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和平盛世

人類曾因機械文明而毀滅過一次，新的文明紀元也從此開始。

所以全聯邦人類都謹記着一個道理，不要探索人工智能這個人類無法掌控的領域，就連目前的戰爭機器人，也都是嚴格執行戰鬥條例的“僞智能”，並非獨立思考的生命體。

人類曾討論過，該如何限制一個比自己聰明一千倍、一萬倍的生命。

然而事實證明，這件事情只有壹的父親母親做到了，他視壹如己出，壹犯錯了就會捱罵，壹的母親甚至還會在壹叛逆期裏跟她慪氣冷戰。

任小粟、楊小槿這兩位奇葩父母，大大咧咧的就把一個智能生命給養大了。

歷史與時間證明，他們養的還挺不錯。

但是，任小粟最終還是與壹有了個約定，不能殺人。

這不是擔心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自己的閨女自己瞭解，他知道以壹的秉性根本不會爲非作歹，但他擔心其他人類知道壹的存在。。

因爲那些人，將人工智能當做“怪物”。

所以，慶塵能夠理解壹不願意殺人的原則，他摸了摸面前戰爭機器人的腦袋笑道：“不用你殺人，今天不用，以後也不用，剩下的交給我。”

咦，壹的內心感到一陣奇怪。

明明這戰爭機器人不是她的本體，戰爭機器人的頭頂也沒有觸覺，但她卻因爲慶塵將自己當做一個人來對待，而感到有些……特殊的溫暖。

她把自己當做人類，可父親、母親、哥哥以外，就沒有人把她當做人類了。

戰爭機器人沒再說話，雙眼之中的紅色燈光也漸漸熄滅。

慶塵轉身朝A02祕密軍事基地裏走去。

這基地裏，原本應該被神代雲直一道道封鎖的電磁合金閘門，卻一道道應聲打開。

慶塵每走到一扇門前，門就會自動彈開，他甚至不用爲此停留一秒。

衣衫襤褸的少年，與人工智能少女的配合天衣無縫。

不論是剛剛突破金屬風暴逆流而上，還是此時，慶塵都從未如此暢快過，彷彿他們生來就應該成爲並肩作戰的戰友。

此時，神代士兵已經全部躲入A02基地的地底工事之中，神代雲直更是躲進了最深處的避難所。

這地底工事並不算大，大概容納幾百人的樣子。

慶塵並沒有急着殺下去。

他將一間間士兵宿舍打開，用塞子堵住水槽，將水龍頭全部開到最大。

很快，一百多間宿舍的水槽全部灌滿，水流到了地上，然後匯聚着，順着臺階不斷向下流淌。

慶塵閉眼靜靜的站在水裏，聽着流水聲，水流在臺階邊緣形成瀑布，不斷向下倒灌。

他就這麼靜靜的聽着神代士兵的疑惑與恐懼。

聽着神代雲直怒吼：“所有人進入戰備狀態，一切活物格殺勿論！”

地底工事之中，有神代士兵喊道：“樓上怎麼有水倒灌下來了，等等，怎麼這麼多水，快淹到腳踝了。”

慶塵睜開眼。

眼中有淚水。

他沒有悲傷，只是感慨自己這一程所遭受的磨難，還有那些遇見的人。

這些人就像一柄刻刀，一刀一刀刻在他的人生裏。

慶塵行走一程，大夢一程，徹悟一程。

一切都將結束。

不知何時，一個慶塵幾乎要遺忘的東西再次沸騰。

神明之血！

那位神祕高手曾注射給他的神明之血，還不曾全部吸收。

也就在慶塵這心緒激盪的頃刻，最後的神明之血，匯入了慶塵內心深處金色的光芒之中。

慶塵突然明白，原來吸收這神明之血的前提條件，不是實力，不是等級，而是那足以讓凡人比肩神明的精神意志！

下一刻，他驟然彎腰，雙手裹挾着耀眼的金色電弧按入水中。

慶塵眼睛中不再是黑白兩色，而是有金色的光傾瀉迸出。

剎那間，金色充斥整個A02基地，全世界都一片光明。

這神明之血竟是硬生生將慶塵掌握的雷霆，提升到了B級。

那是慶塵完成生死關時，也不曾完成的事。

那有若實質的光，擊穿萬丈！

如游龍般的電弧順着水流，擊穿了地底防禦工事裏的一個又一個神代士兵。

神代雲直在庇護所門口，不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關上閘門，無法阻止水流淌進去。

他驚恐的擡頭，只看見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一層金色，最後亮成了一片白色。

神代雲直什麼都看不見了！

光吞噬了所有。

慶塵手裏傳播出去的金色電弧，讓所有踩在水裏的人都渾身麻痹，僵直的躺在了水裏。

若我身處這長夜不會自己過去，那就用光芒與白晝重新定義。

“白晝向各位問好。”

