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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少俠柔腸,美人心計(上)

偷兒退至庫房一角,連呼吸都顯得逼仄。

眼底終於露出不安與惶恐來,只剩最後一縷倔強盈在眼眶,沒有令淚珠兒落下。

楊朝夕這才發覺,手中承影劍、其實已在那光潔素淨的鵝頸上碰開一道創口。創口短淺,卻不妨礙滲出些溫熱的血水來。血水順着脖頸爬下,橫貫縮骨,流至胸前,旋即順着一道顯然的溝壑、沒入汗衫中。

汗衫下綠意茵茵、起伏不定,一如偷兒此時的心境。僵硬肅然的面上,一雙活靈活現的杏眸中,水霧濛濛,透出三分怒氣、三分仇恨、三分慌張,還有一分委屈。

“方纔也不知是哪個女飛賊,自以爲拿捏住了在下,要以性命相要挾、意圖逼問那《四十二章經》的下落?現下這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又是做給誰瞧?”

自藏經樓中交手到現在,楊朝夕早見識了這偷兒行事果決狡詐,幾乎次次都叫他吃了暗虧。是以此刻硬起了心腸,對她這泫然欲泣的模樣、卻是無動於衷。

“你、你……欺人太甚……嚶嚶嚶!”

偷兒終是強撐不住,嗚嗚咽咽抽泣起來。楊朝夕這才瞧見,一隻雞子大小的蜘蛛、從她脖頸後徐徐爬了出來。先在頜下徘徊了幾步,便順着下巴,攀援而上,漸漸爬上了脣角鼻頭、眼角眉梢……接着抓住一綹青絲,竟蕩起了鞦韆!

偷兒雙目緊閉、渾身顫抖,早已泣不成聲,卻不敢有分毫異動。惟恐這蜘蛛興致大發,一口將螯牙嵌在她面頰上。中毒事小,若是因此毀了容貌、豈不是比死還難受些?

楊朝夕卻瞧出這蜘蛛雖大,也只是尋常園蛛,向以捕食蚊蠅、飛蛾、促織之類爲食。即便被其咬中、不過略起腫包罷了,並不殃及性命,其害甚至不及蚊蟲。是以腦中一轉,計上心來道:

“女賊!莫要輕舉妄動!這蜘蛛在下識得,乃是中原少見的‘棕斑狼蛛’,毒性甚烈!若被咬上一口,全身氣血便會凝滯不前,最後渾身紫脹、僵硬而死!”

偷兒聞言,面無人色,雙目不住上翻,險些暈眩過去。本欲死硬到底,此時終是忍不住問道:“那……那該如何?”

“這個容易!只須你如實招供、道明身份來歷,在下便代你除了這隻心頭大患!”

楊朝夕自覺時機已熟,當即趁熱打鐵,沉聲問道,“女賊!你究竟姓甚名誰、何門何派?又爲何混入香山寺中、意欲竊走寶卷《四十二章經》?是一時興起、還受他人指使?!若有半句虛言,在下便激一激這毒蛛、教它先在你臉蛋上留個牙印再說……”

那偷兒兩行淚珠無聲滾落下來,顯是驚嚇過度。眸間掠過一抹掙扎之色,卻很快被恐懼衝散:“不!不要……奴、奴家複姓淳于,單名一個婧字,是……是妙手門‘白’字一脈的團頭……此番趕來‘神都武林大會’,自是爲偷金竊玉、蒐羅財帛而來……”

“若爲求財,只在山下趁亂扒竊、豈不是更便宜些?爲何定要上山入寺、覬覦人家鎮寺重寶?!”

楊朝夕一時沒忍住怒火,登時厲聲質問道。

“嚶嚶……少俠容稟!皆因啓行前、我家姥姥有言在先,我堂中五脈團頭、誰竊得金銀財帛最多、最貴重,那堂主之位,便傳襲給誰……

奴家曾聽一和尚酒後失言,說香山寺中有重寶,乃是當初大漢明帝敕令所抄《四十二章經》。此經乃釋門萬經之首,最是珍奇難得、而且有價無市。

故此才女扮男裝、混入佛寺,預備趁夜尋取一番……奴家自幼便夜能視物,從不須燈燭,卻不料……不料撞見了少俠,更被寺中武僧捆縛至此……嚶嚶嚶!”

淳于婧且哭且言、斷斷續續,看情形確不似作僞。

楊朝夕終於恍然,心下早也信了大半。眼見那蜘蛛蕩了半晌,忽扯出一段銀絲、徐徐向下降去。只消片刻,便要順手墜入她汗衫之中,當即眼珠一轉,又道:“你鬚髮個毒誓,我纔信你!”

淳于婧周身劇顫,目光散亂,朱脣緊咬、已然滲出血來。聞言當即擎起三指,語無倫次道:“奴……奴家淳于婧立、立誓,若……若有半句假話,願遭天打雷劈……萬蟲噬咬而死!”

“唰——”

淳于婧話音方落,楊朝夕一劍掠下!

