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3 拿錢走人

兩人四目相對。

舒子夜悠悠勾起脣角，“幹嘛？怕我想不開？”

她髮梢的水滴落在臉上，緩緩滑落，就像一顆眼淚。

顧思逸眉頭皺得更緊，發現自己心口忽然有些麻痹，又帶着鈍刀戳刺般帶來的隱痛，一陣一陣，讓人喘不過氣。

他忽然鬆開手，直起身子，轉身走了出去。

舒子夜的肩膀，已經出現了一個鮮紅的指印。

她盯着他的背影，似笑非笑地從鼻子裏發出一個音節。

她又在浴缸裏泡了一會兒，這才慢騰騰起身，擦乾身子跟頭髮，披着浴袍走了出去。

衣櫃裏已經掛上了一排女士服裝，從常服到睡衣都有，甚至還有幾件不同風格的禮服。舒子夜拿起一件絲綢睡衣試了一下，發現尺寸剛好吻合。

八成是趁她昏迷這段時間佈置的。

她換好睡衣，用梳妝檯上還沒拆封的護膚品做好護膚，這才施施然蓋上被子入睡。

反正人已經找到了，她現在不急，等養好精神，明天再戰。

結果第二天睡到快中午纔起來，她估摸着顧思逸應該已經跑了。

昨天那個女傭來敲門，依舊恭敬有禮地說：“舒小姐，瑞秋夫人請您過去。”

舒子夜打了個呵欠，“瑞秋夫人是誰？”

該不會是顧思逸他媽吧？

按照慣例，她會甩給她一張卡，高貴冷豔地對她說：“這是一千萬，離開我兒子。”

舒子夜：“噗！”

女傭奇怪地看着開始捶牀狂笑的舒子夜，說：“瑞秋夫人是克萊爾先生的妹妹，二少爺的姑姑。”

噢，原來是姑姑。姑姑也是種難纏的生物，婆媳大戰裏總會出現她的身影。

舒子夜挑了件白色的連衣裙，配上憔悴的臉色，望着鏡中的自己，神情驀然一變，立刻成了個楚楚可憐的弱女子。

她滿意地點點頭，“好一朵盛世開放的白蓮花。”

女傭被她的變臉絕活震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說：“這邊請。”

客廳的沙發上，正坐着一個保養得宜的中年女子，披着駝色的刺繡披肩，長髮高高挽起，細長的綠色眸子傲慢地掃了舒子夜一眼，又轉回去，看着自己染成紅色的指甲。她身後站着一個瘦削的大媽，穿得像個黑寡婦，應該是老傭人之類的，打量舒子夜的眼神跟她如出一轍。

來了來了，舒子夜暗道，還真是男主長輩瞧不起女主的戲碼呀。

身爲戲精，不好好表演一番都對不起她身上這條白裙子。

舒子夜選了個最遠的位置坐下，雙手扭捏着，怯生生地看着對面的人。

瑞秋夫人瞥了她一眼，她身後的大媽便開口道：“聽說你昨晚當衆打了道格拉斯少爺一巴掌，現在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又是做給誰看？”

對面的年輕女子瑟縮了一下，慢慢擡起頭，眼裏充滿不安，有氣無力地道：“我、我只是突然見到他，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夫人，我找了他好久，幾乎都快放棄希望了，沒想到上天又讓我們再次相遇——”

“不管你們之前有什麼故事，那都是過去了。”黑寡婦不客氣地打斷她，“道格拉斯少爺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你不過是他路過停留的一處風景，現在，你也該認清現實了。”

舒子夜搖搖頭，眼裏蒙上一層薄淚：“不，雖然他忘了我，但是我相信，在他的內心深處，對我的感情一定還在，我是不會放棄的。”

黑寡婦嗤笑一聲，鄙夷道：“你還沒搞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嗎？對道格拉斯少爺而言，你不過是個玩物，現在他不要你了，你就識相點，拿錢走人。”

她把一張卡丟在舒子夜面前，“這裏是一千萬，只要你離開這裏，它就是你的了。”

舒子夜：“噗嗤！”

