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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邵司在醫院裏呆了快半個月,無任何不良反應,恢復得很好,除了拆針那天搞得像是腦震盪後遺症發作似的,捧着鏡子不撒手,飯都沒怎麼喫兩口。

“這道疤……”邵司緩緩閉上眼,然後又睜開,“怎麼那麼長?”

最開始進醫院縫針的時候他還在昏迷,加之又打了麻醉,所以當時沒什麼感覺。等再睜開眼只看到從眉骨至額角貼着塊方方正正的紗布,也就沒怎麼在意。

結果拆線的那天他就懵了。

聽到他抱怨,顧延舟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去捏着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擡起來,細細端詳。

這道紅色疤痕本來沒有那麼顯眼,但是邵司膚色白,將它襯得尤爲突出。這一道不長不短,掛在眉骨上反倒添了幾分病態的感覺。

顧延舟看着既覺得心疼,又覺得眼前這人怎麼樣都好看。他不太懂邵司腦爲什麼會將它上升到毀容這種程度,低頭親了親那道疤,隨口安慰道:“男人的勳章。”

邵司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他推開:“盡瞎扯,勳什麼章,醜死了。”

說完他撥弄幾下劉海試着能不能將疤痕遮住。

顧延舟看着他:“你不是一向自信心爆棚嗎這時候多想想老子的帥氣一道疤怎麼擋得住這種話。”

邵司面無表情道:“可沒有疤老子可以更帥。”

“……”

李光宗正好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問了關於出院的事情,記了幾個時間,然後直接拐進病房裏門都沒敲,然而他一隻腳剛踏進去,迎面飛過來一隻枕頭:“我操……什麼啊。”

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枕頭上,壓根沒看病房裏頭,只顧着彎下腰將其接住,又道:“阿爸你這暴力的習慣該改改了我跟你說,就這麼迎接我,我很寒心啊。”

邵司理好頭髮,擡頭看他:“哦。那你呢,進門之前不知道敲門?”

李光宗一看到他那張臉就明白過來了,認識那麼多年,他當然知道邵司這人什麼臭毛病。之前臉上過敏的時候,就整天戴着口罩誰也不準看天王老子都碰不得,誰揭他傷疤跟誰急。

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出現了全世界唯一一個例外。

嘖,果然愛情是無敵的。

李光宗心裏有點酸,他這個經紀人當了這麼多年,怎麼就總被這位爺牽着鼻子走。

“等結痂脫落之後抹點藥膏,過一陣應該就淡了。”顧延舟說着從牀頭塑料袋裏掏出來一管藥膏,“早給你配好了,一天三次,棉籤也在袋子裏。”

邵司單手接過,拆了看說明書。

李光宗進門,將枕頭扔在牀上:“容我插個嘴,醫生說你下禮拜就可以出院了。”

他說着說着又想起來一件事:“說起來,剛纔我在醫生辦公室看到小黃鶯的病歷了她好像前段時間轉院轉過來的,蠻突然,我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應該是被媒體纏得沒辦法了,中途轉移患者這種手段並不利於病情康復,小黃鶯事件的熱度雖然已經過去,但仍然有好幾家媒體持續跟進……說不定能瞎貓撞上只死耗子。

這次邵司住院也差點被人曝出來是哪家醫院,好在顧鋒公關做得好,滴水不漏,這纔沒有遭到媒體圍堵。

邵司皺了皺眉,將說明書塞回去:“小黃鶯?”

“她是叫徐婷婷吧?我記不太清了,就看到個病歷封面,上面貼了小照片。”李光宗道,“問了醫生,說是前天剛轉過來的,就住在我們這個樓層。”

“知道房間號多少嗎?”

“這我哪知道……沒具體問,”李光宗道,“你想知道的話我哪天幫你問問。”

邵司捏着長條形紙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他現在腦海裏有個大膽的猜測。

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看似沒有關聯,但也正是這種“無關聯”反倒能讓人能夠將它聯繫在一道兒去。在沒什麼關聯的事件裏挑挑揀揀,串在一起之後,離所謂的“真相”更近。

前陣子警方把顧延舟叫過去傳訊,問了那天體育場的事情,盤問的重點繞來繞去,還是在徐桓揚這個人身上。

“徐桓揚有嫌疑?”