只聽得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過後,那雞子大小的蜘蛛,登時被一剖爲二、跌落在地,滾入灰塵裏,卻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只有一抹青綠色的汁液、濺在淳于婧下頜與脖頸上,發出難以言喻的鹹腥氣味,薰得淳于婧一陣作嘔。垂頭細看時,卻見自己汗衫不知何時,被楊朝夕一劍劃開、垂在兩腋,露出裏頭綠茸茸的錦繡袹複。

“啪!”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楊朝夕臉上,登時留下五道指印來。

“登徒浪子!輕薄小兒!!”淳于婧只覺羞憤難當,全然忘了方纔差點被那毛手毛腳的蜘蛛、喫到豆腐的驚悚之感。

楊朝夕一手拿劍、一手捂臉,一時竟未反應過來。雙眸視線依舊停留在那雙峯聳立之處,翠翹翹、碧瑩瑩,當真是歎爲觀止!

只是左頰上火辣辣的痛覺、以及那飛快掩住的玉臂與汗衫,纔將他從呆滯中拽了出來:“你這女賊……怎地又無故打人?!在下剛替你除了心腹大患,你……你便是這般恩將仇報的麼!”

淳于婧自知失手,眼中閃過一絲歉意,旋即又揚起下巴、理直氣壯道:“隨叫你居心不良、趁機輕薄奴家!你、你背過身去!方纔差些被你矇混掉……

奴家雖天生‘窺夜’之能,你道門手段、卻也差不到哪去!瞧你視夜如晝、往來無礙,比之‘窺夜’猶有過之,當是那玄奇無比的‘天目通’罷!哼!”

楊朝夕撤步退三尺,卻不肯背過身子,口中咕噥道:“又不是沒瞧過……作什麼大驚小怪……何況還隔着一層布呢!”

“楊瘋子!你口中不乾不淨、嘀咕的什麼?!”淳于婧杏目一瞪、聲調便拔高了三分,當下嬌叱道。

楊朝夕先是一怔,旋即面色如常,嘿嘿笑道:“在下修道之人,豈會貪慕你那點姿色?至多不瞧你便罷!若在下果然轉過身去,豈不是將後心、後頸都賣給了你?與直白白地送死、又有何分別?”

淳于婧杏眼微沉,雖明知眼前這狗輩小子實屬油腔滑調,但粗略一想、卻也是這麼個道理。幾番思忖後,只得冷哼一聲、將貼身汗衫又裹緊了些。

兩人各自撇過臉去,不再理會對方。

室暗如墨,夜涼如水。

淳于婧本來穿着的袍衫,早被香山寺武僧丟在那藏經樓裏、不曾攜帶出來。

山中夜寒,不遜初春。時候一久、淳于婧終於禁受不住陣陣涼意,渾身雞皮疙瘩層層疊疊泛起。接着鼻咽中一陣奇癢難忍,登時“哈啾!哈啾!”接連打了幾個噴嚏,頓覺天旋地轉、頭重腳輕,竟是染上了風寒之症!

然而淳于婧性子卻十分要強。縱然無比難受,亦是絲毫不肯開口、向楊朝夕討一件袍衫披上,好稍稍存些暖意。只是將那破爛蒲團撿了、拍去灰土,裹在胸腹間;又尋了處沒有蜘蛛的牆角、蜷縮起身子,硬生生捱了下來。

這般僵持許久,楊朝夕才略帶愧疚、開口詢道:“女賊,你這是傷寒之兆,若不運功禦寒、只怕症狀還要加重……”

“加重便加重,與你何干!”

淳于婧好似炸毛的狸貓,忽地起身怒道,“哼!若不是你用心卑鄙、劍招下作!又……又扯壞了奴家袍衫,何至落到這步田地?!嚶嚶嚶……”

淳于婧初時還怒氣衝衝,說到後來鼻頭一酸、當即又忍不住抽泣起來。

楊朝夕大感棘手。果然女子的眼淚、比什麼明槍暗箭都要厲害,委實叫人無計可施。想了想、只得撓撓頭道:

“這……在下與你交手時,哪裏曉得你竟是個女飛賊?剝衣之事,實屬手誤……在下修的道門功法、倒是不懼寒冷,這件襴袍便與你披了,一則聊致歉意、二則遮一遮肌膚。只是你莫再哭了,免得涼氣傷及肺葉……”

“誰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淳于婧轉過臉來,卻一把將襴袍拍落,帶着哭腔怒道,“今日既不能拿到那《四十二章經》,便無緣接替姥姥堂主之位,奴家便再枉活於世、又有何滋味?

另外,奴家有名有姓,你左一句‘女賊’、右一句‘女飛賊’,是瞧不起我盜門中人麼?!”

楊朝夕被懟得啞口無言。心中自然對她口中“盜門”充滿不屑,然而此情此景、卻是不宜實話實說。

淳于婧哭過一陣、漸漸止住,擡眸再看時,卻見楊朝夕長劍垂下、點在地上,似根柱子般杵在那裏,竟有幾分呆萌之感。不覺“噗嗤”一聲,笑將起來。

楊朝夕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忽又聽她破涕爲笑,登時撇嘴道:

“喂……淳于姑娘!似你這般哭哭笑笑,可比那傀儡戲還誇張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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