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歸去兮，明月無雙

十方道宮，星將府邸。

夜已深。

涼亭。

一張石桌，兩張石椅。

“將軍，輕語姐姐，你又輸了。”夜凌風眨了眨眼睛，有點小得意。

“唉！”李輕語嘟了嘟嘴，道：“好煩啊，可能是因爲我哥和櫺兒離開了的關係，我一晚上心神不寧，這才發揮失常了。”

“不對啊，你教會我之後，就沒贏過。”夜凌風無情拆穿。

“有這種事？”李輕語問。

“有……”

“嗯？！”

“沒有？”

“這纔像話嘛，出去不要亂說，我怎麼可能，一次都沒贏過呢？”李輕語滿意道。

“好，還來嗎？”

“不了，賞月。”李輕語道。

接下來，他們開始賞月。

“好無聊哦。”李輕語道。

“對。”

“你找個話題。”

“我，我不會。”夜凌風羞愧低下頭。

“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麼啊？”李輕語問。

“修煉。”

“空餘時間呢？”

“不知道啊。”

“……我們還是繼續賞月吧？”

“好的，今天是什麼日子啊，這月亮又大又圓。”夜凌風道。

“這麼圓潤，十五十六吧……不對啊！今天二十一了，怎麼月亮還是這麼圓？”李輕語瞪大眼睛，她的月白色雙眼，在這月色下，散發着朦朧的光芒。

“好奇怪。”夜凌風道。連他都知道，十五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月亮不可能完全圓滿。

“嗯，奇怪……”李輕語的聲音忽然細若遊絲，如同從九幽之上飄蕩而來。

“輕語姐姐，你怎麼了？！”夜凌風側過頭以看，發現她目光茫然，但渾身上下，光芒籠罩，肌膚就像是月光一樣。

“不如歸去，九月共生。”李輕語輕啓紅脣，喃喃唸叨。

“什麼？”

“歸去，歸去兮，明月無雙。”她仰頭看着明月，臉上表情已經徹底陷入了一種癡迷之中。

“發生什麼了？”夜凌風目光一凝，沉聲問。

連旁邊趴着的魂魔，都被驚動，砰砰撞了過來，瞪大眼睛看着李輕語。

忽然——

不到天之聖境的李輕語，忽然騰飛了起來，朝着天上的明月，直線而上升。

“你去哪裏？”夜凌風御空追了上去。

李輕語的速度不算快，他才能一直跟在旁邊，魂魔見狀也化作一陣風，纏繞在夜凌風的身上。

呼呼！

李輕語竟然在無限上升！

天之聖境的御空極限，頂多就五百米左右，夜凌風很快就撐不住了。

他連忙過來，拉住李輕語的手臂。

“我們回去。”

正當他用力的時候，李輕語的身上，陡然傳來了一道恐怖的力量，震得他手掌滿是血跡。

那時候，李輕語低下頭，用冷漠的月白色雙眼，看了他一眼。

“輕語姐姐……”夜凌風心裏一震。

他已經有些撐不住了，但是李輕語還在往上，剛剛突破地之聖境的她，根本不可能飛到這個位置！

她這是，要朝着月亮而去？

夜凌風顧不上什麼了，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御空追到她的身邊。

在最後時刻，他抱住了她的一雙小腿！

他不敢再用力往下拉扯，要是這次被震開，他就再也追不上來了。

幸好，他不用力，李輕語就沒再搭理他。

夜凌風仍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只知道，她是李天命的妹妹，如果她遭遇危險，他絕對不能坐視不理。

就這樣，他們的身影在這片大地上，越來越渺小。

直到最後——

他們化作兩個黑點，融進了月色之中。

這時候，那圓月才恢復了形狀，缺了一小塊，不再圓滿。

……

十方聖殿。

大殿之前，站着一個血發男子，他遙望蒼天，親眼見證了這一幕。

“終於來了麼？”

他無奈搖搖頭。

“這樣一來，一雙兒女，走向了不同的前程。”

“我這當爹當義父的，就許個願吧。”

“我，願你們，都能活下去，都能無怨無悔，矢志不渝。”

……

十天後！

李天命沿着炎黃大陸的北方海岸線，一路往西邊走，藍荒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當他們眼中，出現了傳說之中的‘死靈天塹’的時候，藍荒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它眼睛一翻，直接仰躺在海面上，朝着前方滑行而去。

“我問你，現在，游泳好玩嗎？”李天命笑道。

“哇，不玩了，下輩子再玩！”藍荒哆嗦道。

“想啥呢，你沒有下輩子。”

