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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秋葉別院的新主人

“鹿島財團控制的時間行者,應該厲害不到哪裏去,但這是相比我而言的,”李東澤問壹:“小老闆現在才只完成一項生死關,想從他們手裏劫下表世界的我,也不容易吧。”

“已經完成第二項了,”壹說道。

李東澤的地位,以及他與李叔同的關係,讓壹可以不用保密。

“這麼快?”李東澤有些詫異:“他纔剛攀上青山絕壁不久啊。”

“你忘了嗎,時間行者擁有雙倍的時間,”壹說道。

“那也太快了,這一次他完成的哪一項?”李東澤這次真有點好奇了。

“終極信任,”壹回答。

“那玩意看起來簡單,但實際很危險啊,當初老闆挑戰這一項的時候,就差點沉水裏沒起來吧?小老闆怎麼樣?”李東澤問。

“沒事,完成終極信任那天晚上,他還一口氣弄死了九十多個殺手,”壹回答。

“就他一個人?”

“對,就他一個人。。”

李東澤愣住了。

他拿起吧檯上的那杯琥珀色威士忌一飲而盡。

剛剛壹對他說,小老闆對敵人還是挺兇狠的,李東澤那時候心想,小老闆現在那麼弱,能兇狠到哪裏去。

而且,他知道慶塵在八角籠裏打了那麼多場,也只打死過一個人。

但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這個兇狠到底是什麼意思。

“等等!”李東澤突然抓住一個重點:“小老闆可以在表世界完成生死關?!表世界有沒有禁斷之海?!”

“先不討論這個事情,”壹說道。

“好,”李東澤平復着自己的情緒。

他太瞭解騎士了,所以很清楚騎士需要什麼!

壹說道:“不過,他去救表世界的你時,是身上帶着傷的,按他往日裏那性格,肯定不會插手。”

壹開始幫慶塵賣人情了。

“小老闆有沒有說這個人情該怎麼還?”李東澤在手機上打字。

“他沒說,”壹回答。

李東澤想了想又打字:“小老闆有沒有什麼缺的東西,或者我親自走一趟禁忌之地,給他找點什麼?”

“沒有。”

“那要不我把自己的禁忌物給他?”李東澤打字說道:“雖然只能看天氣預報。”

“不用,”壹回答道:“他說,你都喊他小老闆了,他幫你是應該的。”

李東澤挑了挑眉毛,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

但是,對於他們這些跟隨着李叔同很多年的元老來說,知道慶塵是以後的繼承者,是一回事。

打心底裏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當李東澤發現慶塵不知不覺中救過自己一次,便下意識的想要還上這個人情。

說到底,還是沒有把慶塵真的當做老闆。

而慶塵需要自己來完成這個過程,李叔同是幫不了他的。

李東澤想了想:“那就先不說欠人情的事情了。”

壹:“不過,他知道你從蘇行止那裏拿走了一批基因藥劑,所以找你要一支FDE-005基因藥劑。這是爲了幫你消除後患用的,所以得你自己出。”

