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許諾

慶長三年8月14日，幾乎是在第二波援軍出陣的當天晚上，秀家就在丹後收到了這個情報。

此事距離秀家來到丹後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了，這段時間丹後宛若一個獨立的封閉王國一樣，與外界斷了消息，所有人只進不出。

相反秀家通過柘植三之丞得到了很多的情報，秀家很清楚東軍在近畿正在進行第三波動員，第三波動員的兵力依舊是3萬人。

秀家打算等這麼一隻軍勢啓程到了播磨再行動。

事實上也沒有讓秀家等待多久，僅僅10天之後柘植三之丞就出來消息，第三波援軍已經從大坂出陣前去支援在明石城堅守的石田三成。

也是在收到這份情報之後，秀家終於可以召集被晾在丹後已經1個月的朝鮮諸大名，向他們傳達自己的命令了。包括被秀家特意請道丹後舞鶴城內贊助的丹後國主細川忠興。

當然在此之前，自己可以憑藉現在的情報，與這些大名一對一的談判，讓他們可以真心的站在自己這邊。

而第一個目標便是丹後的主人細川家了，這是秀家必須要搞定的，不然萬一自己開始調動軍勢，沒有細川家的配合，消息馬上就走漏出去，根本不存在保密的可能。

秀家來到丹後舞鶴城已經1個月了，但是細川忠興被困在舞鶴城都快2個月了。

本來以爲秀家到了之後自己就可以解封，但是誰曾想到秀家到了丹後出了喫飯和訓練軍士完全沒有什麼動作。

細川忠興甚至覺得秀家根本就沒有奪取天下的想法，甚至想要找機會主動去向秀次或者大坂上告秀家異常的舉動，以此換來戰後地位和知行的提升。

因此當秀家突然召喚自己的時候，細川忠興彷彿被人捉住了小辮子一樣緊張。

但是實際上他這段是時間的小動作自然是逃不出秀家的法眼的，此前只是沒有功夫去搭理他罷了。

但是在秀家見到他的第一時刻，秀家還是用半開玩笑的口氣和他說道“越中守最近好不忙碌啊。”

細川忠興彷彿是一個被看穿了的孩子一樣，如今自己的身家性命在別人手中，恐懼讓他害怕的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漬想要辯解一二“殿下，其實...”

“越中守不用多言了，我今日找你來不是爲了你那些小動作的，我也不在乎這些小動作，我更想要的是細川家的友誼。”但是其實秀家根本不在乎他的辯解，直接打斷他的發言說道。

聽到秀家願意對其既往不咎，細川忠興當即表態說道“請殿下放心，我細川家定帥丹後武士爲殿下所驅馳，任勞任怨，不敢有絲毫怨言。”

“我最信不過的就是口頭的承諾，特別是只有付出沒有賞賜的單方面承諾。”秀家看向細川忠興說道“如今趁着君父故去，整個天下宵小之輩都跳了出來。越中守若是可以幫助我重新安定天下，那麼賞賜的絕對不會少了的。”

“在下並不奢求什麼賞賜，天下安定本就是關白殿下的心願，在下作爲關白殿的臣子，自然是要拼死保護的。”

聽着細川忠興這個老狐狸口中說出的大義凌然的話，秀家眼神朝一旁瞥去嘴角微微翹起盡顯嘲弄之色，對他的話是半個字都不信的。

“哎~有功就要賞賜，細川殿下在朝鮮幫助關白轉運物資本就是大功一件，如今更是幫助我重新安定天下，如果您都不加封的話，天下誰可以獲得加封呢？依我看來給你豐前一國如何？”

“豐前嗎？”細川忠興思考着這個封賞，作爲九州的中等領國，豐前有着24萬石的知行，對於現在的細川家來說剛剛等於知行翻倍。

但是豐前現在的領主是黑田家，細川若是到了豐前，黑田家必要挪位置。但是細川忠興根本不在乎這些，黑田家加入西軍，等到秀家上位之後改易已是必然的了，正好騰出位置來給自己。

但是細川家作爲幕府管領世家，更期望可以留在京都附近。

實際上豐臣秀吉曾經有多次與細川家詢問轉封的意願，但是因爲秀吉對細川家的防備，每一次轉封給出的加封都少得可憐，對於細川家來說宛如雞肋一樣，因此他們就一直在丹後紮下了根。