面對顧延舟的質問,對面那位年輕警察顯然有些警惕,他放下筆,道:“請不要說和此次傳訊無關的內容。”

顧延舟往後靠,靠在椅背上,不太在意:“抱歉,我就是隨口一問。”

顧延舟三言兩語把傳訊內容說了一遍,讓邵司心下那個猜測變得更加具體。

小黃鶯病房離得挺近,拐個彎直走右手邊第三間就是。

邵司想去看看她,但又忍不住猶豫起來。

之前他和導演他們一起去探病,把人孩子嚇成那樣。即使這回是有意想去探探小黃鶯的口風,也得先顧及到她的病情。

小孩子的恢復力不比成年人,這場鉅變所帶來的傷痛不知道得養多久,可能傷害會一直伴隨着她,尤其是聲帶損傷這一點,換了誰都承受不住。

最後還是打算等小黃鶯病情好些再找機會去見見她。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們就住一個樓層,醫院樓下花園也就只有那麼點大,只要小黃鶯時不時出來遛個彎什麼的,他們想不碰面也挺難。

這天天氣不錯,陰了好幾天的天空總算放晴。

顧延舟處理完工作,一推門就看到這人沉迷手遊的頹廢狀態,直接把人從被窩裏撈出來,帶着他下樓散步。

邵司邊走邊捂着腦門,避免風太大把他用來遮傷疤的頭髮給吹起來,嘴裏唸叨兩句:“剛纔那局我纔打到一半,而且出門散步纔是扼殺我的身心健康……”

見邵司低着頭沒看路,顧延舟不動聲色地調換了一下兩人的位置,讓他走在裏面:“很顯然你對身心健康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兩人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坐下,有灌木叢擋着,位置又比較偏,周圍基本沒什麼人。

長椅夠坐五六個人,等顧延舟坐下來之後,邵司便橫躺着,將頭枕在他腿上,佔據了其他空位。

“你這樣不累嗎?”顧延舟將手搭上他頭頂,輕輕揉了兩下。

邵司腿長,只好曲着,看起來挺憋屈。

他搖搖頭,繼續仰頭盯着天空看。

湛藍的顏色,幾片雲悠悠哉哉地晃盪過去,耳旁的風、還有顧延舟的手。邵司眯着眯着差點又睡過去。

顧延舟出聲提醒道:“別睡,再睡成傻子了。”

邵司:“……”

“李亞雷失蹤快一個禮拜了吧?”邵司安靜一會兒,又突然問,“人還沒找到?”

顧延舟有一搭沒一搭道:“這種事情,就算找到了也不會說的。狀況不嚴重還好,要是嚴重的話,要他們對外怎麼解釋?”

慾望牢籠劇組也停了,在找到下一個男主演接替之前,劇組承擔着停工的鉅額損失。外界一直在猜測,這個ip可能就這樣砸在方導手裏,投資商紛紛撤資,賠得血本無歸。

邵司沒再說話,正覺得這個姿勢卻是不太舒服打算起身,還沒來得及動彈,旁邊傳來一聲怯生生、音量奇小,還十分暗啞的童音:“……邵叔叔?”

小黃鶯被護工阿姨推着出來散步,正好遛到這裏。

她看起來狀態好了些許,只是骨折恢復慢,腿腳還是不能下地。此刻她正坐在輪椅上,細軟的頭髮披在肩後,消瘦的體型讓病號服褲管看起來分外空蕩。

“嗯……小黃鶯?”邵司坐起身,聲音壓得極輕,怕驚擾到她。

上次在醫院裏不是大吵大鬧的嗎,現在看來她其實並不排斥見外人?

邵司有點想不太明白,他還沒多說兩句,小黃鶯便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邵司身後:“花花。”

“……”

邵司扭過頭,身後種了兩棵茶樹,稀稀疏疏開着幾朵花,還有一些花骨朵。

然後呢?她這是想表達個什麼意思?

邵司向來不懂怎麼跟孩子打交道,用胳膊肘撞了撞顧延舟:“喂。”

顧延舟看他一眼,提示道:“她這是想摘花。”

“公共場合,”邵司道,“摘不了,看看得了。”

小黃鶯眨眨眼,好像是聽懂了一樣,沒再繼續喊花花。

護工阿姨衝他們笑笑:“這孩子本來不願意出來,我哄她說花園裏好多花都開了,這才把她哄出來。”

顧延舟道:“我侄女也喜歡花,房間裏都得貼貼紙,不然不肯睡。”

說話間,小黃鶯把頭一扭,眨着大眼睛看別處去了。

護工阿姨壓低嗓音道:“也是作孽啊,不知道是誰……好好一個孩子整成這樣。”

邵司道:“她恢復得怎麼樣?之前去探望過她,只是她情緒失控,沒待多久就走了”

邵司有意無意地提及這件事,想看看護工的反應:“她現在好點了嗎?”

“情緒失控?”護工阿姨眉頭一挑,“不會吧,這孩子乖得很,我照顧她好一陣子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誰我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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