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忽然岑寂下來。
有那麼一刻，她甚至能看見墨君轍臉上的神情變化。
從一開始的陰沉到之後的慌亂和手足無措。
幾秒鐘之後，又重新變回了冷靜，擡起頭看着她，緊抿的薄脣掀開，正要開口的那瞬間，被白兮染搶白。
“別告訴我你是剛剛纔想起來的。”
墨君轍掀了掀脣，坐在病牀上，身上寬大的病號服鬆鬆垮垮套着，就這樣擡起頭揚起眸，俊顏在她的注視下時不時的有奇怪情緒閃過。
空氣異常安靜。
他捏緊了手掌，好長時間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沒想好怎麼解釋？”白兮染自嘲的笑了笑，紅脣扯開只有一抹淡漠的弧度，“或者需要我給你一些時間想怎麼圓謊？需要多久？”
她一邊低頭逗着懷裏的小粉糰子，說話的語氣格外隨意。
即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卻並未有任何憤怒和誇張的情緒。
像是再習慣不過的一件事。
又像是毫無意外，所以可以這樣冷靜。
“你的失憶是從一開始就裝的，還是好了沒有告訴我。”
小妻子的嗓音格外輕柔，那一刻不像是質問，更像是心平氣和的交談。
而墨君轍也非常清楚，後面的答案明顯的比前面要好。
但他卻只能選擇事實。
“沒有失憶……抱歉太太，一開始我是想……”
“無論是怎麼想，都改變不了欺騙的本質不是嗎？”白兮染音量提高了一些，小臉上笑容都凝滯了下來。
墨君轍心頭狠狠窒了一下。
男人喉嚨有些發緊，緊緊盯着她，沒說話。
“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樣的想法？”白兮染嗓音清冽，就這麼盯着牀上的男人。
後者點了點頭，落在身側的手掌收攏，眉目裏都覆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可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白兮染咬緊了脣，終於抱着懷裏的小粉糰子起身，聲音在這瞬間揚高了許多。
“我爲什麼要讓你平白猜到我的心思？”
“爲什麼要接受你的道歉？”
“爲什麼要讓你心裏好過？！”
“墨君轍，你就該抱着現在的驚疑和失落，好好懺悔下去！”
她說完直接轉身，徑直往病房外走去。
只留下身後僵硬坐在牀上的男人。
墨君轍掀了掀脣，顯然是想留的。
剛剛的那番話是今天她最生氣的語氣，是她等了這麼長時間之後，只狠狠發泄出的幾道質問。
沒有眼淚。
沒有指責。
甚至看不出太多的憤怒。
可墨君轍心口還在狠狠抽疼。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一次，是真惹惱她了。
“太太，我很抱歉。”白兮染到了門邊，終於聽見身後傳來屬於男人的聲音。
陰沉沙啞，彷彿在喉嚨裏摩挲了好長好長時間。
可墨君轍哪怕你心裏藏了一千句一萬句話，說來說去出了口的，也只有這簡單而無力的兩個字。
甚至於聲音都不大，顯得那樣心虛。
白兮染連頭也不回的，直接走了出去。
門自動甩上，只留下刮過的那一陣冷風。
病房裏，一下子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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