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最終時刻（4）

“非常遺憾，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你的請求，我將在這裏爲我的行爲感到懺悔。”

莫利斯將武器重新放回了衣兜之內，唉聲嘆氣地回答道。

他的確在先前完完全全地認同了付澤仁的計劃安排，與此同時，在發生了許多無法預料的事情之後也仍舊堅守着作爲一名信守承諾的科研人員的原則，至少在這種程度上，他也僅僅只是想要釋放出自己無法抑制住的憤怒，而不會真正對曾經的敵人開槍。

他很清楚分寸，至少在大局上，從不誤判。

“我的同胞，感謝你的理解。”付澤仁微微鞠躬，向這些允許自己片刻任性的同志們表示出了最爲誠懇的歉意。

付澤仁也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將是嚴重違反諸候守則二條與第七條內容的重大事件，如果得不到諸候內其他成員的保密約定，那麼他事後將會受到令人絕望的來自最高集會的判決。

“事先聲明，我並不認爲02先生一行人會這一次的行動有什麼幫助。”

莫利斯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衣領，將白色外套重新扣上後繼續向身旁的付澤仁繼續補充說道，“或者您認爲他已經帶來了足夠填滿這個‘巨獸’的能源？還是願意向我們分享FW議會內部的特殊能源提取機密？不過我想如果是後者，那麼也已經來不及了。”

莫利斯十分中肯地提出了自己的見解，並期待眼前的付澤仁所長能夠言簡意賅地向衆人完全解釋後續的計劃，以免重新陷入新的糾紛之後繼續浪費時間。

“02先生是以個人名義與我合作的。”

付澤仁插到了莫利斯和02的中央，聳了聳肩。

付澤仁在在莫利斯等人前往實驗室內提取克拉瑪原液的那個時候開始，就以聖墟研究所所長的身份派雷亞塔聯繫了FW議會高層要求協助，但隨即遭到了FW議會方面的嚴厲拒接。

這是關乎伯爾尼甚至整個阿爾卑斯山北麓存亡的危機，付澤仁本以爲可以撇開雙方的分歧進行一些相關的合作，但卻被FW議會以緘默處理的方式徹底回絕了這次本就不可能的合作。

漢諾威升空兩個小時前。

法斯特。

貝爾古堡。

某個無人問津的辦公室內。

“02先生，您既然已經放棄了與家主的弟弟合作，那麼您究竟是想與我們談論些什麼呢？或者說，您想得到些什麼。”

喀戎站在辦公室的中央，他略顯魁梧的身材陰影將身後坐在辦公桌前的達莉婭·佟·倫納德家主成功地遮蔽在了其中。

喀戎身後的達莉婭始終沉默着，現在輪不到她發言的時候，一旦她最終決定接納這個企圖暗殺她年輕人，這無疑會在家族內引起軒然大波。

作爲倫納德家新任代行人的喀戎，已經被通知了前往FW議會參與接下來的緊急會議，但他離開之前，必須問清楚眼前的這名少年一些事情，否則他不會安心地允許這個傢伙與自己身後的女孩單獨相處。

喀戎相信眼前的男孩知道拒絕了另一名繼承人後會得到怎樣的處罰和追責，他肯定是有備而來纔會乾脆地拒絕了最終的暗殺。

這是一個質問，也是一個邀請，如果對方的答案無法得到身後女孩的滿意點頭，那麼他可能無法活着離開這個房門。

遺憾的是，02並未作答，他只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他必須前往漢諾威，他已經提前聲明過了，那裏有他的朋友們，他沒有理由坐視不理。

無論他在繼續追加些什麼籌碼，對於眼前的二人恐怕都沒有足夠的分量，所以他乾脆直接毫無顧忌地來到了這裏，證明自己已經不存在任何值得疑慮的殺意。

他已經從那個反叛的少年手中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這樣東西是否真的能夠爲某個人帶來全新的自由。

“喀戎老師。”

喀戎背後潛藏在陰影裏的女孩還是發了言。

這意味她已經放棄了追尋對方心底的答案，且再不過問這個男孩私下裏做過的所有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小姐？”

喀戎愣了愣神，回頭望去，卻只是看見本該莊重地坐在原處不動的女孩已經重新跳下了木椅，並走到了自己的身邊，擡頭與自己四目相對。

“我已經和他，和02先生見過面了，兩次。”達莉婭輕聲說道。

“甚至我已經將家族的聖物賜予了這他，我想我的判斷不會出錯，我相信他不會對我不利，我爲何不能夠相信一個兩次都坦承地陪我說話的人呢？”

達莉婭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現在開始，她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如果真相無法水落石出，她沒有辦法不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很清醒地認識到，眼前的這個男孩不可能是爲了殺她纔來和自己見面的，他不會挑在這樣一個冠冕堂皇的時候，甚至大廳內的宴會此時此刻仍在進行。

從平安夜的那次晚宴，她就已經完全相信了這名應邀前往庭院裏的少年。

直覺告訴她，眼前站着的是這樣純粹的一個人，對自己的情緒釋放沒有絲毫的遮掩。或許他的確看起來心思很沉，但不知道爲何，達莉婭從那夜與對方交手的一刻起，就已經完完全全地相信了這個僅僅只是有過幾面之緣的男孩。

將屠龍之劍‘無鞘’授予FW議會在平安夜前受邀前往貝爾古堡的代表的決定，是家族的老人們與那個名爲佛洛依德的議卿愛私下裏達成的某個祕密協議，而非真的處於達莉婭的個人意願。

在那些幕後的掌權者們看來，這個年輕的女孩遠遠不足以承擔起家族復興的使命，甚至維持現狀都頗爲困難。但擺在他們面前的沒有多遠的選項，如果非要在幼獅和毒蛇之間做出選擇，那麼他們更願意培養這個聽話的女孩成爲一個真正的王，而非是那個所有人都無法掌控的廢棄者。

“達莉婭家主，您很清楚自己的決定是麼？”喀戎半蹲下來，慎重地詢問。

其實答案已經很明確了，既然對方已經被召喚進入了這裏，那麼餘下的事情只是順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