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何罪之有

我看他面露不快，心下立即生出幾分愧疚，心虛的低下頭，一改方纔的急促，客氣道：“容湛謝謝你。”

如果你不半夜偷窺我，那我就更感謝你了。我心裏如此想着，面上還是露出假惺惺的笑容。

只見容湛捲起的眉心，稍有緩和，如玉琢般好看的修長手指伸出來，輕輕在我脣角擦了擦，隨後，我只聽見他低啞帶着雌性的聲音道：“真笨。”

隨後，他翻身一躍，竟然在房頂上消失了。我胸口狂跳，腦海中胡思亂想着，等反應過來想去尋他時，卻見他早已消失在眼前，便朝着屋頂張望，果然瞧見一塊磚瓦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撬開了一塊。

只剩下淡淡的月光照射進來，落在祠堂裏的牌位上，折射出說不出的落寞。

容湛？

我細細品味着他的名字，竟覺得與他的人說不出的相配，名字倒是好聽至極，可他是誰呢？又爲何要在深更半夜闖進來，給我送喫的？

難道有什麼企圖嗎？

如此想着，我心下便生出了三分警惕，可脣角被他方纔擦拭過的地方還是一陣火熱滾燙。

容湛剛剛離開一小會，我趴在地上便覺得肚子喫的發漲，站起來走動了一會，剛剛又回到供奉的牌位面前，便聽見外面想起了細碎的腳步聲，聲音由遠及近。

我便立即打氣精神重新跪着，便聽見外面一陣鎖鏈鬆動的聲音，緊接着我瞧見的便是李媽媽。原來今日是李媽媽當班，李媽媽慈眉善目的，顯然是個好說話的。

她一打開門，便詫異的皺起眉，忍不住喃喃道：“這屋子裏什麼味道，怎麼這麼大。”

我心中緊張起來，立即轉頭抱怨道：“李媽媽，這屋裏有一隻死老鼠，都爛掉了，你快打開門放放味道吧。”

李媽媽聞言立即不悅的抱怨道：“這羣打掃祠堂的奴才們，瞧着主子們平日裏不來這裏，便偷懶。等有空我便去告訴大夫人。”

“李媽媽別生氣，快開門放一放吧，你可算來了，這一宿都要臭死我了。”我故意露出一副苦瓜相，抱怨道。李媽媽立即將門敞開，忍不住關切的道：“二小姐，你真是個可憐人，也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大夫人。誒。”說着，李媽媽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可惜你八字不好，也是個命苦的。”

她那話語中怨天尤人的意味濃厚，若是平日裏我聽見這話一定心裏極爲認同，可我想起昨晚給我送食物的神祕的少年，便覺得心情極好。

想着，我寂喜的運氣總不會太差。便開口安慰道：“李媽媽，你也甭替我擔心了，一切自有命數，快帶我去個茅房吧。”

李媽媽聞言一愣，我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旁邊的盛着水的空碗道：“太餓了，喝的多了些。”

隨即我瞧見李媽媽釋然的笑了笑，有些同情的道：“快些隨我去吧。”

出了茅房，我便覺得渾身輕鬆，在這祠堂裏跪着也覺得充滿了力量，上午的時候，向蘭嫂嫂又來看我，順便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說父親在書房等我過去。

我驚詫莫名，便問道：“父親找我做什麼？”

向蘭搖搖頭，一臉歡喜的道：“我去求了兩天的公公，你父親許是看我是個做媳婦的不好意思刁難，便答應不再關着你，這下大夫人可要氣壞了。”

我冷笑一聲，忍不住諷刺道：“本來我就沒偷寧悠兒的東西，是她自己陷害我，他倒是有道理了。”

一面抱怨，一面被身後的兩個婆子押着去書房。見到向蘭在我旁邊跟着，又不好對我動什麼粗，只好跟在身後四處望風，一面道：“少夫人，你可要快些講話，一會人來了，奴才們是要帶走二姑娘的。”

向蘭點了點頭，我忍不住抱怨道：“許是他良心發現了，決定對我懺悔也沒準，向蘭嫂嫂你先回去吧，我且去了。”

“那好，你要小心了。”說罷，我便跟着兩個婆子去了父親的書房。

書房內墨香環繞，四處都是檀木的裝飾，做工精細，窗戶雕花糊紙，數不清的書簡古籍安插在一旁的書架上。寧國成坐在案前，展卷而落。

我被兩個婆子帶到書房前，獨自走進去。寧國成正在練習書法，細長的毛筆嚼着墨水落在紙上，寫出一手粗獷的毛筆字。

見我來了，他緩緩停住手，擡起頭，神情冰冷的盯着我道：“寂喜，你可知道錯了？”

“寂喜沒做過的事，何錯之有？”我倔強道。

寧國成對我的態度感到意外，愣了一下便道冷聲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這般狡辯？”

“呵，沒做過就是沒做過，父親可曾真的爲寂喜考慮過？”我冷笑一聲，質問道。

“你倒是伶牙俐齒，胡亂找些藉口爲自己爭辯。”寧國成重重落下手中毛筆，我只瞧見那墨漬立即濺落在我的衣襬上，我不甘心的質問道：“爲什麼同樣我和大姐都是父親的女兒，可父親卻要處處偏袒姐姐？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就因爲我娘沒的早嗎？！”

聞言，寧國成竟然愣住，當下被我噎的啞口無言，半響說不出來話。我又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說我沒偷，是大姐陷害我，父親可曾相信過？”

“你閉嘴！”寧國成怒聲道，他久經沙場渾身都是屠戮與死亡戾氣，我被他

的吼聲嚇了一跳，卻是強忍着心中的恐懼，撐着面子道：“我不喫不喝被關起來三天三夜，父親可曾擔憂過我？若不是向蘭嫂嫂可憐我，找父親求情，恐怕我就要跪廢了膝蓋，餓死在祠堂中了。”

說到此處，我心中便涌起一股強烈的憤懣與不甘，怒睜着眼睛瞪着父親，眼中酸澀，不知名的滾熱的液體從眼眶中奪眶而出，嘶啞着嗓子道：“我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父親你是官宦出身，怎就能聽信了當年神婆的一句胡話，這麼多年對我不理不睬……”

這麼多年的委屈與憤怒一股腦的翻涌上來，我越說越委屈，那一刻連死去的心都有了。

寧國成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心中愧疚難當，面子上卻有些掛不住，伸手將面前的茶杯狠狠扔在了地上，怒道：“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說什麼胡話，父親您心裏最懂了。”我固執的爭辯道。氣氛僵持了半響，寧國成終是嘆了口氣，沉聲道：“抄寫經書十遍，這事情就算過去了，你出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