但是秀家這次給出加封可不是雞肋了，直接翻倍的知行誰能不動心呢？但是細川忠興依舊不滿足，萬一可以保留加封的知行同時可以留在近畿呢？

於是他試探性的向秀家詢問道“可否在近畿附近尋找領地安置呢？”

“近畿附近嗎？”秀家用手拖住自己的下襬摩挲着，大腦飛速運轉着思考這其中的利弊。

其實在秀家的計劃中，在這次行動之後細川忠興是要被隱退，並扶持其兒子同時也是秀家的妹夫的細川忠隆上位。

既然是親家那麼加封的時候必然是要優待的，這也是秀家爲什麼給細川家開出知行翻倍的條件。

同時秀家打算讓隱退之後的細川忠興到山城來，去陪他的老父親一起出家唸佛。這也是爲什麼要讓忠隆遠封的原因，就是要拉長兩者之間的距離，澹化細川忠興的影響。

但是秀家思考了片刻突然覺得有這麼一個盟友能在自己身邊，或許真的可以在特殊的時候幫自己一把，畢竟緊靠近江那8萬石根本不夠啊。

秀家當然是想要直接封自己的兒子在近畿的，可是一來自己的兒子年級還小，二來自己的勢力直接滲透到近畿附近很容易引起其他勢力的忌憚。

放不開手怎麼行呢？當下的豐臣家這艘破船，正需要更多人來鑿船纔是啊！

反之細川忠隆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雖然也是秀家的妹夫，與秀家沾親帶故，但是細川家本來就在近畿附近，原地加封本身並不會引起特別大的注意。

至於丹後距離近畿太近的問題秀家並不在意，出家的地方多了去了，到時候找人做一個僧牒把細川忠興打發到關東寺廟出家不久行了？

“但是近畿不比遠國，原地加封的話可能沒有剛剛那麼好的賞格了哦！”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秀家再次向細川忠興開出了籌碼“那麼給出丹波的天田、何鹿兩郡怎麼樣？”

“天田、何鹿？”細川忠興仔細思考着這份賞賜，這兩個郡是丹波國最靠近丹後的兩郡。在後世廢藩置縣的時候丹波國被拆分，這兩郡就是被劃入京都府的存在。

說的在精確一點就是福知山市和綾部市的位置，丹波國內最大的河流大川橫穿兩城而過進而進入丹後，在舞鶴和宮津之間的神崎流入大海。

對於細川家來說，這條路本身就是其從丹後進入京都的必經之路，沒有什麼地理上的阻隔，細川家想要在這裏建立有效的統治並不困難，完全可以從丹後向這裏政治滲透。

這裏也是丹波國位數不多的有大塊平地的盆地地區，有着不錯的糧食產量。

兩郡的表高分別是4.9萬石和4.1萬石，加起來也有9萬石了，算上丹波本來就有的12萬石，細川家知行也越過了20萬石的大關，至於與豐前3萬石差距於近畿附近所帶來的的收益相比根本是小巫了。

因此當秀家向其許下這份承諾的時候，細川忠興稍作思考便答應了下來“能得加封實在是細川家的榮耀，臣下及細川家定拼死爲豐春殿所驅馳，如有違揹人神共憤。”

細川忠興此前與秀家對話的時候，對自己的稱呼一直是在下，這是與秀家平級之間的稱呼。

但是當秀家許諾其領有丹波兩郡之後，細川忠興脫口而出的稱呼變成了臣下，也不知道這是其無意而爲還是真的向秀家靠攏了。

說道大名向秀家效忠這一件事上，秀家由向其了十年前那個在岡山城下，那個伏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救其父親的身影，也不知道現在在西軍陣營中的長宗我部信親還記不記得當年對自己許下的承諾？

細川家搞定之後，秀家召見的第二個大名是島津義弘，作爲九州的土着，自從1586年被秀吉打趴下之後一直是豐臣家最忠誠的狗子。

但是這個忠心是在豐臣家勢大的情況下的，現在作爲家督的島津義弘可是讓島津家成爲九州之霸最主要的推手，但凡有機會讓島津家恢復往日的榮光，島津義弘都會想盡辦法出頭。

“薩摩出水郡及大隅國大隅郡”這是秀家開給島津家的賞格。出水郡是此前秀吉強行從島津家手中扣下來的藏入地，但是實際上一直都是島津義弘代管，秀家這次等於是將這塊領地統治權正式交給島津義弘。

