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9 我不接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當十分鐘流盡，屏幕裏出現了一個黑衣人，拉起了舒明恩的手指時，周麗琦終於崩潰地大喊：“我說！我什麼都說！放了我女兒！”

舒遠山猛然看向她，欲言又止。

顧思逸在屏幕前做了個手勢，那人點點頭，又放開了舒明恩。

舒子夜屏住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那天，我確實是去找了寧桑。”周麗琦見舒明恩沒事，鬆了口氣，回想了一下，繼續說：“我跟她發生了爭吵，她說她要接你下課，趕着下樓梯，結果她不知怎麼的就滾了下去……我沒有推她，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推她！”

舒子夜緩緩道：“後來呢？”

“後來……後來她流了好多血，我跑下樓梯，看她拿出手機想打救護車，就……就把她的手機踢走了……”

“你見死不救，還阻止她叫救護車？！”舒子夜倏地衝上去，被顧思逸一把拉住。

周麗琦用力搖着頭，哭着說：“我當時腦袋一片空白，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回到家裏，那時距離事情發生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了。我發現自己的耳環掉在那裏，害怕被人發現我去過那裏，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你父親……接下來的事，我就沒參與了。”

她的話說完後，房間裏出現死一般的寂靜，舒子夜慢慢地把目光移向父親。

舒遠山微微仰起頭，似乎在回憶當年的事情。

“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就叫人過去看了。那個人到那裏時，寧桑……已經沒了呼吸。那個人找到了耳環，打了報警電話之後，我給了他一筆錢，要他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離開厲城。”

空氣再度安靜下來，舒子夜面無表情地望着對面那兩人，突然笑了。

“你知道，我爲什麼會突然懷疑起我母親的死因嗎？”她問舒遠山，不待他回答，又把視線移向周麗琦，嘲諷地說：“這是因爲你的好妻子，害怕我回來爭奪舒家的財產，在暮城那裏找了人開車要撞死我。”

舒遠山眉頭一皺，顯然不知道這件事，狠厲的目光刀一般射向周麗琦。

周麗琦渾身一抖，喃喃說：“我只是……我只是想嚇嚇她……讓她不要再回來……”

沒有底氣的辯解，顯得蒼白又無力。

“巧合的是，那個被她僱來的人，正好就是十七年前你派去做事的人。”舒子夜譏諷一笑，“你說，這是不是冥冥之中，我那冤死的母親想要讓我爲她申冤呢？”

舒遠山平靜地望着她，道：“你現在想怎麼樣？”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舒子夜看着自己修建整齊的指甲，慢悠悠地吹了吹。她拉開顧思逸圈住她的手臂，一步步走向周麗琦，直到兩人的鼻尖快要相觸。

“你、你想做什麼？”

舒子夜歪着頭，依舊淡淡笑着，眼底翻涌着的，是濃郁的恨意。

“第一，我要你每年清明都去我媽的墳前磕三個響頭；第二……周阿姨，你很久沒有去過我跟我媽住的那棟公寓了吧？”她伸出手放在周麗琦的肩膀上，忽地用力鉗緊，指甲幾乎快陷進她的肉裏。

周麗琦痛得只抽冷氣，正想掙開她，又聽她說道：“現在我邀請你故地重遊，嘗試一下我媽當年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滋味，你答應我好不好？”

“你瘋了！”周麗琦奮力掙脫她的鉗制，後退一步，警惕地瞪着她。“你要殺了我？！”

“我怎麼會殺你呢？”舒子夜笑盈盈的，“那樣就髒了我的手了。你放心，到時我會給你叫救護車，不會讓你死的。”

她走近她，在她的耳邊一字一字地說：“我要讓你以後，每次看見樓梯，都會想起當年跟今天的場景。”

不待周麗琦反抗，她又用下巴指了指電視屏幕。

“又或者，你想讓你心愛的女兒變成一個殘缺的人？”

周麗琦死死看着屏幕裏的舒明恩，眼淚一顆顆滾下來，最後終於屈服。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放了明恩，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舒子夜嗤笑一聲，冰涼的手掌拍了拍她慘白的臉，“您可真是一位好母親。”

周麗琦雙腿發軟，跌坐在舒遠山身邊。

舒遠山倒是面不改色，“你對我，又有什麼審判？”

“爸爸，你知道我這些年去了哪裏，又做了什麼嗎？”舒子夜優雅地從在沙發上坐下來，白色的裙襬收攏着，猶如一束含蓄的百合。

“我知道，你一點兒也不關心。不過今天，我還是想說給您聽。”

舒子夜把雙手交疊在大腿上，語氣輕鬆。“我去了M國，在那裏上完了高中，又上了大學。在大學裏，我主修的是醫學系。因爲我一直想着，我沒能救到我媽媽，但是我可以用醫術救到更多的人。後來，我提前修完了學業，進入了Aelen試驗室。”

聽到實驗室的名字後，舒遠山平靜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波動。

舒子夜微笑着欣賞他逐漸凝重的臉色，繼續道：“我在實驗室主修心臟內科跟皮膚科，一個月前，有人找到了我，委託我來厲城，給一個大人物做心臟手術。”

“我在實驗室的代號是：Knight，你們都習慣叫我——奈特博士。”

舒遠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周麗琦不敢置信地指着她，“你、你就是奈特博士？明雅請來做手術的那個醫生？”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死丫頭怎麼會是奈特博士？！

“如假包換。”舒子夜欣賞他們震驚的神色，心底無比暢快。

“舒先生，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你這臺手術，我不接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舒遠山的病情複雜，需要用到一種特殊的抗毒劑。作爲研製出抗毒劑的Aelen實驗室，一直沒把這種藥用來出售，而是要求想要使用抗毒劑的用戶，必須把病人交給他們的醫生來治療。

當然，並不是沒有其他地方的醫生可以治療他，只是少了那方抗毒劑，舒遠山術後康復的機率至少降低了一半。

舒子夜的宣告，相當於已經給他判了無期徒刑。

舒遠山卻忽然笑了，笑容裏竟隱隱有絲自豪。“不錯，年輕有爲，是我的女兒。”

“遠山！你沒聽見嗎？這丫頭她不救你！她要你死！”周麗琦不敢相信他現在居然還能笑出來。

舒遠山看向顧思逸，“年輕人，我相信你是個守信的人，只要我們答應了你們的要求，你就會放了明恩。”

“你信錯人了，”顧思逸淡淡地把目光投向舒子夜，“我守信與否，看她心情。”

舒子夜揚了揚下巴，“只要你們不耍貓膩，我自然會遵守諾言。”她轉身攬住顧思逸的手臂，“周麗琦，我給你十分鐘跟我這位偉大的父親說體己話或者是想辦法，十分鐘後，還請你乖乖地去我家裏做客。”

他們都走了出去，門被關上了。

“怎麼辦？我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周麗琦哭着道，“要不這樣，我一出去就立刻找人幫忙，絕不能讓這死丫頭的詭計得逞！”

“容家如今站在他們那邊，你能找誰?“舒遠山諷刺道，“報警嗎？你想讓當年的真相公諸於世？”

“不！”周麗琦臉色死白，飛快地否定。“絕不能報警！”

“那就按照她說的做。”

“那，那你的手術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