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匡扶正義的人祖殿傳人。”
“而我是禍害天下的魔頭。”
“我倆註定會站在對立面上去。”
江楚楚睜大了眼睛，腦海裏嗡嗡的迴盪着這句話。
在這之前她其實只是當顧長歌是開玩笑的，並不是認真的。
但是現在細細想來，他這麼說又何嘗沒有道理。
因爲顧長歌的身份，遲早有一天會暴露的，他不可能瞞得了一世。
魔功傳承者禍亂天下，人人得誅之。
而那個時候，自己身爲人祖殿聖女，又該如何自處，難道真的動手殺他？
可顧長歌又並不是壞到無藥可救。
畢竟在當時，明明能夠輕易殺了她，卻沒有動手，後面甚至三番四次地救她。
而她可是知道顧長歌的最大祕密啊！
她又怎麼可能做得出這種事情來呢？
江楚楚一時間也是陷入沉默和掙扎之中，在前來找顧長歌的時候，她根本就沒考慮這麼多。
在她看來，她想見顧長歌，想讓他理一理自己，就是那麼簡單。
可是到了宮殿之後，才發現顧長歌壓根就沒在意她的念頭，甚至說都不知道她爲何前來找他。
這讓江楚楚心中有點難受。
“顧長歌，我能理解你，我知道你其實也沒有那麼壞的……”
“雖然你當時對我做了那種事情，但我知道，那是我自找的，我並不怪你了。”
“即便你殺了人祖，我也知道這由不得你，畢竟你的身份就註定了你和人祖勢必要站在對立的面上，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隨後，江楚楚還是深吸口氣，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她的面容已經恢復了平靜，眸子注視着顧長歌，輕聲開口，似乎是要解釋給他聽。
顧長歌擺手打斷了她，面帶微笑，“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並沒有你所想的那麼好，這一切我都是有我的目的。”
江楚楚看着他，抽了抽鼻子，一副你少騙我了的神情。
她繼續道，“那你解釋一下，爲何你之後會在絕陰之地救我，替我解決絕陰禍患……”
顧長歌端起旁邊的茶水，不緊不慢地喝着，然後神色自若道，“我想怎麼做還需要給你解釋嗎？”
“顧長歌，你爲什麼就不能承認這些呢？”
江楚楚皺眉，覺得顧長歌純屬是好面子，在逞強狡辯，這才連解釋的藉口都懶得想。
顧長歌靜靜飲茶，並不言語。
江楚楚又繼續開口了，這一次她更是直接，自第一次遇到顧長歌開始，到後面被其關押的諸多的事情，都齊齊複述了一遍，講述了她自己這頓時間以來的想法。
同時也在解釋她認爲顧長歌爲何會這麼做的理由。
當然，這是她的美好想法，顧長歌很想插嘴打斷她，說她想太多了。
只不過他轉念一想，江楚楚這麼去想，對他來說，並無任何的影響。
“原來是這樣的嗎？”
顧長歌饒有興趣地聽着，不過越到後面，他的笑容越是奇異。
好吧，原來他自己還真是個好人。
這可是連他自己的不知道的事情。
顧長歌自認爲自己雖然不是爲惡而惡之人，但是所做的一切和所謂的好人，也沾不到任何的邊。
在這之前，他雖然有意地引導江楚楚誤會他，但是沒想到這個誤會竟然深到這個地步，深到江楚楚已經到了幫他洗白的地步了。
不過，這不是正何他意嗎？
“其實在你之前勸說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想過了……”
江楚楚說完這些之後，也是深深地舒了口氣，似乎是放下了心中的負擔。
連眸子都顯得明媚許多。
“想過什麼？”顧長歌饒有興趣地問道。
“你當時不是勸我不要自殺嗎？”江楚楚靜靜地看着他。
顧長歌笑了笑，“這種事情我怎麼記得，你該不會真的當真吧？”
江楚楚不在意他話語之中的挖苦之意，眸子緊盯着他，認真道，“我還記得你當時所說的話，問我這輩子難道真的打算爲人祖殿而活嗎？”
“哦，是嗎？我好像是說過這麼句話。”顧長歌恍然般地點點頭。
“這件事我其實已經仔細想過了，人祖早已死在你的手中，但是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都無人知曉。但是人祖殿不能一日沒有人祖，這世間也不能一日沒有抗衡絕陰天的領袖……”
江楚楚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格外的平靜，要知道在最開始得知顧長歌的這個打算的時候，她是多麼的抗拒，根本就沒有考慮過。
