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道：“你認同就好。”說着揮了揮手，尋了一處出草堆坐下來，道：“你走吧，我睡一會，困了。”
晚上，牢頭利索的弄來燒雞和一罈女兒紅來。
我倆喝的醉意微醺，隔着牢門，牢頭醉醺醺的對我道：“你聽說了嗎？谷司大人消失了，大家都在尋他，卻見他的宅邸早已落滿灰塵，人去樓空，不知道去了哪裏。”
“是嗎？大概有事吧。”我心中苦澀，勉強笑了笑，爲自斟滿酒杯。一飲而盡。
冰涼火辣的液體滑入喉嚨，竟讓我覺得渾身舒服。
“谷司大人也不知怎麼想的，榮華富貴不好好珍惜，偏偏要玩失蹤，若我有谷司大人那個名分地位，哪裏都不去。”牢頭嘟囔道。
我不願多說，只一個人喝着悶酒聽他抱怨，那牢頭見我半響不說話，便轉移了話題道：“你知道嗎？當初西王母下令要斬你仙骨時，夜白仙首死活不讓，都快要背叛天庭了。”
“怎麼回事？！”我回過神，忍不住大聲追問道。
那牢頭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喝一杯酒，安撫道：“你別急啊，且聽我慢慢細說。”
我不說話，靜靜等待他的下文。那牢頭卻不疾不徐的爲自己斟滿酒杯，又將我的酒杯斟滿，像講故事一般，一臉神祕的對我道：“我只聽說當初夜白仙首強力反對，可其他同僚們卻都支持西王母的決定，江仙家把持中立態度。就連朝霞公主聞訊，立即趕來在仙宮門口跪了三天三夜請西王母收回成命呢。”
朝霞公主？我眼中溫熱，有某種液體搖搖欲墜，我一仰頭，將酒水一飲而盡，試圖讓眼淚不要流出來。
耳邊，只聽到那牢頭醉醺醺的對我道：“我聽說西王母次次極其震怒，就連一向寵愛的朝霞公主的懇求沒有答應，沒想到你倒是個受人喜歡的，連一向性子最爲刻薄冷淡的朝霞公主都肯屈膝爲你求情，挺厲害呀。”
那牢頭調侃我道，我沉默着不說話，那牢頭許是醉了竟然瞧不出半點我的不對勁來，仍舊自顧自說道：“夜白仙首拼命想要護着你，無奈身上帶着傷，就是想要砸了仙宮都沒有力氣，聽說朝中官僚們結成朋黨不斷聯名上書請求賜死你呢，夜白仙首拗不過那些人，漸漸也就沒了動靜。”
*笑了兩聲，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感慨。只瞧見那牢頭伸手死了一塊肉塞進嘴裏，繼續道：“你年紀輕輕又位列仙家，這麼死了倒是可惜了。也怪你倒黴，非要忤逆天庭弄死了那麼寫天兵天將，若是你光是重傷了夜白仙首，只要仙首不追究，西王母也不好拿你如何的，偏偏西王母乃天庭之母，總要爲那些
無辜殞命的天將討個說法，你也不要太怪怨纔好。”
他的說有理，我認真的點了點頭，也伸手私下一塊肉來喫，那肉往日都是香酥可口，可今日到了口中竟食之無味，如同嚼蠟。
誰知那牢頭醉醺醺的一時失言，竟說出了一句讓我石破天驚的話來，他道：“好好喫完這一頓，明日你便要上路了。”
“什麼？明日？”我喫驚到，伸手從牢門縫隙揪住那牢頭的衣領道：“你說明日？夜白爲何不來看我最後一眼，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牢頭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像是看笑話一般看着我，醉醺醺的左右搖晃，許是見我可憐，最後嘆了一口氣道：“別癡心妄想了，自從你的刑期定下來，夜白仙首一連幾日都沒了動靜，仍舊照常處理政務，前幾日我還親眼瞧見夜白去仙池邊同一個好看的女仙說話。到底是男子，沒有能留住他心的。”
我傻呆呆的做到了天亮，那牢頭喝多了便倒頭睡去，直到早晨天亮時，牢頭匆匆忙忙從地上醒來，瞧着頭痛欲裂的腦袋，對我道：“昨日我同你說些什麼了，我怎麼半點記不得。”
我搖搖頭，面無表情的看他。那牢頭盯着一地狼藉，嚇了一跳，又看見天外泛白，慌忙撿地上散落的碎骨頭，還有倒下的酒盞收起來，整理衣衫，出門守着。
不一會便聽見外面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熟悉的問話聲，緊接着嘩啦一聲鐵鎖被打開，我看到一個眉眼溫柔，溫爾文雅的俊逸男子。
他許是瞧見我狼狽的模樣，眼中不由自主露出驚訝的神情，隨後憐惜道：“上路吧，你的時辰到了。”
我點點頭，麻木的站起身，拖着身上的沉重的鎖鏈跟着他走出去，江晚衣的身後帶着一行天兵，緊緊押着我，生怕我跑了似得。
江晚衣瞧着我欲言又止，他的表情如往常一般雲淡風輕，似乎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一般，宛如即將殺死的是一直螞蚱。
我最終還是忍不住道：“夜白真的不來看我最後一眼嗎？”
“別傻了。”江晚衣不忍道，語氣中不帶一絲個人感情。我低着頭，默不作聲的跟在他身後，一路上相對沉默，天牢距離斬仙台不過幾百米的距離。
我被那些天兵壓着來到斬仙台，多日不見的熟悉身影忽然變得陌生起來，他就站在判官臺前，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彷彿是我初見他時，那個鐵面無私的仙首。
昔日，他溫柔的眉眼，彷彿都似夢幻，從未發生一般，我幾乎都快相信，曾經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癡心妄想，都是我親手編造出來的故事。
“夜白。”我
出聲喚他，究竟是有多久沒有喚過這個名字，久的一出口我差點流出淚來。
一陣風吹過，湮滅了我的聲音。夜白高高在上，一身白衣勝雪，宛如悲天憫人的神佛。
不見一絲表情，我望着那斬仙台。高懸的閘刀，鋒利的閃爍着寒芒，是我的渾身都毛骨悚然，汗毛都豎立起來。一定會很疼吧？斬斷仙骨，從此灰飛煙滅？或許我會像笙允一樣進入人道輪迴。
可機率如此渺茫，若是真的有來世，我一定不願意再當成仙，當衰神太受罪了，日日遭受這些仙家們的白眼，我也不要愛上夜白，他那麼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爲此我受了多少同性的排斥？可是夜白真的捨得我受這樣的苦痛嗎？我不相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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