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6章 改變

人，都會改變。

因爲人有情感。

隨着年紀的增加，情感的積累，人在不同階段，想要的東西，以及心中的世界觀與價值觀，都是不同的。

從前的葉小川，頑劣喜動，貪財好色，隨心所欲，做事不拘一格，總是能做出許多出人意料的古怪事情。

現在的葉小川，成熟穩住，少言寡語，很少還會從他的口中聽到一兩句隨心隨性的玩笑之言，他那雙抓了無數美麗仙子的鹹豬手，現在也從不再伸出向美麗的姑娘。

這就是葉小川這些年的改變。

葉小川都能變，其他人自然也能變。

李問道，就是這十年來，心態改變頗大的一個人。

他心態上的改變，有外部的原因，也有內在的原因。

外部的原因，是他母親班竹月與父親李飛羽。

班竹月的身份很特殊，如果她曾經只是千面門的普通弟子，類似楊娟兒這樣，也就罷了。

可她偏偏是千面門曾經的門主班媚兒的女兒。

不論她嫁給了誰，都無法改變她是千面門高層班氏一族後裔的事實。

受到千面門的牽連，班竹月在十年來在蒼雲門生活的並不愉悅。

現在還有不少蒼雲門的弟子，還在私下談論班竹月的身世。

這讓班竹月受盡了冷落。

十年中，她幾乎沒有離開過正陽峯一步。

不論怎麼說，千面門是生她養她的地方，是她的孃家。

七十年前，千面門被蒼雲門一夜屠滅，當時班竹月就十分的痛苦。

十年前，葉小川利用魔教與天女六司，幾乎將千面門的所有漏網之魚全部打盡，自己的外甥女元小樓，更是慘死在輪迴峯上，讓班竹月難以接受。

對世人來說，這纔過去十年而已。

對班竹月來說，卻是十分的漫長。

她的修爲不低，卻在短短的十年中蒼老許多。

現在李飛羽看上去還是一個正值壯年的中年人，可是班竹月看上去卻是像六十歲的老太太。

班竹月過的不好，李飛羽過的也不好。

雖然他是正陽峯首座，但他畢竟娶的是千面門的高層女子。

當着李飛羽的面兒，沒人敢提此事。

但暗地裏，不知道有多少風言風語。

李飛羽的威信，這些年已經降低了許多。

自己父母的遭遇，李問道看在眼中，覺得十分的不公。

至於促使李問道心態改變的內在原因，也是因爲血脈與身份。

以前的李問道，總是昂首挺胸，意氣風發。

現在，他低下了自己的頭顱。

至於爲什麼變的低調？

還不是自己身體內流淌着一半千面門的血脈。

這十年來，關於李問道的傳言很多。

最讓李問道無法接受的，是有傳言說，他的父親之所以將正陽峯首座之位傳給杜純，而不傳給親生兒子李問道，就是因爲李問道擁有千面門血脈的緣故。

這個傳言流傳的很廣，信的人很多。

這讓李問道心中痛苦不堪。

人一旦長期陷入痛苦與糾結之中，心態就會慢慢的改變。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李問道年少時養成的初心，便漸漸的改變了。

直到四年前，大師兄古劍池開始接近他。

現在的李問道，表面上還是那種不問世事，專心泡妞的花花公子。

其實內地裏，他早已經登上了古劍池的那艘船。

他不會對葉小川怎麼樣，他心中依舊顧念着曾經與葉小川之間的兄弟情義。

但是，打探一下葉小川這些年來的過往，挖掘一些葉小川不爲人知的祕密，他還是樂意爲古劍池效勞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李問道萬萬沒想到，此次來到西域，會在龍門遇到曾與自己有過一夜雲雨的楊娟兒。

他更沒想到，楊娟兒原來這些年來，與人間蒸發的葉小川，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往來。

聰明的他，在今夜認出楊娟兒的身份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可以利用與楊娟兒曾經的淵源，從楊娟兒身上挖掘一些葉小川的祕密。

楊娟兒這些年落在魔教裏摸爬滾打，對人性與人心的瞭解，早已經今非昔比。

但是，她還是沒有看穿李問道。

主要原因，是因爲在魔教之中，她結交的人，幾乎都是爾虞我詐，對她不懷好意之徒，她只能時時刻刻的警惕着，提防着。

她看人，已經不看對方的善，而是看對方的惡。

在她的內心之中，只剩下一小片純潔地方，那便是關於李問道的。

深陷情感旋渦的女人，在面對心中所愛的男子時，智商基本都會變成負數。

楊娟兒也不例外。

這些年，對她說甜言蜜語的男人，不計其數。

但那些人，只讓楊娟兒覺得噁心。

李問道同樣說出這番話來，卻讓楊娟兒心中暖暖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羞澀。

她徹底的被李問道征服了。

並不是李問道泡妞把妹的手段有多麼的強大。

而是她不願意去想自己心中僅存下來的純潔之地，對欺騙她。

兩個人依坐在山坡上，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作爲花叢老手，李問道並沒有心急，他只是在陪伴着楊娟兒觀星賞月。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李問道這才輕輕的道：“娟兒，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裏？”

楊娟兒的腦袋，不知道何時，依靠在了李問道的肩膀上。

她道：“我還能去哪裏呢，千面門成爲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正道與聖教，都在聯手追殺千面門的倖存弟子，天大地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只能隱姓埋名，隱身在合歡派中苟延殘喘。”

李問道並不覺得任何的意外。

聯當年在萬元山營地時，楊娟兒便是和合歡派的玉玲瓏生活在一起的。

如今投靠合歡派，受玉玲瓏庇護，也是情理之中。

李問道緩緩的道：“原來你一直跟隨着玲瓏仙子，不過……前幾日我剛到龍門時，瞧見你與王可可，秦閨臣等人都十分熟悉，你怎麼又會和他們結識的？

葉小川對千面門恨之入骨，他難道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楊娟兒微微的晃動了一下腦袋，道：“不，葉公子一直知道我的身份，這件事說來話長，還是不提了……”李問道立刻柔聲道：“我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時間，我想知道你這些年經歷的什麼，和我說說吧，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