息，陳猛毫無睡意，一直待在指揮艙裏關注着情況。

深度儀顯示潛艇此時正在水下120米的位置，再往下60多米就是海牀。

得虧是常規潛艇，若是身軀龐大的核動力潛艇，是很難在這麼淺的海域活動開身子的。

即便是常規潛艇，這樣的水深對指揮員也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烏海是年輕一代潛艇指揮員的代表人物，只需要看一項數據——而立之年的他，在過去七年時間裏出海時間累計長達63個月，相親13次，13次失敗，又稱南海十三郎。

南海十三郎相親失敗的原因是所有的相親對象都無法接受丈夫每年有將近十個月的時間在海上。

曾有個姑娘認爲自己能等，與南海十三郎確定了戀愛關係之後，做好了心理準備接受一切，結果到了第五個月就和其他男人好上滾了牀單。

後來南海十三郎才知道對方能等自己五個月是因爲他的收入高，比其他部隊的同級別的軍官高得多得多。

這個姑娘也是南海十三郎相親的最後一個了，打那起，南海十三郎就把全副身心放在了潛艇上，放在了工作上。

他的潛艇是海軍中出勤率最高的常規潛艇，他的潛艇也是新兵們談之色變的單位，又稱和尚艇。

到了他的潛艇工作的官兵就別指望有個人生活了……

也許是因爲這個屬性，烏海和陳猛很投機，都是老光棍，都是眼裏心裏腦子裏只有打仗的軍中老光棍。

相差幾歲，一個少校一個上校，相處起來倒是一個班的戰友一般。陳猛立功太多，軍銜有過一次四年升兩級，倒更像是“走火入魔”的軍中老光棍了。

指揮艙裏死一般安靜，能夠清晰地聽到人的呼吸聲。

現代潛艇作戰手段多樣，態勢感知手段也更多，不過作戰樣式本質上是變化不大的。

先敵發現，先敵開火，永遠是制勝法則。

烏海看向聲吶室，聲吶員搖了搖頭，還是沒有發現目標，而對方同樣如此，否則他們早就使用攻擊聲吶了。

陳猛見狀，再一次失望了，這意味着潛艇必須要繼續保持隱蔽航速緩慢機動，更不能上浮進行通訊。

“現在拼的就是耐心了。”烏海沉聲道。

雙方遭遇之後，幾乎同時採取了類似的規避動作，於是雙方都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陳猛強烈感覺到，烏海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對手了，對這位全優等級的艇長來說是不多見的。

“咱們的艦艇如果進行攻潛，會不會誤傷到我們？”陳猛問。

烏海微笑說，“那是肯定會的，魚雷和深水炸彈是沒有敵我識別系統的，別擔心，真要出現那樣的情況，我們會緊急上浮。”

潛艇的敵我識別問題是一直存在的。

“53艦的年輕艦長應該不會有過激的動作，不用擔心。”烏海說。

陳猛想起李海此前的一些指令，皺眉說，“他可不是善茬。”

“總不會真的打深彈的，還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烏海說。

陳猛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但願吧。”

如果他們二人知道李海都快把備用深彈打光了，一定不會如此輕易地給出結論！

一旦53號艦先長城101號艇發現水下目標，李海是肯定會使用深彈進行攻擊的，而長城101號艇在附近的話，是存在被自己人誤傷的可能的！

要避免就必須要上浮進行通訊定位。

53號艦的確是在往這邊搜索而來，新青年到位之後，從多蘭島的另一側開始搜潛，來的是一條形成戰鬥力兩年的、參加過護航的新青年，作戰能力處於巔峯狀態。

凌晨五時，阿拉蘇海東邊的海天交際之處出現了一團光，太陽正在升起，天氣大爲好轉。

宋建明走過來說，“艦長，你該休息了。”

李海已經快三十個小時沒有睡覺了，精神處於亢奮狀態。

“我不困。”李海說，盯着作戰桌上的海圖凝眉看着，“長城101應該是遇到意外情況了，烏艇長應該清楚必須與我艦取得聯繫，潛艇司令部也沒有他們的消息。”

宋建明說，“老烏是拎得清的人，肯定是遇到難題了。”

猶豫了一下，他說，“攻潛的時候要注意識別，避免出現誤傷的情況。”

他的擔憂與烏海、陳猛的一模一樣。

李海自然是清楚的，他道，“深彈還有三分之二庫存，得省着點用了。”

春節戰備值班纔開始，53號艦還在在外面警巡至少三週的時間，彈藥的使用是需要有計劃的。

宋建明無奈搖頭道，“我們以前沒有遇到過彈藥庫存的問題。”

李海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此前的戰備警巡只使用了少量彈藥，甚至有些時候戰備警巡只會攜帶半個基數或者三分之一基數的彈藥。

誰想到遇到個動不動就開炮射擊的李海，宋建明甚至懷疑，如果李海認爲有需要，他會動用上百萬一枚的反艦導彈或者魚雷。

“你，你以前在飛鯊部隊，是不是也這樣？”宋建明打着手勢問。

李海看清楚了宋建明的神情才明白他要問的是什麼。

“飛鯊部隊和其他部隊一樣，對使用武器彈藥有嚴格的規定。”李海只能這麼回答。

他只能模棱兩可地回答。

宋建明知趣地沒有繼續問，換了個話題，“今天是除夕。”

李海一愣，這纔回過神來，“是啊，除夕了，要過年了。以前是怎樣過的？”

“會餐，大年初一全天加餐，下午茶話會，組織一些團拜活動，晚上自由活動，和在基地過年差不多。”宋建明說。

“過年了，戰士們最想做什麼，最想和家人團聚，打個電話，打個視頻。”李海感慨着說，“但是現在情況不允許。今晚的會餐正常舉行，讓廚房搞幾個好菜，其他活動暫時取消。”

宋建明點頭，“好，我馬上通知下去。”

現在是一級戰備狀態，其他活動不適合舉行。

內部通訊頻道傳來常海洲的呼叫，“艦長，聲吶發現可疑信號，正在甄別。”

“是潛艇嗎？”李海摁下通話器，問。

阿拉蘇海頗多大型魚類，比如鯨魚、鯊魚等，他們活動產生的噪音往往與潛艇類似，聲吶部門一項最基礎的工作就是把這些魚類的活動噪音與潛艇發出的噪音以及他們的聲吶信號特徵區分開來。

常海洲道，“信號很微弱，正在甄別。”

大家的精神都高度緊張了，若是平時，聲吶室不會在完成甄別之前報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