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劍、紅塵

“那是什麼？！”

一瞬間，所有人都駭然。

風青獄，被這巨獸的顯形逼退，他親眼面對，這恐怖巨獸。

不過，姜無心就顯形了一個剎那，很快就血肉壓縮，從一頭無邊巨獸，重新凝結成了人形。

化作人形的一剎那，他拿着的蒼穹神劍，陡然衝向了風青獄，連空氣都發出了陣陣音爆。

“師尊，你有心，我無心，那就來比比，誰纔會無心劍術？”

撕拉！

一劍穿透虛空。

蒼穹神劍和誅天六劍的鋒芒，就這樣激撞在一起。

當！！！

一次刺響，風青獄衣衫獵獵，長髮飛揚，身體卻紋絲不動。

姜無心落在了地上，陰邪一笑，再度殺來。

“無心。”

風青獄劍中劍芒噴涌，他騰空而起，同樣飛掠而去。

“走到這一步，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理由，我不會責怪你，既然宿命要讓我們在此分出勝負，那就以劍道定生死。”

“但，我只想告訴你，我沒騙你，六字劍訣，真的有用。”

這樣一句話，卻換來了姜無心的慘笑。

“我念誦了千萬遍，都褪不去痛苦，你跟我說有用？”

叮叮叮！

他們之間的對決，對結界中的其他人來說，實在太恐怖了。

兩個人影，上下紛飛，長劍所到之處，其他人都得閃避。

一不留神，可能就會被劍氣分屍！

風青獄劍法玄妙，每一劍都有千米劍氣，匯聚成青蓮，四面八方都是殺招。

姜無心則乾脆很多，他擁有強悍的肉身，以蠻力破萬道，不管風青獄劍道如何奧妙，他都不防守，只進攻，每一劍都指向風青獄的心臟！

轟隆！！

一時間，大地開裂，人羣紛飛！

他們殺進了軒轅湖，又殺出了結界，逼得外面鬼宗大軍連忙散開，兩人更是衝上雲霄。

可以說，他們的對殺，比九龍盤神結界內的其他戰鬥，都要精彩很多。

擡頭一看，天上青蓮絞殺而過，雲層炸裂，刺眼的劍光穿透而過！

風青獄比在天命神城的時候，一定更強，這樣才能攔住姜無心，可見鬼神皇族的可怕。

他們的對決，殺得天翻地覆。

到最後，兩人再次撞進九龍盤神結界，把包圍婆娑鬼王的三元劫老們，都給衝亂了。

這就是最頂尖強者的較量！

轟隆！

姜無心砸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深坑。

不過，他馬上衝了出來，哪怕他身上都是劍痕和血跡，但都傷不到根本。

他的眼神滿是癡狂和猙獰，甚至極其興奮。

“這就是強大的感覺！”

“師尊，我終於體會到，你爲什麼如此驕傲了。”

“雖然喫伴生獸很噁心，聽它們絕望慘叫更噁心，但是，一切都值得，這是上天，在我經受苦難後，給我最公平的饋贈，是我應得的一切！”

噹噹噹！

他撕裂風青獄的劍道青蓮，以恐怖的速度，刺向風青獄。

“師尊，擋我者死！！”

嗖嗖嗖！

兩道劍影繼續瘋狂轟殺。

風青獄目光顫抖。

“我，背棄了我的劍道嗎？”

他的腦海之中，曾經的一切，歷歷在目。

“無情，才能練劍，才能成神？”

他看到了如瘋魔般的姜無心，想起了劍無意。

“我錯了。”

其實，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無心之人。

他只是，封閉了自己！

一步走錯，錯以爲無心才能成大道，以此爲信仰來行事，不但欺騙了自己，更害了別人。

天命神城，一劍殺死十萬無辜百姓，是他的無心之劍。

“你說的對，我若是能做到純粹，我爲何因劍無意而痛苦？”

劍之意志，崩塌了。

掙扎，纔是最可怕的。

眼前的姜無心，人稱小劍魔，他一直以自己爲信仰，走自己的道，卻換來了這般瘋狂。

九宮神域那五千萬擁有智慧的伴生獸之死，也是自己的錯。

“錯亂的一生，可笑的六道劍魔。”

“因我而起，那便，因我而滅吧！”

他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萬道劍芒衝出。

“無心，我送你上路！”

“師尊，答應過陪你入魔，現在，亦陪你去死！”

嗡嗡嗡！

一句吼叫，天翻地覆。

恐怖的力量，在其身上席捲。

什麼是劍道宗師？

風青獄給出答案！

他手握誅天六劍，一時間，一劍化爲六把。

轟轟轟！！

“去！”

長劍暴亂呼嘯。

“破！”

姜無心手持蒼穹神劍，迎接向那如毒龍一樣穿刺而來的誅天六劍！

噹噹噹噹噹！

在火星四濺之中，一共響起了五次刺耳的聲音。

誅天六劍，被劈飛了五把！

最後帶着裂紋的一劍，卻在閃爍之中，陡然紮在了姜無心的胸前。

噗嗤！

鮮血飛濺。

一劍穿心！！

嗖嗖嗖！

誅天六劍全部飛回到風青獄的手中。

最後一把，已經染血。

“死！”

