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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告訴李書意

外面的天色已大亮。

花園裏隱約能聽見清脆的鳥叫聲,微風輕拂,窗紗被掀開了一個角,陽光從縫隙間穿過,在地板上投射成幾個細長光斑。

房間裏很安靜,白敬的喘息聲就顯得格外突兀。

他從牀上坐起來,右手死死按着胸口,試圖平復胸膛內那可怕的心悸感。

李書意死了。

這個念頭再次明晰地浮現在腦海裏時,白敬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知道只是做夢,可這場夢境太過真實,真實到他像是重歷了一遍過去的時光,以至於遲遲無法從這種痛苦的情緒裏抽離,到現在都還處在後怕之中。

白敬不是個愛緬懷過去的人。

十七年。

說起來長,之前於他也只不過是個時間概念而已。可在夢境之中,所有被忽視的細節和過往都一一重現,他從來沒有這麼強烈地意識到過李書意的存在。

從他爺爺爲他鋪路,到老爺子過世他執掌白氏,從對上秦家的隱忍,再到步步爲營走到最頂端。

這一路的風風雨雨,有過那麼多困難,危險,驚心動魄,而李書意一直都在他身邊。

原來他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白敬猛然想到什麼,往左側看去,牀鋪平平整整,哪裏有人睡過的痕跡。

他掀開被子下牀,腳步有些急。走到門前,他稍稍停了一下,抑制住心口那洶涌翻騰的情感,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急迫了,他才輕輕吐出一口氣,打開門走了出去。

白敬站在二樓走廊上,視線往下掃了掃,客廳和餐廳裏都沒看到李書意,見吳伯從廚房裏出來了,他問:“他呢?”

吳伯正準備跟他問好,冷不丁聽到這句話,疑惑道:“少爺說誰?”

白敬莫名緊張,手心出了些汗,他把手搭在欄杆上,故作隨意地問:“李書意呢?”

吳伯愣住,隨後長嘆一聲道:“少爺忘了嗎?李先生已經走了。”

白敬微微蹙眉,篤定道:“他昨天夜裏回來了。”

“少爺。”吳伯面露遲疑,“昨天夜裏……家裏沒進過人。”

“他回來了。”白敬神色不變,再一次確定道。

吳伯看着他,心情很是複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其實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上次白敬扔了戒指,他不忍李書意的心意被如此糟蹋,本來想先偷偷存放起來的。結果左銘遠剛剛走了沒幾分鐘,白敬就下來了,什麼都沒說,徑直走到菸灰缸前,把那戒指撿起來握在手心,才重新上了樓。

從那個時候吳伯就知道了,白敬肯定會後悔。可是都到現在了,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白敬見吳伯不說話,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對了,轉身往臥室走,走前不忘叮囑吳伯查監控錄像。

進了房間,他先去浴室看了一圈,又把櫃子全都打開找了一遍,最後連牀上的被子枕頭都被掀翻在地了,他也沒找出李書意的一根頭髮絲來。

白敬站在一片凌亂的房間裏仔細回憶昨夜的情形,門突然被敲響,吳伯告訴他監控錄像已經調出來了,確實沒有人進過家門。

白敬什麼都沒說,自己去看了一遍。每當有車經過別墅外,他的目光都會死死鎖在畫面上,可是一直到夜幕退去天色大亮,也沒有一輛車停下來過。

更遑論有人進來。

白敬怔愣了許久。

他以爲他抱着李書意做了一個夢。

原來從他看到那人回來起,他就已經在夢中了。

吳伯不知道白敬昨晚到底經歷了什麼,也就不敢貿然開口勸。但他這人天性冷淡薄情,在白老爺子的教導下更是越發內斂剋制,吳伯認爲依他的脾性,哪怕後悔了,免不了還是嘴硬,擺個勉強讓步的樣子也就是極限了。哪知白敬回過神後,居然轉過頭看着自己,聲音裏有笑意,眼眶卻是紅的:“您老以前勸過我,我不聽,非要試試,要找什麼相知相愛。等把人逼走了,我才知道後悔。”

