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先生有瑕

拋卻江湖身份以外，無瑕先生也是一個好師者，他能循循善誘，又不步步緊逼的情況下，讓對方也經歷一次自己做的缺德的地方。

寧寧在驚覺到這一點後，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她在沉默良久後，問道:“先生與神醫是朋友，那應該也從神醫那裏學到過不少用毒的手段吧？”

“略懂皮毛。”

聽說他之前能毫髮無損的殺了一批山匪，這可不像是隻略懂皮毛的樣子。

寧寧笑了笑，“先生自謙了，敢問先生，之前我中毒，以至於後來雙目失明這件事，是否與先生有關？”

她問的直接，更是毫無預兆，然而霍缺卻並不感到意外，彷彿就連她遲早有一天會問這個問題，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爲姑娘銀針刺穴護住心脈時，總是要把毒暫且封在一處纔行。”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有何情緒，“但是封在姑娘雙眼處，不得不說也有我的私心。”

霍缺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別人問他什麼，他就會坦誠相告，對於自己做過的事情，他不會否認，也不會辯解，說他光明磊落吧，他卻也有私心，可說他卑鄙無恥，他卻又不會隱瞞。

在傳聞裏被神話的無瑕先生，其實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他也會有七情六慾，也會爲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做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寧寧得到了一個自己早就猜到的答案，她的情緒很平靜，作爲一個心理年齡早就成年的人，她一直都覺得面對問題，不論是大喊還是大叫都無法解決問題，倒不如心平氣和的，還省的氣了自己。

“雖然那時候的先生是在救我，但先生在有選擇的情況下，還是讓我體驗了一把失明的感覺，剛開始，我只以爲先生是想借此機會讓我只能依賴你，可後來，我卻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他笑問:“什麼可能？”

“成爲一個失明的人，便可以窺探到先生世界的一角。”寧寧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然後，我就能明白一個失明的人，對於光明的渴望。”

他只有平靜的一句，“是嗎？”

“所以我說先生真是好手段。”寧寧雙手抱臂，看着眼前這位隨時隨刻都如雲淡風輕的男人，語氣裏有着由衷的佩服，“先生是想讓我對你多瞭解一分？還是想讓我可憐你的境遇？又或者是，兩者都有？”

雖然說在成爲“瞎子”的這段時間裏，她的態度一直都是很平淡自然，然而她確實體會到了深深地不便，只要是一個正常人，就絕對無法輕易接受自己失明的事情。

霍缺對於她的問題一直都很坦然，他慢聲說道:“我不覺得自己可憐，也從來不需要他人的可憐，但事到如今，我忽然想，如果能得到你的一絲憐憫同情，那也是好的。”

世人說無瑕先生能推會算，沒想到在算計人心這件事情上，他也有着不一般的本事。

他這一連串的操作下來，就算寧寧依舊是沒有動真心，但是在她的心裏，他肯定是留下了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