她差點破功，連忙低頭掩飾自己的笑容。

黑寡婦見她不動，冷聲道：“怎麼？嫌錢太少？”

舒子夜連忙搖搖頭，“不是的。”一千萬也不是個小數目了，她剛好還有打撈隊的尾款沒付，就用它替代了。

她捏起那張卡，真誠地問道：“密碼多少？”

黑寡婦愣了一下，瑞秋夫人微微蹙眉，眼裏的鄙夷更深。

黑寡婦說：“沒有密碼。”

沒有最好。舒子夜滿意地把卡收了起來，十分感激地道：“謝謝夫人。”謝謝你給我付尾款。

這過程倒是比想象中的容易。黑寡婦很滿意，同時也對這個拜金女更加輕視，冷哼道：“現在，你可以走人了。”

舒子夜無辜地眨眨眼：“啊？我沒說要走呀！”

對面兩人均是一愣。黑寡婦臉上立刻浮起怒氣：“你收了錢，又不想走？”

“我收了錢不代表我答應要走呀，”舒子夜含淚控訴，“愛情是無價的，你怎麼能用錢侮辱它？”

黑寡婦沒想到她這麼無賴，氣的不輕，朝四周的人使了下眼色：“把她給我拖出去！”

“不，姑姑，求您了，不要拆散我跟道格拉斯！”舒子夜雙手交握放置在胸前，淚眼婆娑婆地望着瑞秋夫人，肝腸寸斷地喊道：“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呀！”

那一聲真是悲切淒涼，讓聞者傷心。

瑞秋夫人嘴角疑似抽搐了一下，冷冷盯着她，終於開了金口：“拖出去。”

“該出去的，是你。”

舒子夜的身後，忽然響起一個清冷的嗓音。

顧思逸從門口慢慢走了進來，修長的手指隨意解開衣領最上面的扣子。

“瑞秋夫人，我警告過你，不要再踏入這裏的。”

瑞秋夫人臉色一變，“道格拉斯，我是你姑姑！你就這樣對長輩說話的嗎？你的教養呢？”

“教養是對值得尊重的人使用的，至於你？不配。”

瑞秋夫人氣得下巴都在顫抖，“你還在記恨當年我訓斥你母親的事，對不對？但是那件事我根本沒有錯，是她——”

“拖出去。”

瑞秋夫人還沒說完，就被幾個黑衣保鏢架了出去，舒子夜大老遠還聽見她的尖叫聲：“道格拉斯，你這個賤種！”

舒子夜對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星星眼：“親愛的，你剛纔好帥！”

顧思逸接過女傭端來的花茶，又道：“把她也帶出去。”

舒子夜：“？”

巨大的鐵門無情地在她面前關上，舒子夜憤怒地比了箇中指。

“hetui！傲嬌的小妖精，別以爲這樣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小祈揹着書包歡快地跑出校門口，朝等候在旁的舒子夜飛奔過去。

“小夜阿姨！你怎麼來了？今天怎麼是你來接我？你的傷好了嗎？你的腦子有沒有被燈砸壞掉？”

舒子夜：……我腦子沒壞，倒是你哥腦子瓦特了。

“走吧，今天我接你回家，還有，以後不能叫我阿姨了。”凱恩雖然坑了她一把，不過關鍵時刻還是管用的，比如她說要來接孩子放學，他就爽快地讓司機載她過來了。

“啊？那要叫什麼？”

“叫我，二嫂子！”

小祈疑惑地重複：“二嫂子？”

舒子夜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聽聽，多麼優美的中國話。

小祈拉了拉她的手，“我們走吧。”

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還沒好好看過這個城市，於是拍拍男孩的腦袋瓜子：“今天別那麼快回去，咱們去玩兒啊！”

“好呀好呀！”小祈立馬點頭如搗蒜，把書包丟進車裏，歡呼一聲拽着舒子夜道：“我們去鬼屋吧！還有蹦極、飆車、攀巖，這些我一直都好想去啊！”

舒子夜：“？”

孩子，你就不能想點小孩子能玩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