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天平仲裁（2）

不愧號稱臭鼬，當真是一名絕頂聰明的商人。

任何交易途中可能出現的機會與風險都被推得一乾二淨。難怪這樣的人能夠在這個暗潮涌動的地方混跡多年。

如果不是碰上了凜·斯福爾扎這位諸候情報部裏曾經的精英，很可能對方的目的已經達成，甚至換做其他人可能從頭到尾仍被矇在鼓裏。

當然這只是理想的推測。

事實上能夠來到黑市的都不是等閒之輩。

法斯特地下‘蜂巢’即使號稱最和平的黑市，但它也畢竟也是陰暗裏的資本流動市場。

而藏在其中的每一分錢在重新流出市場之前，都不會有人從中得到一絲的安全感可言。

“我輸了。”老闆先前表露的意氣風發被徹底擊碎，此刻的他只垂頭喪氣地重新縮回了座椅。

而凜在一開始就從未起身。

“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麼？”凜說。

“當然，我曾經聽過華昌國那邊有一句古語，叫做‘天下沒有白喫的午餐’。”0174店鋪老闆故作輕鬆，“‘引渡人’阿爾薩是我的老朋友，我早就得到了你們作爲新的‘世界權柄’到訪者來到此處的消息。而他卻並不知道我上一位僱主也是‘世界權柄’的身份。”

喻瑾瑜心想，難怪阿爾薩以爲他們是多年後纔剛剛來到此處的‘世界權柄’權限所有者呢。

黑市的保密制度確實十分安全，擁有常規通行證的僱主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引渡者都無法知情。甚至這次公開拍賣就有可能會引起黑市裏隱藏着身份的其餘勢力的暗中窺伺。

無所謂了，反正用的也不是真實身份。喻瑾瑜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卻發現凜和老闆根本沒有理會他這個名義上‘權限’擁有者的意思。

“這件事當然會引起對方的不愉快，所以信紙上我能夠湊齊的材料可以無償送給你們。”老闆十分慷慨地露出的自己的底牌，他明白只有表示誠意對方纔有可能繼續和他合作。

“這樣的話可以考慮。只是不知道能湊齊到如何程度？”凜摸了摸下巴，略微地思考。

“全部，我能夠湊齊全部。”老闆斬釘截鐵。

僅僅只是製作一艘軍用衝鋒艇的物資數量對他而言根本無足輕重。至於那臺‘克拉瑪動力機械核心’，也只是意外獲取的物件，市場報價不明，他到目前爲止也只是當作常規引擎售賣。

而對方看起來十分重視，送作人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他而言東西的含義毫無意義，只有進入衣兜裏叮噹作響的克拉特金幣才能帶給他一絲慰藉。

“成交。”凜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交易可以成立。

“好吧。”老闆沮喪地擺了擺手，“可敬的女士，你很厲害，合作愉快。”

1月16日

16：00

地下蜂巢，000室。

這裏是一間由純白色大理石鋪設打造的私人會客廳。

推門後映入眼簾的便是房間中央擺放的一張巨大的烏木方桌和兩排足夠容納十人的同種材質的木椅。

桌上同時擺着五人份的檸檬水杯，而四周的角落裏也安靜羅列着喻瑾瑜不認得名字的溫帶盆栽，盆栽上方的牆壁上則掛着一些不同內容的油墨畫。

方桌的桌首坐着一位戴着灰色面具，黑髮，身着墨綠色西服的年輕男性。而對方右手邊的桌面位置前擺放着蘇魯克的號碼牌，那邊顯然是喻瑾瑜衆人的位置。

他的另一邊擺着代號名爲‘尼普頓低階騎士’的銘牌，那位騎士先生肯定就是一次性購買臭鼬先生店鋪裏所有物品的傢伙。

不過說來奇怪，除非是得到了尼普頓家族的授權，否則低階騎士真的擁有那麼龐大的資金足以收購幾乎能夠武裝半個軍團的軍用材料麼？

“很高興，雙方願意主動就爭議的問題實行仲裁。”年輕男性從座位前起身，伸手邀請喻瑾瑜一衆四人。“那麼請就座。”

“哦。哦。好的！”喻瑾瑜點了點頭。

他應該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但對方顯然已經認定了他屬於‘0174’商鋪事件的主動申請人。

礙於身份，代號臭鼬的老闆並未前來此處露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喻瑾瑜三人走近了，才發現墨綠色西裝年輕人的衣領前掛着銀白色的蜂巢樣勳章。

這是黑市工作人員日常佩戴的勳章。

而勳章以下的西裝上衣兜裏則放置着一件小型的視頻傳輸設備。

室內沒有安裝監控，很顯然，工作人員是通過衣兜內的傳輸設備來進行仲裁的公證備案的。

過了大概十五分鐘。

對頭的座椅依舊是空置着的。

那位低階騎士先生並未入場。

“我們可以四處逛逛麼？”凜在尷尬的氛圍內提出了些許的請求。

“當然，但仲裁已經開始，我希望諸位不要離開我的視野範圍。”墨綠色西裝男子優雅地迴應。

“嗯。”凜點了點頭，“只是想去見見四周牆壁上的那些油畫。”

西裝男子再度起身，他微微欠身，示意這位提出請求的女士可以隨意活動。

凜靠近了那些掛着不同風格油畫的牆壁。

她倒是不是真的對這些無聊的油畫感興趣。儘管她背後的斯福爾扎家據說曾是古典時期文藝復興裏的主要藝術資助人，但她到並未對這段經歷感到驕傲。

她只是想到家中也會在待客大廳內擺放些油畫來展示主人的趣味。

“呃。倒看不出你對這些也感興趣。”喻瑾瑜躡手躡腳地蹭到了凜的身邊，看着牆壁上掛着莫奈的《日出·印象》。

喻瑾瑜可瞧不出這裏掛着的是復刻版還是原品。他只是曾在高中美術課上打呵欠時恰巧瞅到過這幅印象派大師的叛逆傑作。

“沒什麼興趣。”凜望着面前的圖畫一時間出了神。

室內牆壁上的飾物畫的風格十分統一。

且大多都是莫奈的作品。

看得出來這裏的管理者十分喜歡莫奈的畫，或者說喜歡作家畫裏那種幾乎完全無視常規手法的光影塗鴉。

畫中的陰影和光都揉在一團，讓人難以分辨明暗。

或許在這裏的管理者看來，無論是這座古老的地下黑市還是市面上那些尋常的閒散市集，都只是起到同等作用而揉在一起的交易手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