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張天啓

白-皙如玉的手指，緊緊的抓住了我爸的手腕，就如同生了根，那無可匹敵的速度，瞬間停止不前。

而我在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整個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因爲這聲音，我曾經聽到過，雖然只有過兩次，但卻如同烙印一樣，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之中。

與此同時，我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爺爺去世的時候，我在村頭挖掘九竅玲瓏碑的畫面。

那一襲白衣飄飄，到現在都無法忘懷。

我呆呆的扭過頭，看着突然出現在我身邊的這道白色的身影，和那時所見一模一樣，這讓我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而此時此刻，我爸也擡起了頭，看着這白衣女子，漆黑的眸子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一刻時間都彷彿要靜止了。

一白一黑兩道身影，近在咫尺，四目相對，那漆黑如墨的眼睛裏面，竟然浮現出了一抹複雜的情感。

我長長的鬆了口氣，此時此刻我就算是再笨，心中也已然明瞭了一切。

這白衣女子不是別人，分明就是小白蛇所化，和之前出現時有些不同的是，她身上再也沒有了那種陰森恐怖的氣息，反而多了一種正氣和柔和，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得了我們張家功德的原因，竟讓我有了一種親近的感覺。

對此我並沒有太多的意外，而是擡起頭看向了我爸這張熟悉的臉，這軀殼之內的靈魂，我好像也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張天啓，天字輩，呵呵…這不正是我們張家的輩分嗎？

然而真相對於我來說，卻是如此的殘酷，以至於我此時此刻的大腦不斷的嗡嗡作響，竟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這時，那佔據我爸身體的靈魂，在呆呆的看了白衣女子片刻之後終於開口說話了：

“你，你竟然還活着？”

白衣女子冷笑一聲，那如仙子下凡一樣的臉頰上，露出了一抹冰冷的嘲諷：“你都沒死，我怎麼甘心？”

話語中透露着一股冷徹骨髓的怨氣。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氣勢猛地從她的身上爆發出來，那如玉的手掌猛然發力，便聽到轟的一聲響，我爸的身體便被這股力量直接彈得向後倒飛了出去十幾米之後這才停了下來。

當他的腳掌落地的一瞬間，地面上的石板竟然咔嚓一聲碎裂成了幾塊。

然而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卻並沒有惱火，而是目光復雜的擡起頭，再一次看向了白衣女子的臉頰，目光中露出了一抹無奈。

“你就這麼恨我嗎？”

白衣女子冷哼一聲，聲音更是如九幽的寒冰，“我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幾百年了，我每一天每一夜都在詛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面對白衣女喫惡毒的話語，對方卻只是張嘴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雲若，當初都是我的錯，我知道我無法彌補，可是我真的沒有選擇，我們張家的人也沒有選擇……”

“閉嘴，你沒資格叫我的名字，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僞君子！”雲若打斷了他的話。

對方果然乖乖的閉上了嘴巴，沒有再開口說話。

這時候，雲若扭過頭看了我一眼，猶豫了一下，這纔開口說道：“從此以後我和你的恩怨一筆勾銷，畢竟我和你們張家的仇怨和你沒有關係，這份功德之恩我收下了，今天只要我還活着，我就保你不死。”

我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隨後，我將目光落在了我爸的身上，目光復雜到了極點，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提着斬鬼劍，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了過去，一直走到他面前兩米開外的地方，這才停了下來。

對方目光平靜的看着我，並沒有再一次選擇出手攻擊。

片刻之後，我猛地將手中的斬鬼劍鐺的一聲插-入了腳下的地面中，然後雙膝一曲，跪倒在了我爸的面前。

“張家擡棺一脈第9代傳人張之陽，拜見高祖！”

我一邊說話，一邊恭恭敬敬地向着對方磕了三個響頭。對方並沒有動，很坦然的接受了我的跪拜。

“你怎麼知道是我？功德簿上可沒有留下我的名字！”

“功德簿上，是沒有留下您的名字，可我們張家的輩分中卻有天字輩，而且你之前也說過，你的靈魂已經和我爸的身體融爲一體，這是血肉至親才能夠做到的事情，所以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對方輕輕的點了點頭，目光中露出了一絲讚許之心。

“憑這些就能夠分析出來我的身份，你很聰明，沒錯，我就是你的高祖張天啓，你這頭磕的不冤，起來吧！”

我看了他一眼，這才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本不想讓你知道我的身份的，可現在既然已經被你猜出來，我想知道接下來你要怎麼做？”張天啓問道。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一伸手將斬鬼劍拔了起來。

“我跪你是因爲這血脈之情，是因爲你是我張九陽的高祖爺爺，更是爲了這傳承千年的規矩，可我現在想要問問你，你爲何會在我爸的身體裏面？”

這是我最想知道的問題，雖然我的心中依然有了很大膽的猜測，但是我還是想從他的口中聽出一些不一樣的答案，因爲我真的很害怕，真相像我想象的那樣……

沒想到的是，他卻沒有任何的猶豫，便直接開口了。

“很簡單，因爲我奪舍了你爸。”

我的身體狠狠的顫了一下，雖然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聽他這麼說出來，特別是毫無顧忌的說出來，我還是感覺到自己的心狠狠的被刀扎一下，有一種難以延續的痛。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我咬着牙問道。

“很簡單，因爲我不想死，我想一直活下去，我想改變這命運，我要抵抗這天道！”張天啓那冷冰冰的聲音，從我爸的口中說了出來。

“又是特麼的天道！！他可是你的血脈後代，也是你的玄孫。”我低吼道。

我的眼睛跟着紅了起來，眼淚也忍不住的開始在眼眶中打轉，不知道是因爲恨，還是因爲痛？

可真相就是這樣的殘酷。

這一次，他第1次出現了沉默。

我死死的盯着他，希望他能夠給出我答案，給我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因爲，我還在期待，期待着他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哪怕是他告訴我，他是萬不得已而爲之，畢竟他是我的高祖，我的體內流着他的血，我爸的體內也流着他的血……

可是他沒有！

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我，眼神平靜的只剩下冷淡，那眼神彷彿是在告訴我，所謂的血脈親情，在他看來一文不值。

我的心一點一點的狠狠沉了下去，如同是一片死寂的泥沼。

腳步聲響起，雲若走到了我的身邊。

“張九陽，收起你脆弱的情感吧，因爲你哪怕一點點的情感和妄念對於他來說都是多餘，他不會因爲你是他的後代，而有任何的手軟和猶豫，就像他當初對我一樣，沒有任何的猶豫和留情，因爲他就是這樣一個很辣無情的人！”

我扭過頭，看了雲若一眼，心中也忍不住的有一些好奇，於是便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你和高祖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雲若冷冷一笑，“還記得石碑下面的那條蛇骨嗎？”

我點了點頭，當然記得。

“那就是我的本體，而那根被林婉拔起來的銅釘，就是他親手釘上去的，而在這之前，我是他的愛人，是和他一起患難與共不離不棄的愛人！”

這個回答，既在我的意料之外，卻又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忍不住的嘆了口氣，沒成想，我張九陽的高祖竟然會是這樣的人。

“現在，你明白了吧？這個人就是一個心狠手辣貪婪自私的僞君子。”

我深吸口氣。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