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黑匣子

在慶塵想象中，賽博朋克的世界，應該永遠沉浸在灰暗的蒼穹下。

水土流失導致的風化加劇、霧霾加劇，讓世界陷入天災之中。

然而事實卻是，當科技發展至當下，能源更替爲高效的核能後，天空反而晴朗了。

城市裏電動車取代了燃油車，沒有那麼嚴重的尾氣排放後，人們在夜晚擡頭甚至還能望見星空。

荒野上，水土流失也並沒有那麼嚴重，一片片禁忌之地裏茂密的植被，成爲了人類面對風沙的防線。

有時候慶塵會在想，如果這世界有一天真的成爲一整片禁忌之地，叮咚那樣的巨人在綠色的海洋裏放肆奔跑，巨大的樹冠裏有鳳凰棲息，那應該很美吧。

而叮咚那樣在禁忌之地裏出生的巨人，還不會受到規則的影響。

倒計時2:00:00.

慶塵在洛神大廈132層的家中，脫下李氏配發的昂貴西裝，從師父給買的一櫃子白色運動服裏選了一套換上。

他帶上鴨舌帽，然後看着自己的沙發。

沙發上有人坐過的痕跡，可他的房門在他回來之前都沒人動過。。

能夠不碰外面的大門就進入屋裏，慶塵印象中就只有慶氏影子一人而已。

這也增加了慶塵的判斷：那個可打開暗影之門的禁忌物，應該是可以去宿主去過、見過的地方。

慶氏影子第一次進來時還得從正門走，往後就不需要了。

慶塵十分懷疑自己在李氏半山莊園的期間，慶氏影子趁着自己不在家，每天都會來小憩一會兒。

家裏的水壺燒過熱水，杯子旁有細微的茶屑，說明對方還泡過茶。

衛生間有人用過，還有人在裏面洗過澡，連浴缸都有人用過。

這位慶氏影子，似乎完全沒有拿自己當外人的樣子……

慶塵內心裏一聲嘆息，攤上這麼一位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人物，還真是讓人頭疼。

只是，對方到底想要幹嘛呢，自己參與到影子之爭裏，會不會也是對方的安排。

可對方到底想要什麼？

慶塵沒再多想，壓了壓自己的帽檐推門而出。

這一次，他專門聽了聽門外的動靜，以免再次嚇到銀髮少女鄭憶。

只是，當慶塵等來電梯時，漸漸打開的門裏，銀髮少女再次驚呼出聲，連手都伸進了自己的小挎包裏，彷彿裏面還裝着什麼武器。

比如防狼噴霧。

慶塵不知道，裏世界的防狼噴霧會不會比表世界更兇猛一些。

直到銀髮少女發現電梯外的人是慶塵，才稍微鬆了口氣，她好奇問道：“你最近怎麼沒有去上學？”

慶塵想了想回答道：“我家裏可能湊不夠上大學的學費了，所以準備提前去工作賺錢。”

鄭憶愣了一下：“一切都會有辦法的，但學一定要上啊，我工作的便利店最近在招聘夜間收銀員，要不我推薦你去工作？肯定能攢夠學費的。”

“謝謝，我考慮一下，”慶塵笑着走進電梯：“趕緊回家休息吧。”

“嗯嗯，”銀髮少女出電梯後，走了兩步又回頭：“一定要好好考慮啊，其實工作也沒多辛苦的。”

“趕緊回家吧，”慶塵笑着擺擺手。

電梯合上，他轉身看向透明的玻璃窗外。

在這座城市裏，鄭憶這樣的女孩，必須拼了命才能換取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對方上午上學，下午補課，晚上打工。

拼上一切想考個大學。

可是上了大學以後，最好的出路就是繼續給財團打工，然後猝死在工作崗位上。

這是一個被精心設計好的世界，所有的遊戲規則都在財團手裏。

慶塵在想，師父李叔同和他的朋友們，可能就是見多了這樣苦命的人，才下定決心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吧。

他帶上一隻耳機，耳機裏壹問道：“你該回表世界了，第二次交易時答應你的數據要塞就在你左側兜裏，回去後插到你電腦USB接口上就行，用完之後，數據要塞記得帶回來。對了，14天后，李長青要看着你注射下003號基因藥劑了，你想好怎麼應對了嗎？是真打算硬着頭皮注射，還是直接逃離？”

之前，慶塵拒絕注射基因藥劑的理由，就是他剛剛注射完004，還得再過18天才能注射下一針。

現在4天過去了，這一針光靠躲可躲不過去。

慶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起了別的：“騎士的起源到底是什麼？”

壹回答：“起源於極限運動。”