接下來，就要穿過死靈天塹，李天命讓它們，統統回到伴生空間去。

姜妃櫺如今是兩大神胎融合，乃是實實在在的身體，李天命只能帶着她，一起進死靈天塹。

這段時間，李天命做了一個決定。

那就是——

爲了不耽誤姜妃櫺的修煉，若不是特殊情況，他就不用她來附靈了。

要不然，每次還得擡着一個先天神胎走，其實挺麻煩。

她修煉永生世界經，若不是前段時間，一直跟着李天命生死廝殺，讓她專心修行的話，現在應該到達地之聖境了。

姜妃櫺現在算上神死而重生，只需要稍加引導，她進步的速度很快。

要是軒轅郗本人，以她本身強大的神魂，加上神體，估計很快都能重新成神！

姜妃櫺就算再慢，其實都夠可怕了。

她這種死而重生，和永生世界城有關係，類似李慕陽靠輪迴鏡轉世，其餘上神，顯然都沒這種手段。

“櫺兒，我接下來最大的修煉目標，就是不被你超過，只要不被你超過，我就有成神可能！”李天命笑道。

“是嗎？看來我讓你這神國十萬年來第一天才，感覺到了壓力。”姜妃櫺道。

“哈哈，要是你有一天，真的能呼風喚雨，記得罩着我，媳婦好看又強大，我不介意成爲喫軟飯的，看着別人對我羨慕嫉妒恨，那種感覺絕對賊爽。”李天命遐想道。

“那是當然，到時候，我就寵幸你一人，哪怕天下人覺得你是廢材，覺得你人醜話還多，櫺兒都對你不離不棄。”姜妃櫺道。

“真的？看來我這是要客串一下上門女婿啊？自帶爽點？”李天命擠眉弄眼道。

“小小贅婿，還不快來給本小姐請安。”姜妃櫺入戲了。

“哈哈，做你的春秋大夢，老子鋼鐵直男。”李天命捏了捏她的臉蛋，絲毫不留情，疼得姜妃櫺咬牙切齒，捏了他好幾把。

說話之間，他們已經來到了‘死靈天塹’之前。

放眼望去，這死靈天塹，就像是橫在天地之間的一堵黑色的牆體！

這牆體左側是炎黃大陸方向，右側是無盡的滄海深處，左右都看不到盡頭，往上看，同樣看不到盡頭。

仔細一看，會發現這其實根本不是牆，而是黑色的光芒。

李天命一開始以爲，這是遍地靈災的地方，其實不是。

“這死靈天塹，有點像是世界的障壁，將兩個世界隔絕了開來。”姜妃櫺說。

“對。”

“聽說實力越強的人，通過死靈天塹，受到的阻礙就越大。毫無獸元的凡人，反而能輕鬆通過。這說明，這世界障壁，是爲了阻隔強者。”姜妃櫺思索道。

“聽起來，有點像是保護古之神國這片疆域的天紋結界。”李天命眼睛一亮。

“神國有什麼值得保護的嗎？”

“不知道。”

“你爹只說這死靈天塹，能隔斷因果線，卻沒說其他。如果把它看成世界障壁，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能隔斷因果線也正常？”姜妃櫺問。

“說得有道理，沒想到你一介婦人，知道得還挺多。”

“人家是少女！”

“哈哈，年輕。”

李天命現在天之聖境第五重，他跨越這死靈天塹的難度不算太高，至少比軒轅旭簡單很多。

“怪不得很少九大神域的強者，會來我們這邊，不是他們不想來，稱王稱霸，而是他們來不了。”

“對。”

“出發吧！”李天命牽着她的手。

“好。”

微微點頭後，他們就並肩，走進了那黑色的光芒牆體之中。

嗡——

一時間，李天命身上有一股燃燒的感覺！

沒錯，他的聖宮命泉力量，正在消耗，彷彿他正在進行一場大戰。

“怎麼和燃靈有點相似？”

“是啊，就是程度低一些。”姜妃櫺道。

他們繼續往前走，這黑色光芒的範圍，就是死靈天塹的範圍，在這裏面，完全看不到前方的路，還有多遠。

甚至，連身邊的姜妃櫺，都看不清楚。

眼前的天地，一片漆黑！

只是——

李天命能夠感受到她手掌的溫暖，更能感受到，她心中對於黑暗的緊張。

他用力了一下，握緊了她的手掌，微微側身擋在她的前面，帶着她一起往前走。

“不管你是人是神，都是我的。”光芒風暴之中，李天命在前方說了一句。

“你也是我的。”她執着迴應。

“那我們是誰的？”熒火問。

“你們三個，內部消化吧……”

“我屮艸芔茻！”

行走之中，李天命豪情萬丈。

他一步步往前，不管還有多少黑暗，他都未曾恐懼，只因身後的人兒，需要自己。

聖元還在消耗，可他有太一塔，能夠迅速補充消耗。

這死靈天塹，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繼續往下走，當光芒出現的那一刻，他們就會到達太古神域！

就在這時候——

轟隆！

無數的黑色光芒，在李天命的眼前，凝聚成爲了一張遮天蔽日的臉。

那張臉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眼睛。

至少，成千上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