吳伯瞪大眼,已經是被震得說不出話來了。別說是白敬成人後,就是他小時候,他也沒見過他這種樣子。

白敬不再多說,站起身拿手機撥左銘遠的電話。

接通後,他不是用以往那種處理公事時,命令式的語氣說話,而是在跟一個這麼多年來,見證了他和李書意一路走過的朋友請求。

“銘遠,你幫幫我,幫我把李書意找回來。”

左銘遠一直到跟白敬說完了話,掛掉電話後,人都還是懵的。

他甚至點開通話記錄,確認了一遍剛纔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不是他的臆想。

左銘遠皺緊眉,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沉重。他倒寧願白敬像以前那樣跟他說話,而不是這麼誠懇真切地拜託自己。這兩種態度,代表的感情程度完全不一樣。

這兩人也是,一個好不容易放手了,另一個卻陷進去了……

可這世間最怕的不就是錯過?

接下來一段時間,左銘遠把手上能用的人脈全都用出去了,可是李書意還是杳無音訊。

查到江曼青那裏時,白敬又問起了刀片的事。其實他之前已經問過幾次了,只是這事一直都沒有進展。

這回也不例外,左銘遠搖頭道:“怡和每天進出的人太多,那麼小個東西,隨便藏在哪兒都不是問題,不必跟江曼青有直接接觸也可以給她,範圍太大了。再說,”他頓了頓才道,“時機也錯過了。”

如果當時是在李書意剛受傷時去查,興許還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可是那會兒白敬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甚至還懷疑是李書意的自導自演。等到他真的回過神來讓他們去查時,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就是有什麼,也早都被抹乾淨了。說到底,其實就是白敬對李書意毫不在意,但凡他稍微上心那麼一點,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白敬聽了回答沉默下來,左銘遠無奈道:“你也知道,他那個性子,做事從來不留後路。現在想想,靳言,江曼青,甚至連唐雪他都安排好了,這絕不是臨時起意,現在要找他……”左銘遠輕嘆,“太難了。”

白敬盯着書桌上李書意常用的那支筆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好久才道:“你準備一下,魏澤和傅瑩雙胞胎的滿月宴,我親自去一趟。”

左銘遠本想說什麼,看了看白敬的神情又把話嚥了回去。其實魏澤那裏他們一開始就聯繫過了,魏澤就答了一句無可奉告,白敬先前還想約他出來見個面,才說了幾個字就被他掛了電話,後面是直接拒接了。

人家雙胞胎的滿月宴根本沒邀請他,他要自己厚着臉皮找上去。興許這在別人看來不算什麼,可只要想想這麼做的是白敬,左銘遠就有些接受不了。

雙胞胎的滿月宴不在酒店,定在了中天公園的中天公館裏面。

中天公園原先是一傢俬人花園,解放後纔對外開放了。園內用的是江南古典傳統佈景,小橋流水樓臺亭榭,又種有虯松、柔柳、丹桂、紅楓以供欣賞,景色很是精巧別緻。

中天公館在花園內,裏面有五個建築。魏澤和傅瑩都不是張揚的人,滿月宴也沒想大辦,只邀請了一些親朋好友,就定下了平常只對會員開放的白鹿廳。

白敬下班就和左銘遠一起過去了,準備的禮物是雕刻成孩子屬相的玉石掛件。傅瑩生的是龍鳳胎,所以兩個掛件又略有不同,男孩的活潑一些,女孩的更可愛圓潤一些。

玉是頂好的玉,以白敬和兩夫妻的關係,這份禮其實算送重了。但李書意現在不在,這是他代他們兩人一起送的。等李書意回來了,如果還有什麼其他打算,另外再安排就是。

到了中天公館,因爲白敬沒有邀請函,第一次在這種場合被人攔了下來。

經理聞訊趕來,卻也不敢讓白敬去白鹿廳。兩邊他都得罪不起,只能一邊讓人去找魏澤,一邊低着頭給白敬不停道歉。

白敬沒吭聲,配合地站在外面等,左銘遠卻憋屈得黑了臉。

等魏澤到了,經理才抹了把汗帶着人走了。

左銘遠是個人精,處事要圓滑得多,前一刻的不悅早已消失不見,變臉似的朝魏澤恭賀了幾句,又笑着把禮送過去。

魏澤沒接,但這麼喜慶的日子,對方的姿態又擺得這樣低,他也不想給大家找不痛快,就擺手道:“心意我們領了,禮就不必送了。”