大隅郡實際上分爲南北大隅郡，北大隅就是鹿兒島對面櫻島火山和櫻島東側的垂水町地區，南大隅是大隅國最南端像刀子一樣的半島山地地區，別看分爲南北兩郡地域廣袤，但是因爲都是山地的原因實際上知行加起來只有2萬石。

島津家想要收復出水是其一直以來的夙願，出水不再手中薩摩國北方防線就好似被開了口子一樣。

而大隅郡完全是一個添頭，因爲這裏距離薩摩隔海相望，說遠不遠。但是因爲沒有陸路的聯繫說近也並不近。

與之前向細川家開出丹波兩郡相比，給島津家開出的賞賜就有些不走心了。但是好在出水郡時隔11年終於失而復得，島津義弘也當即答應了下來。

至於島津豐久、尹東長實這些九州小大名，他們的影響力和出力太少，秀家壓根沒想過給他們加封，沒讓他們挪窩就已經很不錯了。

戰後給一些錢財賞賜就已經足夠堵住他們的嘴巴，當然啦，若是戰爭中表現出色，給出幾千石的安堵也不是不行，反正肉出在豐臣家的頭上。

其實秀家手中的外藩大名並不多，大部分都是關東和東北的大名，對於這些大名秀家早就視同他們爲自己的自留地了，相關的封賞其實已經私底下和這些大名暗示過都得到了對方的認同。

真正讓秀家感到難辦的其實是封在茨城的淺野幸長，他的老爹可以是遞補的五大老，最關鍵的是他們家和寧寧的關係，使得秀家由不得不對他們慎重對待。

但是說實在的，現在在秀家身邊的是兒子淺野幸長，關於轉封加封的事情秀家自然是要和淺野長政談的。

儘管淺野長政在淺野家中已經隱退，將家督的位置讓給了兒子，但是在政治上座決策的還是這個人。

只是不論淺野家怎麼作出封賞，如今的淺野家已經32萬石了，這一次加封之後，等到秀家君臨天下了淺野家恐怕會成爲一個龐然巨獸，如何處置分化也是秀家需要提前埋伏的問題。

真正讓秀家難辦的是堀秀治、筒井定次、森忠政和池田恆興四人。

其實堀家還好辦一些，把他扔到20萬石的地方去就行了，是在不行九州隨便找個地方扔過去，日向就是不錯的選擇。

真正讓秀家難辦的是後面三位，因爲秀家與德川家是有口頭上的盟約的。儘管這份盟約只是建立在口頭上，但是秀家想要控制中樞德川家康的幫助必不可少。

再不濟臨時性的穩住德川家也是必要的，那麼此前許諾其的三河領國就必須要兌現。

但是三河國有33萬石，憑什麼讓德川家白白增加這麼多知行成爲超140萬石的大大名？

秀家想要用德川家讓出信濃領的代價來換取三河的迴歸，這樣一來用30萬石換取33萬石，德川家只增加的3萬石，知行上得到了限制。

失去信濃之後，甲斐的優先級就不再那麼高了，秀家甚至打算用武田秀信的8萬石來換德川家康的相模10萬石。

這麼算起來德川家康的本領只增加了1萬石，但是卻得到了其心心念唸的三河故土。只是這麼少的加封讓秀家有些拿不準德川的態度，因此並不敢這麼快的向其他三人許諾加封。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三河必然要還給德川，那麼筒井家就需要挪一下位置。

但是其20萬石的體格，真的要爲其找一個合適的地方還真不容易。最後思來想去秀家決定將他放回大和國去，筒井家本來就是大和的土着，安置在大和正好讓其物盡其用。

必要的時候可以和丹後的細川忠隆一南一北快速反應控制京都，成爲秀家留在近畿地區的楔子。

至於剩下森忠政秀家還沒有想好安置的地方，只能對其許下必然會給其加封的許諾，但是具體的位置並沒有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