“極限運動？”慶塵知道每項生死關都像是一種極限運動，但一直以爲只是巧合。

壹說道：“在我父親補全的騎士歷史裏記載，我的爺爺，也就，也就是騎士組織創始人一開始只是喜歡極限運動。後來，當他成爲各個極限運動領域的佼佼者，完成八項生死關挑戰後，基因鎖突然打開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八項生死關挑戰才成爲修行路。”

慶塵知道，在呼吸術開創以前，騎士需要完整挑戰八項生死關，才能成爲真正的騎士，基因鎖纔會打開。

在完成第八項之前，都還只是普通人。

壹的爺爺任禾，在完成八項挑戰之前，也從不知道這是一條修行路。

壹忽然說道：“李叔同對你們表世界的先輩們那麼感同身受，是因爲騎士組織一直都知道，創始人走上這條路之前，對他將開創的時代一無所知，他也不知道他能成爲超凡者。”

“創始人爲何要完成這八項挑戰？”慶塵好奇問道。

“因爲對生命的熱愛與堅信，”壹回答道：“其實，李叔同收你爲徒是很倉促的，按照正常的騎士收徒流程，你要先把極限運動都給走一遍纔對，但他太急了，你又太聰明瞭，所以他省去了這個過程。”

壹繼續說道：“在李叔同他們的人生裏，騎士之路是修心修身的過程，是一次次挑戰自我的過程，但對你來說，它更多的是一條修行路，所以你對騎士組織到底是什麼，還不能說真正瞭解。”

慶塵若有所思，他走這條路的心思要更加功利一些，所以反而體會不到這段路途的真正含義。

只是，他曾被青山絕壁上的朝陽萬丈感動過，內心中有種衝動，想要把師父他們那些年走過的路，也給走一遍。

極限運動。

這是慶塵以前感到陌生的東西，也是他必須去熟悉的東西。

他已經想好如何應對李長青。

但14天內，他必須完成下一項生死關挑戰。

上一次，是師父帶他走的騎士路，現在他自己也將遠行。

18號城市裏下起了大雪，地上的積雪足有三十公分厚，街上已經幾乎沒有行人。

……

……

迴歸倒計時00:30:00.

第六區的某間破舊公寓裏，劉德柱正坐在屋裏焦急等待着，屋裏不止是他，還有剛剛抵達18號城市的胡小牛與張天真。

相比一直抖腿的劉德柱，胡小牛明顯要沉穩許多。

卻見劉德柱將一支長長的黑匣子抱在懷裏，雙手不停的摩挲着。

黑匣子長約一米六，極沉重。

沉重到劉德柱抱着它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會被壓得陷進沙發裏。

這破舊的公寓裏，生活物品倒是一應俱全，還有24小時供應的熱水。

只是，屋裏三人都沒心思去關注其他事情，硬熬着時間。

張天真好奇道：“老闆還不來嗎？”

劉德柱時不時便會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老闆說他會在迴歸前趕來的，他一定會來。”

“好吧，”張天真又看向劉德柱懷裏的黑匣子：“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在18號城市和你匯合之後，就看見你一直抱着他。”

“這是老闆的東西，”劉德柱警惕起來：“咱們做好咱們的本分，不該咱們打聽的別瞎問。這東西我拿到以後都沒打開過，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

“劉哥，我感覺你變了很多啊，少了幾分油滑，以前也沒見你張口閉口就是老闆的，”胡小牛好奇道：“話說，老闆同意見我們了嗎？”

“當然，他不開口，我能讓你們過來嗎？”劉德柱迴應道：“耐心等着就好了，他肯定是有事交代你們。”

“老闆長什麼樣子？”張天真好奇道。

劉德柱臉色微沉：“不都說了嗎，不該打聽的別打聽。”

“奧，”張天真泄氣道。

胡小牛也認真的看向張天真：“咱們身爲時間行者，首先就是要注意保密性，老闆如何謹慎都不過分，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嗯，我懂，”張天真點點頭。

從某種意義上，這屋裏的三人也算是慶塵身邊出現過的時間行者裏，經過一段時間檢驗的人了，相對可靠。

慶塵也是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見胡小牛與張天真。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按動密碼鎖的聲音。

屋中三人擡頭看去，一張神祕的貓臉面具映入眼簾。

慶塵低沉的聲音問道：“都來了。”

說完，他目光轉向劉德柱懷裏的黑匣子。

劉德柱獻寶似的把黑匣子雙手奉上，眼眶含淚：“老闆，沒有您，我恐怕真要在監獄裏待一輩子了。東西我給您帶來了，我向您發誓，絕對沒打開看過。”

慶塵想了想說道：“做得很好。”

……

喫口飯，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