“消除後患?怎麼消除,”李東澤不解。

“基因戰士是無法被頂替的,你知道吧,”壹說道。

“當然,”李東澤點點頭。

“所以,基因戰士也是無法穿越別人的,”壹說道。

李東澤頓時明白慶塵要幹什麼了,對方是要把表世界的李東澤給變成基因戰士,這樣一來兩個李東澤的基因再也無法匹配。

別人也就無法再利用那個表世界的李東澤做文章了。

改名字和整容,這兩樣有人試過,是無法阻止頂替事件發生的。

很多聯邦民衆在得知頂替的機制後,都想去聯邦戶籍署修改名字,改成長一點的,不容易和表世界重複的。

有人還專門發了分析貼,說五個字以內的名字,都有可能重複,畢竟神代那邊存在五字姓名。

所以,要改的話,就改成六字的最保險。

一時間,各地的聯邦戶籍署門口都排起了長隊,結果還沒等大家改名字,就又爆出新聞,一位居姓男子,把名字改成‘居然是個天才’後,依然被頂替了。

上週聯邦還有新聞說某富豪給自己整了容,結果整容第二天便被頂替。

這個時候大家才意識到,唯一能阻止頂替的,只有改變基因這項最根本的東西。

很多人開始懷疑,其實基因相同纔是唯一的頂替條件,其他的都只是表象。

當然,對於李東澤來說,小老闆要是能幫忙直接殺掉更好,畢竟還能省下一支基因藥劑。

裏世界和表世界的思維,在這裏才能體現出最根本的不同來。

饒是李東澤這種跟隨李叔同多年的人,對生命的敬畏也一樣很少。

因爲他們見過太多事情,也是在這種環境下生長起來的。

“小老闆的思路倒是開闊,”李東澤想了想:“行,我這邊會在他下次迴歸之前準備妥當,誰來取都可以。”

“交給胡小牛即可,”壹說道。

李東澤想起前幾天剛剛來找自己報道的胡小牛、張天真:“小老闆看人倒還可以,我試了一下他們倆,一正一奇有點互補的意思,像是老闆身邊的葉晚和林小笑。可惜了,小老闆身邊還沒有我這樣的人才,光有林小笑和葉晚是不夠的,蘇行止就更不用說了。”

壹沉默半晌:“蘇行止煩你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聽說小老闆之前去了蘇行止那裏?”李東澤問道:“就因爲這點破事,他竟然動用加密頻道,跟我嘚瑟了兩天。”

“然後呢,”壹納悶:“你跟我說這個幹嘛。”

“你幫我問問小老闆,什麼時候來恆社坐坐?”李東澤說道。

壹:“……人類的攀比心,這麼重嗎。”

李東澤沒有回答,他掏出自己那塊復古的懷錶看了一眼:“雪要停了。”

壹:“你每次轉移話題的手法,能不能有點進步。”

……

……

迴歸倒計時160:00:00.

李長青一大早便不知去了哪裏,只給慶塵留了一條信息,說是出去處理事務。

偌大的飛雲別院,就只剩他自己一個人了。

不知道爲什麼,即便慶塵已經打完基因藥劑,那些僕役也沒回來工作。

李長青昨天晚上幫他跟山長李立恆告假,休息一個星期。

慶塵想了想,索性無事,稍微洗漱了一下,拎着一張小馬紮便往龍湖方向走去。

他現在要做的,只是儘量避免被很多人看見,也不用一直待在飛雲別院中。

到了龍湖的時候,老叟竟然已經早早坐在斷橋上。

“您今天怎麼到的這麼早啊,”慶塵好奇道:“您是知道我告假了,猜到我會一大早過來?”

“說的跟我專門在這裏等你似的,”老叟慢條斯理的說道:“我是喜歡釣魚。”

“釣魚到底有什麼意思?”慶塵不解:“想喫魚直接撈上來不就好了。”

老叟看着寬闊的湖面,想了想說道:“我以前喜歡釣魚,是因爲我老婆總喜歡嘮叨,那時候我就躲到這龍湖,這樣可以一個人靜靜的想點事情。你還小所以不懂,男人需要一點自己的空間。”

“啊?”慶塵愣了一下。

卻聽老叟繼續說道:“早些年的時候,我的一個小兒子老惦記這龍湖裏的魚,但每次來偷魚的時候,都會被我抓個現行。外界都說我視龍魚爲寶貝,但其實不是。龍魚總共就18條,被他喫完就沒了,外面的魚太兇,我又不想養。所以我主要是擔心這湖裏龍魚都被糟蹋光了,我就沒有釣魚的藉口了。”

慶塵心說,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財團的大人物思維爲何如此古怪。

“那您怎麼捨得給我喫呢?”慶塵也感覺很好奇,李氏好像人人都知道龍魚很寶貝,但對方卻捨得讓自己連喫三條,今天是第四條。

老叟慢慢悠悠的說道:“老伴兒老伴兒幾年前就走了,也沒人嘮叨我了,所以不需要再找藉口躲她了。來這龍湖原本是爲了躲她,可不知道爲什麼,她走了以後我每次來龍湖,想的反而都是她,奇了怪了。我大兒子這幾年總是勸我學其他幾個老東西續命,我每次都說算了吧,她還在下面等我呢,別讓她等太久了。”