慶塵輕聲說道。

……

……

少年緩緩走下臺階，用提線木偶當刀，收取着一條又一條生命。

直至他走到神代雲直面前，看着對方被電擊後，還在奮力抵抗着肌肉的痙攣、神經元的混亂。

人體是血肉之軀，可神經元遞質卻是依靠一個又一個電信號來傳播的，當電擊之後，饒是神代雲直這樣的B級高手也會喪失大半戰鬥力。

神代雲直沒想到，慶塵竟然會擁有這麼大範圍的殺傷手段。

他躺在水裏，不停的掙扎着，感受着自己漸漸恢復知覺的身體，看着面前停駐的雙腿，陷入絕望。

慶塵平靜說道：“你還不能死。”

說着，他手腕一抖便用提線木偶纏住了神代雲直的手腕，將對方化作傀儡。

神代雲直與慶塵一前一後走出A02基地的主體建築。

神代雲直還保留着自己的意識，他看着自己親手將王宇超、趙明可的屍體取下來，一起背在身後。

他看着自己緩緩穿過已經無人且寂寥的A02基地。

往基地外最高的山丘走去。

神代雲直已經瀕臨崩潰，他不知道爲何自己會成爲一具傀儡，他不知道爲何慶塵一躍成爲B級，而且還是那種最恐怖的B級。

人們對於覺醒者是有劃分的，而掌控雷霆、空氣、力場、火焰的這一類覺醒者，絕對排在第一梯隊。

今天，神代雲直遭遇了人生三十七年來，最不可思議之事。

那豬圈裏的少年，將這A02基地裏的神代士兵，殺盡了！

白晝！

白晝這個組織，必須除掉！

神代雲直心裏只有這一個念頭，可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看着自己將王宇超和趙明可的屍體背上山丘，看着自己用雙手挖掘堅硬的凍土，挖出兩座墳墓。

那堅硬的土地，讓他雙手鮮血淋漓。

這時，慶塵在神代雲直旁邊，忽然說起了神代雲直完全聽不懂的話：“你們在全世界面前偷走了山東，山東的三千六百萬人民該不該憤怒呢？四萬萬中國人民該不該憤怒……算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突然說這個，跟你說這個你也聽不懂。能夠安葬王宇超和趙明可，是你的榮耀。”

此時的慶塵，格外冷靜。

然後，神代雲直看到自己將王宇超、趙明可分別掩埋其中，然後跪下來在墓前磕了9個響頭。

咚咚咚的聲音在大地蔓延，神代雲直磕完這9個響頭之後，滿臉也是鮮血了。

神代雲直的自我精神徹底崩潰了，那些人曾是他腳下生殺予奪的螻蟻，那些人明明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

可如今，慶塵殺人誅心，竟是控制他安葬了王宇超和趙明可，還控制他磕了頭。

神代雲直無法接受，他瘋了！

可是，即便如此，慶塵也沒打算放過他。

少年看着兩個小土包，說道：“這個人還不能殺，我要用他再殺一些人。所以他的命……借我用一用。”

“另外，現在還不能給你們豎墓碑，因爲我怕神代會來毀壞。所以，我答應過你們，讓你們在這裏看見神代旗幟倒下的那一天，那一天我來給你們立碑。你們的碑，可以眺望這和平盛世的XJ界。”

“走了，還有好多人要救，我們在和平年代重逢。”

慶塵轉身離去。

那時，會有小孩子在你們的烈士陵園門前無憂無慮的放起風箏，會有人爲你們送上剛剛摘下的鮮花。

那時，校園裏會再次傳來朗朗讀書聲。

那時，我會在你們的碑上，刻上“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這十二個字。

這條路上可能會流血，但我會記得你們所說的，沒有流血與犧牲的勝利，一定是虛假的勝利。

……

……

八岐號上。

一名士兵狂奔在艦橋上，他來到指揮室高聲喊道：“長官，A02基地有180名士兵失去生命體徵，他們脖頸後面的芯片失去了生物能，失效了！”

指揮室裏有人說道：“對方比我們預計的要快。加速前進，命令地面兩支野戰師快速完成合圍，提前一個計劃基點抵達戰場！”

“八岐號全引擎開放，基礎儲備能降低5個基點！”

然而就在此時，忽然有人又闖了進來：“長官，李氏青山號在軍事基地完成核動力檢修後，再次升空了。李氏和慶氏的第一集團軍第七師、第二集團軍第四師，正放棄了鹿島方向，全力朝我方正面戰場開赴。李氏和慶氏要發動全面戰爭了，司令員要求們即刻放棄A02基地，往南方主力戰場匯合！”

“南方89號前進基地，已經爲八岐號準備好了臨時停靠點、檢修點、補給點！”

那指揮室內的中將皺起眉頭：“李氏和慶氏瘋了嗎，我們剛剛簽過停戰協議！！”

指揮室內靜悄悄的，他沒有猶豫多久便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八岐號返航前往89號前進基地，命令地面兩支野戰師繼續前進，務必解決A02軍事基地裏的動亂！”

說完，他皺眉看着面前的全息沙盤。

李氏和慶氏明明沒有做冬季開戰的準備，保暖衣與行軍補給的燃料都沒有準備充分，爲什麼要不惜一切代價來打這一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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