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分裂的徵兆

伯爾尼，庭中花園。

世界支點議會大廳二樓。

從半個小時前，浮空的漢諾威上發出的最後一條電報消息中斷之後，大廳內的衆人就與自己在浮空物上的安插的眼睛和耳朵們徹底失去了聯繫。

會場內外只剩下一片死寂，菸頭熄滅和寥寥幾聲敲打桌面的叩響聲徹底取代先前歇斯底里的爭吵，成爲了此時此刻的主調。

很顯然，根本沒有任何席位上的代表們有興趣繼續將這場無聊的會議繼續推進下去。

大廳內本就只是坐着寥寥數人，而其餘空置席位前代表着不同先覺者後裔家族的視頻通訊器卻也仍舊發出微微地光點，示意通訊器的那頭的確有人在聽。

代號06的少年死了，這個‘守夜人組織’內的頭號精英居然真的徹底死在了對方的手中，甚至直至生命最後一刻，都沒有能夠摸清楚敵人的底細。

這真是有史以來最大的笑話，有弗洛伊德和他背後的‘伯爾尼鐘塔’共同編織出的笑話。

“佛洛依德先生，我們已經放任了你極大的權力，可是你私自培養的‘守夜人組織’卻依舊沒能夠阻止這場鬧劇，下面我想聽聽你的理由。”

圓桌前，代表着先覺者家族首座倫納德家族的通訊器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聲，徹底打破了已經瀕臨破裂的會場氛圍。

這是一個在FW議會上第一次出現的新面孔，卻又是所有人都十分熟悉的新一個男人的聲音。

“喀戎先生，我不記得您有資格代表倫納德家發言。”佛洛依德將右手半舉了起來，停止了先前持續敲打桌面的無聊舉動。

他當然聽得出這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並從第一句話爭鋒相對的話語開始，就已經認出了對方的真實身份。

“不過我卻仍然會耐心地解答您提出的疑問，畢竟，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佛洛依德將雙手撐在了桌面上，循循善誘地解釋道，隨後又將話題繼續延伸了下去。

“毫無疑問，儘管沒有圖像傳來，但我們仍然能夠推測出殺死提燈人的傢伙究竟是誰。

許伯裏翁，那個神話中的天空之主，他最爲了解人類，且對人類恨意極深，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正面和他對決的邀請，同樣，接下來也會不出意外地埋葬掉我們在場的所有人。”

佛洛依德話到這裏就說完了，只是將先前已經確定過的細節再度重複了一遍，根本就沒有任何像樣的解釋。

但這位先生在話中也已經說的極爲明白了。

對方此次的目標是徹底摧毀伯爾尼，而摧毀伯爾尼，卻也只是對方真正復仇的第一步驟罷了。那些躲在通訊視頻後曾經參與竊取神血的後裔們，在後續的復仇中一個都不會被他放過。

事實上，就在浮空物上的提燈人們傳出對方可能是想直接通過墜落的方式將伯爾尼整個摧毀的訊息時，場內外的相關反應卻是異乎尋常地極其冷淡。

畢竟，只有密涅瓦家族和佛洛依德所代表的應急處理組部幹部們真正地趕到了世界支點大廳參與會議，而其他的先覺者家族們按照以往的慣例，是以音頻會議的方式出席，併成功躲過了這一次的浩劫。

甚至其中還有人提出直接放棄伯爾尼的城區，在佛洛依德負責的應急處理組部的統籌下，直接進行緊急避難式的人員疏散。

這個‘放棄FW組織中樞駐地伯爾尼’的可笑方案居然得到了與會者中不同三票的讚許和支持，實在是對FW議會勉力維持百年的烏托邦計劃最爲慘烈的諷刺。

佛洛依德和密涅瓦二人私下裏交換了眼神後，最終決定由密涅瓦先生代表佛洛依德方面繼續與倫納德家委託的喀戎先生繼續交流。

“喀戎先生，我想你應該十分清楚，這種時候，我們沒有任何人可以置之事外，而餘下的追責，也並不適合放在這種情形下來討論。”密涅瓦老人接過了話茬，朝着首座的通訊器那頭髮出了一陣牢騷。

被稱爲‘賢者家族’的密涅瓦家族，一直是由坐在佛洛依德身旁的這位密涅瓦家族的至高掌權者老人親自作爲家族代表出席FW議會內的各種會議的。

從FW議會建立之初，這位老人是最有資格在議會桌上主動否定或是引導話題走向的發言人之一。

現在的確不是適合展開追責的時候，無論是誰，都應該十分清楚，這一次的對手要比FW議會以往應付過的任何對手都要強大，在這種擁有極高智力的普羅米修斯面前，他們必須團結一心，才能安然地度過這一次的災難。

“不過，喀戎先生所言的不錯，眼下這種時候，我不認爲還能夠有人可以阻止那樣東西的墜落，與其造成不必要的損失，還不如暫時拋棄這裏爲好。”

另一名木椅前的通訊器的那頭傳出了一些贊同的建議，是布魯圖斯家族的發言人。

“先生們，平民的撤離工作其實已經接近完成了，我們應急處理組部的專員們仍舊隨時待命。”某個穿着FW議會應急處理組部的黑色制服的年輕人倚在門框前淡淡地說道。

這位是新上任的執行力‘IV’等級的應急處理組部指揮官，他在佛洛依德常駐議卿的授意之下，從漢諾威消息升空的那一刻起，就在隨時關注着事件進展的一舉一動，直到安全問題凸顯之前，就已經提前處理好了一切可能干擾議卿們判斷的事件。

儘管取得了佛洛依德的授意，但最終下達疏散人員命令的卻是出自這名年輕人的個人指令。

伯爾尼城區二十公里內的平民是一個極爲浩大的工作，在緊急議會召開期間根本就來不及進行程序上的彙報，於是這名年輕人便繞開了伯爾尼當局，私自下達了清除無關人員並自負責任的命令。

會場內的氣氛從喀戎開啓追責將矛頭指向佛洛依德議卿之後，再一次地得到了緩和。

這個決定無疑減輕了議卿們需要揹負的責任的重量，從而使得放棄伯爾尼成了一個可以被允許做出的選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