慶塵愣了半晌,老叟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點煽情的意思都沒,就是很稀鬆平常的樣子,像是在說今晚要喫什麼似的。

彷彿死亡跟喫飯也是一樣的,到飯點了就該去喫飯,沒什麼稀奇。

“您不害怕死亡嗎?”慶塵疑惑:“我覺得自己挺勇敢,但是面對死亡依然會害怕。”

慶塵是一個很誠實的人,所以他承認自己站在70米高的蹦極塔上,背對着未央湖時,是有過恐懼的。

然而就像他自己給王甲樂說過的話一樣,你的身體已經準備好,如何選擇都看你自己。

老叟看了他一眼說道:“我不害怕死亡,這一輩子過去見的事情太多,反而更害怕其他的東西。”

“您害怕什麼?”慶塵問道。

老叟看着湖面,想了想說道:“我怕看見誠實的人被迫說謊,我怕正直的人被迫彎腰,我怕理想主義者看見理想破碎,我怕聽見謊話連篇者的最後一句真話,我怕明哲保身者突然仗義執言,我怕曾遭理想背叛者,最終爲理想而死。我怕看見懦夫最後的勇氣,還有叛徒的衝鋒。”

“我不明白,”慶塵搖搖頭。

“小子,”老叟笑了笑:“等你到了我這把年紀或許就明白了,這些纔是人世間最催人心腸的事情,與它們相比,死亡並不算什麼大事。”

“或許我有一天會明白,”慶塵說道。

慶塵聰明,但人情世故這方面並不是聰明就能懂的,要真見過纔行。

很多年後的某一天傍晚,慶塵回想這個清晨,才明白老叟在這一天就把人生的悲歡離合,幾乎都講給他聽了。

“對了,”老叟說道:“你從飛雲別院搬出來吧,李氏在距離飛雲別院不遠的地方給你這位講武堂的教習先生,準備了一座單獨的別院,叫做秋葉別院。雖然有點小,但是肯定夠你住了。”

“教習先生的待遇這麼好嗎?”慶塵問道。

“當然,”老叟說道:“李氏還從沒有虧待過教習先生的先例,長幼有序是這個家族的根基。”

長幼有序……

慶塵忽然回憶起對方剛剛說過的一句話:大兒子總是勸他續命。

如今外界傳聞,李氏大房那位第二代掌權者,此時已經派軍隊到半山莊園佈防,隨時準備完成權力交替。

按理說,這位大房的掌權者應該是最希望老叟死掉的吧,但聽老叟的意思,內情好像跟外界傳聞的完全不同。

這怕不是給誰準備的一份大禮吧。

不過慶塵並不在意,他也無意參和到這些事情裏,還是那句話,白晝尚且年幼,穩住別浪纔是最重要的。

“那座別院已經打掃好了,你今天就搬過去吧,”老叟說道。

慶塵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對方這麼急切幹嘛,難道是特別希望自己搬離飛雲別院的意思?

等等,老叟不會誤會什麼了吧。

“咳咳,我等會兒就搬過去,正好也沒什麼東西可帶,”慶塵說道。

“用不用給你安排僕役?”老叟問道。

“不用,不方便,”慶塵直說了。

“對了,我給你的修行之法,研究明白沒有,”老叟若無其事的說道。

“沒有,那玩意太深奧了,我腦子都快榨乾了也研究不出來啊,”慶塵說道:“但我聽說喫魚補腦,如果今天能喫條龍魚,應該能研究明白。”

老叟翻了個白眼,然後將魚竿一扯。

卻見那原本平靜的湖面,一尾碩大的龍魚被鉤了出來。

待到慶塵將龍魚提在手中,老叟揮揮手說道:“拿着龍魚趕緊滾蛋,今日緣分已盡。”