但是到了現在，她卻主動和顧長歌提及此事，要再次商議人祖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要找個人來僞裝人祖？”
顧長歌挑了挑眉梢雖然早就預料到她會同意這件事，但還是沒想到江楚楚會在這個時候，忽然提及此事。
“不，我的意思是，讓你來當人祖。”
江楚楚大膽地注視着他，然後受不了顧長歌那副似乎要將她完全看透的目光，垂了垂眸子，聲音也不禁低了下去，
“如此一來，也不會再有人懷疑你和魔功傳承者有關係。”
“江楚楚你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意味着什麼，從今以後，你可就是相當於背叛師門，和我同流合污了，你可還願意？”
顧長歌聲音變得柔和下來，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般。
“沒什麼不願意的。在很久之前，我就該預料到這一天的。”
看着顧長歌的神情，江楚楚點點頭，臉上並未任何的後悔或者糾結，在這之前她就已經想好了這一切。
今日前來找顧長歌，倒是正好將這一切說明白罷了。
反正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
“江楚楚你可真是蠢啊，這樣做以後，可是要隨我一起萬劫不復的。”
聞言，顧長歌微微搖頭，聲音倒是聽不出多大的情緒變化。
“我不在乎，我只想爲自己活一次，真正做一次屬於自己的決定。”
江楚楚面容很是平靜，沒有任何波瀾。
說到這裏。
她忽然眸子緊盯着顧長歌，暗含一些期許，“以後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嗯，換句話說就是讓顧長歌不要再欺負她，理一理她了。
只不過以她的性情，很難開口說出這話來。
“嗯，一條繩上的螞蚱。”
顧長歌笑了笑，彷彿知道她說什麼一樣，露出憐惜之色。
伸手溫柔地爲她將垂落在耳邊的幾縷秀髮別到耳後去，然後將她攬入懷中。
江楚楚掙脫他的懷中，逃也似地離開宮殿，不敢久留，面色發燙，生怕別外面的弟子看出她的異常來。
人祖轉世身？
看着江楚楚離開後，顧長歌溫柔之意斂去，眸子很是平靜無波，他在開始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在之前他倒是考慮過僞裝人祖的事情，只不過考慮到江楚楚、王子矜不好瞞不過去，他便暫且放下了。
而如今一旦有江楚楚配合他，那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到時候，他爲人祖，人祖殿自然也將聽他號令，對他隨後的計劃來說，更是如虎添翼。
偌大的上界，還有人敢和他作對？
畢竟有了人祖這一身份，顧長歌做任何事情，都可以舉着爲了蒼生萬靈的大旗，誰若敢阻，那就是在和蒼生萬靈作對。
人祖爲何會建立人祖殿，還不是爲了以後在他輪迴轉世之中，能更簡單擁有無與倫比的威勢，更加快速地走向巔峯。
只不過現如今人祖苦苦經營的一切，都將便宜顧長歌了。
回到自己原本的洞府之後，江楚楚有些喫驚地看着其中似乎等待許久的王子矜。
“你去見顧長歌了。”
王子矜開口，眸光湛湛，用的並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她緊緊盯着江楚楚，尤其還捕捉到她眉梢間的喜悅之意。
所以她根本都不用問就知道她去幹什麼了。
畢竟江楚楚一天除了修行之外，根本不會離開洞府，而離開洞府是爲了什麼，她簡直都不用多想。
王子矜有些恨鐵不成鋼。
前幾天她纔對江楚楚說過，不能太主動了，要驕矜高冷，結果她當時答應的好好的，可轉眼之間，就給忘的一乾二淨。
在知道顧長歌返回真仙書院後，江楚楚就迫不及待地前去找他。
現如今這眉梢間都流露着喜悅之意。
明顯就是顧長歌對她說了什麼好話。
這讓王子衿都不知道對她說什麼好了，前段時間是誰滿臉怏怏，似乎和顧長歌有生死大仇一般。
“你管我。”
“你來我洞府之中有什麼事？”
江楚楚對待王子衿，可沒什麼好客氣的，言語間都透着冷淡。
“我來這裏自然是有事找你。”
“不過，倒是江楚楚你的矜持呢？活該你被顧長歌喫乾淨一抹嘴，這怪得了誰？”
