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6章 悲哀的葉茶

南疆玉簡藏洞，青龍谷首戰，五毒谷血戰，木雲峯大戰，天雷山伏擊戰，九龍谷大戰，荒原大戰，反攻天界，七星山斗法，鷹嘴崖決戰……在葉小川講訴的關於浩劫大戰的故事裏，沒有出現過一次他的名字。

他是浩劫的親歷者，是重要的參與者，是當年人間打敗的重要功臣，但是他此刻卻像是一個旁觀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與他無關。

若是以前，他肯定添油加醋的炫耀着。

尤其是反攻天界，乃是人間前古未有之壯舉，他作爲領導者，肯定會自吹自擂的炫耀自己的事蹟。

可是，他此刻卻將自己置身在故事之外。

面對着自己祖先，自己有什麼好炫耀的呢。

當最後七星山大戰與鷹嘴崖大戰講述完畢後，葉茶發出久久不息的狂笑。

那笑聲似乎充滿着桀驁與狂傲，笑聲在墓室中迴盪着，足足持續的半柱香的時間。

這又是一個我命由不由天的傢伙……葉茶的笑聲終於止息，葉小川的一罈子兌了水的劣質酒，也喝的見底了。

葉茶狂笑之後，忽然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這一聲嘆息飽含着無盡這落寞與無奈。

葉小川道：“你嘆息什麼？”

葉茶道：“天下風雲出我輩，風雲之事就在眼前發生，我卻一無所知，更無法參與其中，實在令人惋惜。

若是我晚生八百年，該有多好，就算死在浩劫之下，能置身其中，也是痛快。

小子，除了浩劫之外，人間還有沒有其他什麼新鮮的事兒，都說給我聽聽。”

於是接下來葉小川就說了崑崙仙境被發現，天女國出世，木神陵寢等事兒。

唯獨沒有說一句關於人間會盟的往事。

那是他永遠無法面對的痛苦。

葉茶聽完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這些事兒，都是他曾經聽說過的傳說故事，沒想到在短短的幾年時間內，以前的神話傳說盡數成真。

這葉茶這種人物，一時間也難以接受。

許久之後，葉茶道：“木神的埋骨之地原來是在崑崙仙境，怪不得十幾萬年來，人間從沒有關於他的埋骨線索。

小子，既然雙月同天出現了，蒼天博弈便開始了，七世怨侶也應該出現了。

按照計算的話，應該是最後了一世了吧。

不知道是哪個混蛋？”

葉小川有些詫異，道：“你竟然知道七世怨侶與蒼天博弈？”

葉茶道：“你小子是看不起誰？

怎麼說你老祖宗我當年也是瘋魔天下的絕世鬼王，自然知道許多不爲人知的祕密。”

葉小川道：“如果我說是三七世怨侶的最後一世，你信嗎？”

“砰！”

青銅棺槨忽然發出了一聲悶響，似乎要掙脫九龍鐵索。

但很快，九龍困靈法陣被激活，岩石上的九尊龍子青銅雕像，泛起幽幽的光芒。

原本鏽跡斑斑的青銅鎖鏈，立刻變成了九條發光的光帶，牢牢的包裹着青銅棺槨，立刻將棺槨內衝擊的力量給壓制了下去。

葉小川看着眼前一切，道：“你幹什麼？

你的一縷殘魂，不可能突破這九龍困靈法陣結界的。”

葉茶沙啞的道：“你是三生七世怨侶的最後一世？

你是雙月逐日中的那輪太陽？

你是無鋒神劍的主人？

你是月氏吟教主的轉世？

是傳說中木神欽點的救世主？”

葉小川皺起了眉頭。

他道：“你似乎什麼都知道。

不錯，正是我。”

葉茶又開始笑了，這一次笑聲中摻雜的不是桀驁，而是自嘲，是悲哀。

葉小川道：“你笑什麼？

這不好笑。”

葉茶止住笑聲，道：“不好笑？

呵呵呵，小子，對你來說這或許不好笑，但對你老祖宗我來說，卻是非常非常的好笑。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原來一切都是夢幻泡影，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纔是真正的救世主！可憐我當年竟然爲此，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

葉小川道：“你說什麼？

你不會以爲你是七世怨侶吧？”

葉茶道：“在你剛纔那番話之前，我一直還有此幻想。

當年斬塵的主人蒼雲門薔薇仙子，我們惺惺相惜，但最後卻拔劍相向。

我知道斬塵與無鋒雙劍擁有着七世怨侶，每一代的主人都是相愛相差，正如我與薔薇仙子的結局。

可惜，我找了百餘年，都沒有找到無鋒神劍。

我想統一人間，就是想開啓蒼天博弈，與蒼天鬥一鬥。

原來我錯了，我根本不是七世怨侶，我不是三界救世主，你纔是。

你說這難道不好笑嗎？”

這一次輪到葉小川沉默了。

他默默的低下頭，看着手中緊握的無鋒神劍。

原來，在八百年前，葉茶曾經被困在七世怨侶的魔咒中不可自拔，甚至還尋找過無鋒。

但，葉茶並不是無鋒神劍的天命所歸之人。

葉茶當年以爲自己就是傳說中的救世主，併爲此奮鬥終生。

他就剩下了一魂一魄，人生已經沒有徹底的指望。

如今得知自己的第五代後人葉天賜，竟然纔是真正的七世怨侶，這無疑又給葉茶的心臟上插了一刀。

有人說，喜劇的內核是悲劇。

葉茶所做的一切，在今天看來，就是一個令人悲傷的笑話。

葉小川的心中對葉茶的憐憫與悲哀，又濃烈了幾分。

在他看來，被禁錮在青銅棺槨裏的不僅僅是一個屠戮衆生的大魔頭，還是一個可憐的大魔頭。

在這裏已經待了幾個時辰，算時間，應該也快天亮了。

於是葉小川就打算離開。

他的心這些年已經夠痛苦的了，他不想再感受別人的痛苦。

就在他邁步準備離開墓室的時候，葉茶道：“你是月氏吟的轉世，還是我葉茶的後人，魔宗的那些人是不會放過你的。

聖殿是聖教的核心區，高手如雲，你最好遠離這裏。”

葉小川道：“鬼玄宗出了點棘手的情況，我需要找如今聖殿的左右二使幫忙，看看能不能化解眼前的問題。”

葉茶似乎有些意外，道：“鬼玄宗不是沒了嗎？”

葉小川道：“鬼玄宗確實沒落了，不過誰讓我姓葉呢，正道與魔教這些年來，一直都在追殺我，我需要一股足以自保的力量，所以在三四年前，我又悄悄的組建了新的鬼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