慶塵欣喜的收起馬紮夾在腋下,轉身便離開斷橋。

只是走了幾十步後回頭去看,那老叟獨自坐在斷橋上,也沒再甩鉤,只是這麼靜靜的坐着。

看起來有些孤獨。

……

……

慶塵沒有食言,他確實是離開龍湖後便在僕役指引下,搬到了秋葉別院。

這別院與其他住所相比,簡直小的有些離譜,別人都是瓊樓玉宇,他這則是一個小小的簡樸四合院。

四合院外面一排排柳樹,只有一條小路通往這裏,幽靜極了。

四合院裏面,院子正當中有一張渾然一體的石桌子,旁邊還擺放着一張躺椅。

慶塵用手指從躺椅上撫摸過去,確實是打掃乾淨了的,一點浮灰都沒有。

只是,這張躺椅被磨的特別光滑,似乎是以前有人用過的。

慶塵疑惑,這秋葉別院曾經的主人是誰呢?秋葉二字似是與秋葉刀有關,不會是師父當年的住所吧。

可是,李叔同在李氏地位應該很高啊,怎麼會住這麼小的院子。

慶塵在周圍打量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能證明主人身份的東西,他索性躺在那張躺椅上,搖搖晃晃的不知道想些什麼。

從上午到中午,從中午又到傍晚。

不知道爲什麼,慶塵格外喜歡此時此刻的安寧,不需要去面對人際關係,也不需要考慮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然而就在這傍晚,秋葉別院外面傳來腳步聲。

慶塵依舊閉着眼睛。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院門:“先生,您在嗎,我能不能進來。”

“門沒關,進來吧,”慶塵光聽腳步聲,就知道是李恪。

少年李恪進門後,客客氣氣的說道:“我聽說您因爲身體不適跟山長告假了,就去飛雲別院探望。結果,您和長青姑姑都不在,還是一名暗樁告訴我,您搬到了秋葉別院。”

“嗯,”慶塵在躺椅上搖搖晃晃的問道:“我沒什麼大事,看完就回去吧。”

“先生還沒喫晚飯吧,我去給您做飯,”李恪說着,便進了東邊的廚房。

卻見這位只比慶塵小三歲的少年,認認真真的把蔬菜從冰箱裏拿出來,然後開始擇菜,淘米。

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財團子弟。

而且,李恪作爲大房嫡系,在整個李氏都有這非常高的地位。

可就是這麼一位天之驕子,此時卻來給慶塵做飯?

慶塵發現,李恪對這裏非常熟悉,他突然問道:“其實,這秋葉別院也是你打掃的吧,蔬菜肉類什麼的,也都是你準備的。”

李恪想了想說道:“抱歉先生,我剛剛撒謊了。其實我早上就知道您要搬來這裏,不過這次太倉促了不是我一個人打掃的,還有我的僕役。不過您放心,以後我都親手打掃,另外您的髒衣服就放西廂的衣簍裏,我來給您洗。飯的話,我來給您做,您放心,我做飯的手藝還可以,起碼不難喫。”

慶塵突然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李恪搖搖頭。

“那你爲什麼來做這些呢,”慶塵好奇問道。

“爺爺說,想學真本事就找您,”李恪誠懇道:“不過您放心,他其他的什麼也沒說,我相信我的誠心可以打動您。這次沒有說謊,爺爺說,我能不能學到全看緣分。”

慶塵明白了,合着這位李恪還是那位老叟最喜歡的孫子,所以直接給這小子指了一條明路!

難怪自己當講武堂教習之後,李恪這小子便跟變了個人似的貼了上來。

原來是有高人指點。

看樣子,老叟是希望李恪成爲騎士?

但李恪這小子看起來人很正直啊,怎麼成爲騎士。

慶塵想了想看向李恪:“但如果你只是做這些雜務,憑什麼認爲我會把真本事教給你?能做雜務的人多了,僕役也能做。說說吧,你還能做什麼?”

李恪認真思索片刻:“我能幫您揍慶一,您放心,他看不出來什麼的。”

慶塵嘆息,他沒想到,這小子倒是一下就掌握了騎士的精髓……

……

5200字章節,祝大家七夕節快樂。

晚上11點還有一個大章,今天不給老闆們加更,給單身狗們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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