左銘遠的笑僵在嘴角。人家不接,他再如何也不可能給人硬塞過去,到時候兩個人推來擋去的,畫面就難看了。

魏澤看向白敬嘆氣道:“你的來意我懂,但我是真不知道李書意在哪兒,我也搞不明白你找他幹什麼?是你們還有什麼紛爭沒解決?或者是你擔心他背後害你?但他那個人,我跟他雖只認識了三年,也能跟你保證,他絕不會再搞什麼小動作。你就把心放回去,好好跟你那位過日子去吧。”

不等白敬反應他接着道:“你也知道傅瑩的脾氣,我就不請你進去坐了。以後若沒什麼事,大家也不必再來往。”

他好聲好氣地說完,最後道了句再見就走了。

左銘遠立得跟個雕像似的,都不敢轉頭看一眼白敬臉上的表情。他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這種詭異的氣氛沒持續多久,白敬一轉身,他也馬上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走到花園外,白敬在那掛有“中天公館-1933”的黑色石牆邊停下,不動了。

左銘遠摸不準他的意思,問:“我把司機叫過來?”

白敬搖頭道:“我還有話要跟魏澤說,在這兒等他們散席,你先回去吧。”

左銘遠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只憋出了一句“我陪你等”。

白敬沒拒絕,從身上摸出煙來遞給左銘遠,又給自己點了一根,才道:“聊聊吧。”

他極少抽菸,左銘遠難得見他這麼懶散的樣子,心情也放鬆下來,忍不住笑道:“聊什麼?”不等白敬回答自己先打趣道,“聊李書意?”

白敬聽到這三個字就跟着笑了下,神色間都變得柔和起來。

左銘遠隨性起來形象也不要了,一屁股坐在臺階上,把賀禮輕輕放在腳邊,鬆了鬆領帶道:“你今天也別怪魏醫生那樣說話。別說是他了,就是我,最開始也跟他想得差不多。”

他瞥一眼白敬無名指上的戒指,接着道:“我當時看到戒指,首先想到的就是甯越,你說不是,我又把以前跟着你的人都過了一遍。想得腦仁都疼了,就是沒想過李書意。”

白敬垂着目光,安靜地聽左銘遠說。

“不過要說你對他一點感情沒有我也不信。你就想想,除了他,還有誰能打了你的臉還能這麼完好無事的?”

而且還打了一次又一次。左銘遠腹誹,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白敬聽到這裏也沒惱羞成怒,還跟着補了一句:“是,老爺子在世時都沒打過我的臉。”

以前沒深想,現在醒過神來,很多事情就通透了。也許連白敬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給了李書意多少特權。不僅只是打架,還有他家裏的事,他跟他爺爺的感情,跟他父親的隔閡,對趙芝韻和白恆的厭惡。除了李書意,也沒有人真正瞭解。

都說是李書意糾纏他,可他又真的無辜嗎?他又何嘗不是在依賴李書意。

左銘遠嘆息道:“三年前他的確偏激了一些,可這次他可什麼都沒做。將心比心,要是他把初戀情人帶回家裏住……”

白敬把煙夾在指間,擡頭看着夜空,面色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話:“他的初戀情人就是我。”

左銘遠突然被噎了這麼一下,瞬間就不想說話了。

倒是白敬看着他喫癟的樣子心情越發好了起來。

明明還沒有找到李書意,可是看清自己的感情後,他覺得一切都明朗了起來。他成竹在胸,認爲一切都還來得及,事情也很簡單,把李書意找回來,把兩人間的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他原先還想,只要李書意回來,他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以後不管李書意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他都依着他就是了。

但白敬現在不這樣想了。

李書意追逐了他這麼久,他覺得這次該輪到他低頭了。

他要去告訴李書意,你不用認輸,不用投降,不用求我,不用變成甯越,更不用變成任何人,是我不想你走,是我不想離開你。

告訴李書意。

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告訴李書意。

是我愛你。

他想着李書意聽到這些話的反應,嘴角的笑連掩都掩不住。

胸腔裏激盪着的感情,這麼全心全意地想念着一個人,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

這也是那些年來,白敬最後一次這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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