在最後一刻，姜無心以最大的肌肉力量，將手中的蒼穹神劍朝着風青獄猛甩而來。

這絕命一劍，撕裂空氣，瞬間飈射，指向了風青獄的心臟！

最起碼，姜無心要同歸於盡。

不過，他先被命中，準頭出了點問題，即使如此，仍然洞穿了風青獄的腹部！

雖然沒有直接命中聖宮，可這恐怖力道，仍然讓風青獄當場重創，鮮血嘩啦啦流出來。

說實話，風青獄沒擋這一劍。是他擋不住，還是不想擋，那就沒人知道了。

世界彷彿靜止了。

姜無心站在了衝向風青獄的路上，他胸口冒血，瞪大眼睛盯着風青獄。

“呃……”

想說話，聲音卻沙啞，只能捂着胸口，連蒼穹神劍，都掉到了地上。

撲騰！

姜無心站立不穩，跪在了地上，低下頭，嘴角流出了黑血，嘩啦啦滴在地上。

“師，師尊……”

他喘着粗氣。

眼前出現了一個青色的身影。

姜無心用盡全力擡起頭，便看到風青獄竟然眼眶含淚，顫抖的看着自己。

“無心，現在你相信了嗎？這天地之間，我六道劍魔，是最強者，你輸了。”

“呃——”

姜無心拉住了他的衣物，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撲騰！

風青獄跪了下來，和他面對面而立。

“你相信嗎？爲師，真的在乎你。”他微笑之間，涕泗橫流。

“不，我不信……”

姜無心死死的盯着他，用盡一切的力氣，想要殺了他。

“人死之後，也許路還有很長，我們師徒，可以促膝長談。”

風青獄苦笑一聲，他的手，死死的按住合爲一體的誅天六劍。

因爲，他的劍獸，想從裏面鑽出來。

姜無心瞪大眼睛，看着他。

風青獄，他想做什麼？

“這輩子，我過得不好，希望來生，能彌補一切遺憾。”

“紅塵很美，不要再無情了。”

風青獄一手摸着他的腦袋，一手拎着手中的誅天六劍。

“你……你！”

姜無心臉色大變。

他伸手一抓，卻沒抓住風青獄。

擡頭一看，他已經走向了劍無意。

“無他，人生太孤獨，我去黃泉地獄，去無意練劍。”

迷糊的畫面之中，那個青衣男子，自刎當場，倒在了地上。

“師……”

在風青獄倒下後，姜無心爬了兩步，徹底砸在地上，一動不動。

結束了。

這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沒人知道是爲什麼。

但，可以肯定，姜無心被殺了，風青獄則自盡在劍無意的身邊。

他們都疑惑。

風青獄成了最頂級的強者，誅殺了最可怕的鬼神餘孽，以後幾乎無人能敵，爲什麼還要自盡？

不會有人明白。

就好像沒人明白，劍中知己，算得了什麼。

呼呼呼。

狂風颳了起來，雪開始下大了。

三頭劍獸，圍在旁邊，痛哭哀嚎。

三具屍體，很快就會被白雪吞沒，消失在衆人眼前。

就好像，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一樣。

……

這樣一個結局，讓所有的圍觀者，即使不清楚緣由，亦能感受到悲涼。

唯獨只有一個人，卻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來。

那人，便是獨孤燼。

他凝視着雪中姜無心和風青獄的屍體，再看看還在放手一搏的地藏、婆娑鬼王，笑容滿面。

“笑什麼呢？”龍幽月瞟了他一眼，“都在催你動手呢。”

“有趣。”獨孤燼道。

“什麼意思？”

“最強的兩個，死在外面了，還有兩個老鬼，還最後掙扎。”

“不用我動手，命運就將一切的果實，就拱手送給我，太美妙了。”

獨孤燼聳聳肩，眉心第三隻血色豎眼，閃爍着詭譎的光芒。

“說起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龍幽月道。

“時機到了，你馬上就知道了。”

“正所謂，你方唱罷我登場，現在，輪到我了。”

獨孤燼道。

很顯然，姜無心和風青獄的結局，連地藏、婆娑兩位鬼王，都看到了！

他們臉色仍然冷漠，似乎並不爲姜無心的死而傷痛。

婆娑鬼王目光掃了出來，盯上了獨孤燼，陡然喝道：

“獨孤燼，你還再等什麼，吾皇已經答應，會親自給你傳承血脈，到時候，你能當半個皇族！”

此話一出，全場呆滯。

姜無心剛被風青獄解決，這一會兒，又出一個獨孤燼？

而且從婆娑鬼王的話裏，明顯可以聽出來，獨孤燼這是要背叛整個人族，爲了成爲鬼神？

這樣的事實，簡直叫人毛骨悚然。

獨孤燼會否認嗎？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其身上的時候，獨孤燼目光猩紅看着婆娑鬼王。

然後，他迴應道：

“吾皇萬歲！獨孤燼，願意爲鬼神效力，哪怕以我之命，引我族迴歸，都在所不惜！”

此話一出，大亂再起！

……

混亂之中，大雪紛飛。

一個無人關注的之地，有一具黑衣青年屍體，趴在地上。

在此起彼伏的怒罵之中，他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