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冰海的燃燒（1）

長達數百米的利維坦拍動着一對與身材不符的透明羽翼從海底躍上半空之中，它古銅色的身軀上佈滿了帶刺的鱗甲，彷彿不可洞穿的石砌城牆一樣堅固。

直升機的高度已經逼近海面只剩100米了。由於海風驟然增大，三架虎式直升機組都無法做出極其穩定的懸停姿勢。

機身內的所有人才終於在巨獸進食的前一刻看清了船上的兩個人。

“打開艙門，打開艙門！”

雷德隔着舷窗玻璃看着眼前的一切悄無聲息的進行，最後歸於沉寂。

甚至所有人的急促呼吸都能夠被此刻的他明確感知。

“解鎖它！解鎖它！”

雷德怒吼着用同事遞過來的‘鷹隼之眼’的手提箱撞開了直升機後艙門內側的驅動開關，緊跟着從機艙內一躍而出。

半空中。

雷德最後一次調整好支撐在右側鼻夾上的輔助瞄準設備，集中精力用狙擊步槍朝着海怪的眼部射擊！

他調節後的滑行機械外骨骼在空中不斷髮出咯吱的響聲，整個人如同一隻折翼的燕鷗隨時都有可能會被風暴吞噬。

利維坦被鷹隼之眼射中！

伴隨而來的痛苦嘶吼聲使得空氣之中彷彿都夾雜着兇獸的悲鳴。

古銅色的惡魔跳進海里掙扎了幾下後重新將軀體露出海面。於此同時，它不斷提升着脊背上透明骨翅的振動頻率，周圍的海域上空一時間開始形成強烈的龍捲風。

極致的灼熱撲面而來。

業火的龍捲風呈逆時針方向不斷擴大。

射擊瞬間的雷德被狙擊步槍所帶來的劇烈的慣性給推入了龍捲風暴的邊緣地帶，他的機械外骨骼羽翼在接觸風暴的一瞬間化爲碎片四散開來。

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

明明弱的要死卻還想逞強，嫌自己活的太久了麼？

做不到的！你快走！我已經，我已經走不動啦。

孩子，戰爭總會需要犧牲許多無辜的性命。

你想要救他們？可笑！你太弱了，好好跟着我學幾年吧！

雷德，你真是個傻子！

……

昔日的話語不斷重新充斥在了耳邊，雷德漸漸失去了意識。如果不是防爆外骨骼的保護，他也早就被風暴給撕扯碎了吧？

對啊。他明明也弱的要死，可這些年爲什麼非得一次次參與議會危險的計劃呢？

難道僅僅因爲自己是議會培養的工具？

不是的，不是的啊。

雷德心中的小男孩急忙擺頭。

是因爲害怕，他害怕弱小的自己保護不了任何人。

高空100m處。

“心電監測數據分析。”

另一架直升機副駕駛座位上的02平靜地詢問耳旁的‘神女’。

“編號171，虹·克莉絲汀·馬塞拉。編號131，巴薩·雷德。監測數據正常。確認存活。”

“雷德，你太沖動了。”

02將身後的支撐座椅放平，隨後從副駕駛的位置上翻滾着挪向後排座位。

“維持飛行高度，嘗試拉開安全距離。彈藥照常允許全部解鎖，在沒有進一步阻止命令下達前，隨時可以發射！”

做出明確指示後的02緩慢地摘掉耳旁的通訊設備，他對着身邊的技術人員輕聲說道，“解鎖‘無鞘’，我會使用它。”

“是。”

待命已久的技術人員在聽見02的命令聲後，迅速按下了解除冰鈦束縛的按鈕。

這並非是最佳啓用時機。

按照預定計劃。

二號直升機上的雷德將會利用‘鷹隼之眼’狙擊步槍進行多次點射，直到利維坦的憤怒在被火光牽制住後，02脫出使用‘無鞘’插入利維坦最脆弱的瞳孔之中。

計劃沒有後續的擬定。

根本沒有人會知道在那之後會發生些什麼。

利維坦暴走或者失去眼睛而戰力大幅度降低。

這一切只有等到這個名爲02的男孩將計劃付諸行動後纔會得到驗證。

02在極短的時間裏換上與雷德同款的機械滑翔外骨骼。隨後他將載有7發能量彈頭的PPK和淬了克拉瑪的鋼刀安置在了外骨骼的武器架上。

“準備脫離。”

“是。”技術人員用戴着冰鈦機械臂的雙手將無鞘從盒子緩緩取出，準確地遞到了它現任主人的手裏。

不遠處，一艘緊急啓航的運輸船開始接近風暴中心。

甲板上站着一個銀灰色披肩短髮的女孩。女孩百無聊賴地目睹風暴中心雙方的交戰，隨後輕聲嘆息。

法斯特。

某個地下會議廳。

大廳內一羣人利用模糊不清的衛星轉接注視着此時格陵蘭海域裏的一舉一動。

這羣恨不得聽完開場陳詞就吵着要離席的傢伙們到的意外地整齊。

沒有尋常的爭吵和寒暄。

只有在格魯瑪或普羅米修斯被摧毀的時刻，這些人才會安靜得像是一羣熒幕前的觀衆。他們樂意看見英雄將劍刺進兇

獸心臟的場景出現，每一次毀滅都意味着人類的復興。

“法比奧在搞什麼？視頻怎麼斷斷續續的！還有，那個與格魯瑪交戰的傢伙是誰？”一個方布蓋頭，身穿白衫的男子詢問。

“議會培養的殺手。”卡爾回答。

“殺手？”白衫男子追問。

“先生們，我想我們需要的是一名真正的行刑人。只有這樣的人，纔有資格屠殺神明！”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插入對話。

“你的意思是？”白衫男人轉頭看向西裝年輕人，“那個叫做喻瑾瑜的少年？”

穿着銀色西裝的年輕人微微聳肩後打斷白衫男子，“那種廢柴？不需要了。諸位的意思呢？”

“讓他繼續參與此事恐怕性命堪憂。如果消除記憶後能讓他退出，也算是避免了無謂的流血犧牲。但讓他參與弒神，是喻文非死前的決定，我不好開口阻攔。”卡爾略微地響應。

“先生們，沉默是一種美德。”

從修道院趕來，纔剛剛落坐的牧師先生將福節書重重地丟在會議桌上，他沉默地環視四周後從黑色長衫裏掏出一把鐵灰色的沙漠之鷹手槍順勢按在福節書上。

“羅先生，不要衝動，千萬不要衝動。這一切只是假設，假設！”穿西裝的年輕人顯然是被會場上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傻了。

他的褲子內裏甚至出現了一些溼潤。他曾經聽家族裏的長輩聊過聖·羅·拉阿哈德主教的傳聞。

這種瘋子可不是他這種後輩能夠得罪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