王子衿臉上笑意盈盈，和她爭鋒以對。
江楚楚若是之前聽到這話，絕對會和她爭鬧一場。
不過今天卻很是平靜，眉梢微微一挑，反問道，“你氣急敗壞了？”
王子衿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說，笑容有點一僵，“誰氣急敗壞，我只是關心你，不想讓你被那死渣男騙罷了。”
江楚楚微微搖頭，“這些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不過有件事情我得告訴你。”
畢竟王子衿也是人祖殿聖女。
她雖然對人祖殿的事情很不上心，但是這個時候，還是得通知她一下。
“什麼事情？難道是人祖轉世身有消息了？”
王子衿笑了笑，一副早有預料，但對此並不在意的神情，“都說了我對尋找人祖轉世身沒興趣。不過既然找到的話，那也好。”
江楚楚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聲音平靜道，“人祖轉世身是顧長歌。”
“什麼？”
王子衿聽到這話，頓時驚愕住了，美眸睜大，簡直難以相信。
顧長歌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怎麼會是人祖轉世身？
不過若是仔細說起來的話，如今的年輕一輩，的確沒有人比顧長歌更貼合這個身份。
天賦強大，實力超絕，背景恐怖，才情更是無一。
他是人祖轉世，這也符合衆人心中的人祖形象，可爲何她總覺得這件事情透着蹊蹺？
王子衿狐疑地看着江楚楚，“你確定這不是顧長歌讓你告訴我的？”
她覺得顧長歌絕對做的出冒充人祖轉世的事情來。
在這之前，都沒有聽到任何有關人祖轉世有消息，今天江楚楚去見了顧長歌之後，忽然對她說其實顧長歌就是人祖轉世。
王子衿第一反應，肯定是懷疑這件事的真假。
“不是。”江楚楚搖搖頭，平靜道，“以後我們也不用再去找人祖轉世了，顧長歌他擁有涅世青蓮身，這已經是做好的證明。”
“涅世青蓮身？”
王子衿眸子依舊有些疑惑。她自然知道此物，乃是涅世青蓮成熟之後才能形成的神物，身爲人祖殿聖女，她也瞭解過不少。
人祖之所以轉世，有很大可能，其實也是爲了此物。
既然顧長歌擁有涅世青蓮身，那他是人祖轉世的身份，自然也是毋庸置疑。
可王子衿總覺得事情有點古怪，按照人祖殿的記載和外界對於人祖的傳聞來看，人祖可是偉光正的人物，怎麼會和顧長歌這樣冷漠絕情的傢伙扯上關係？
“江楚楚，你確定你沒有夥同顧長歌欺騙我？”
王子矜眸子緊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給看穿。
江楚楚平靜道，“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王子矜聞言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麼，江楚楚的性格她還是很瞭解的，她是做不出背叛人祖殿的事情來的。
只不過她懷疑的並不是江楚楚，而是顧長歌。
“人祖轉世身會不會被顧長歌那傢伙暗害了吧，打算將其取而代之……”
王子矜忍不住低聲嘟囔了句，當然她只是隨便說這麼說，並未當真。
只不過江楚楚卻是心頭一跳，強迫自己不露出任何異樣來。
“好啦，你既然都說顧長歌是人祖轉世，那他就是吧，我反正也不討厭他這個傢伙，相比較見到其餘人成爲人祖，反倒是顧長歌順眼。”
王子矜一邊說着，一邊朝着洞府外走去，她雖然覺得這件事不會簡單，但是卻懶得多管。
她對顧長歌有興趣是不假，但是現在明顯江楚楚和顧長歌關係匪淺。
她難道從中挖牆腳嗎槓？
這種事情她雖然做得出來，但是很顯然顧長歌對江楚楚不上心。
一個海王，壓根都不需要她挖。
想到這些事情，王子矜的心情，無端的有些煩躁，然後不由自主地取出了衣袖間的一枚晶瑩剔透的玉佩。
這是當時在絕陰之地外，顧長歌隨身所攜帶的玉佩，並且贈給了她，同時答應，若是以後她遇到什麼麻煩，可以前去找他。
“徹頭徹尾的死渣男……”
王子矜很想把這枚玉佩給扔了，但想了下，還是捨不得，幽幽地嘆了口氣。
撩不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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