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章惡鬼再臨
「在橡樹的宮殿中,沉睡的先知等待重生……」
——‘我’散佈的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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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升降梯很近,但周圍這麼多魔女,啓動升降梯很危險,您……”
“喂!古晟!古晟!”
該死,信號斷了!強尼還來不及告訴古晟,絕不能向上和他們匯合,必須向下去找隊長。
因爲……
強尼看了眼身旁,雙手合十,默默祈禱的薇薇安。
——此時此刻,強尼、薇薇安、李醫生,三人正在飛速向上的升降梯裏。
而在那之前,天馬近衛就已突入橡樹宮,碎石坍塌之處,自然離她們的入口很近,薇薇安和強尼都感覺到,大量天馬近衛就在她們周圍,只是因爲重重牆壁的阻隔看不見。
但如果任由她們大肆搜索下去,被發現只是時間問題,屆時,強尼等人恐怕會陷入苦戰。
所幸古晟和司空晦啓動動力源的速度很快,在天馬近衛發現之前,薇薇安就帶着強尼和李醫生啓動升降梯,一路向上。
可升降梯那麼大的動靜,第一時間就驚動了天馬近衛,現在,大量的天馬近衛正在幾人身後緊追不捨,如果古晟向上……
他會一頭栽進天馬近衛的懷裏!
——而這個所謂的墮落聖女!
強尼一看到身旁的薇薇安就來氣,雖然同處一個陣營,可她根本就不在乎下面那兩人的死活!
自始至終,她只發號施令,讓強尼代爲轉達,而等古晟和司空晦完成任務之後,她連問都沒問一句,只顧着祈禱!
長達五百年的畸形社會環境讓魔女們天生就有優越感,無論他們是否仇恨男人,本質上,她們不把魔女之外的人當人看!
…………
白鴿號。
在使用船上的神鋒炮燒掉橡樹宮背面的大片樹皮後,傑西卡心中的不詳之感越來越強烈。
爲什麼,這棵樹的表皮之下,一半覆蓋了魔紋鋼,一半什麼都沒有。
即便是修建一座堡壘,那也應該是一個完整的建築,怎麼可能留下一半的豎直空間?
除非……覆蓋魔紋鋼的這一半,不是宮殿,而是……別的東西?
可到底是什麼呢?
她苦思冥想着。
突然,自橡樹宮的深處傳來了一絲‘魔力的波動’,接着,那波動越來越強烈,如同海嘯一般撲向傑西卡腹中的火種。
終焉之島上,所有的魔女都遲滯了那麼一瞬。
她們都感覺到了那股,極其恐怖的火種能量波動。
這……這怎麼可能?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如此強的魔力!?
腦子裏驟然想到了什麼。
傑西卡大驚失色!
“調轉艦首!實心穿甲彈,轟擊正門!打正門!打正門!!!”
“可是……將軍……”副官猶豫道,“正門,是魔紋鋼。”
“魔紋鋼也會碎!”
傑西卡揪着副官的衣領,怒吼道:
“把全艦的能量都集中到艦首!轟到它碎爲止!”
…………
強尼幾人走出升降梯,眼前是數十米高的黑色魔紋鋼大門。
和外面那扇一模一樣。
薇薇安站在門前,愣了那麼一瞬,然後她壓抑着狂喜的內心,不露出任何表情,把雙手按在了門上。
——“薇薇安大人,天馬近衛要上來了!我們怎麼辦!”
她沒有聽見。
黑色的火焰自她的手臂蔓延至整扇大門。
——“薇薇安大人,她們就快到了!”
她聽不見。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扇門上,當破魔之黑炎將門燒得通紅之時,她抵着門,用力一推。
——“薇薇安大人!我只能擋一小會兒,你快點!”
她什麼都聽不見。
狂暴跳動的內心讓她的身體幾欲顫抖,邁着跌跌撞撞的步伐,連滾帶爬的,向着門後無光的深淵走去。
是的,這座囚禁白袍先知的主殿,和橡樹宮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一樣。
這裏沒有一顆火種。
沒有一絲光亮。
少女在那般純粹的黑暗中一路前行,她不知道方向,也看不見距離,她只知道,一路向前,終點,就在腳下。
終於,絆倒在了某個硬物上。
直至此時此刻,她才終於想起,原來自己是會魔法的。
啪!——
響指過後,明媚的火焰在她掌心躍動。
藉着微弱的火光,她看到了絆倒自己的東西,那是第一層臺階。
在層層臺階之上,有一個祭臺上。
祭臺中央,跪着一個全身赤裸的石雕。
下半身縛滿細密的鎖鏈,一層纏着一層,牢牢地釘在地上,他只能永遠保持着這個姿勢,跪向北方。
兩條更加粗實的鎖鏈禁錮着它的雙手,鎖鏈的另一頭攥在祭臺兩側巨人般的鐵鑄騎士手中,緊崩的鏈條拉直了他的上半身,使他永遠都無法彎腰認錯。
“先,先知大人!”
熱淚從她眼眶中奔涌而出。
“我終於找到您了!”
…………
我……
我是誰?
我是個遊蕩的魂靈。
在永恆的黑暗中,遊蕩已久。
我……
我叫什麼名字?
我叫梅林。
我……
我是個什麼人?
我是怎麼死的?
我爲什麼徘徊於此,不願離去?
因爲……
因爲我兒孫滿堂,壽終正寢,天下縞素,青史垂名。
這樣的人生,毫無意義。
我想重來一次。
我在等一個機會。
有限的生命在無限的時間中,會有無窮的機會,只要我等得夠久,只要我……足夠耐心。
——我已不知道等待了多久,黑暗中始終沒有一絲光明。
我似乎將要忘記自己的存在。
無窮的世界,正在消磨我的記憶與知性。
我似乎,將要回歸純粹,就像初生的嬰兒那樣。
不!
我不會遺忘!
即便是無窮也休想打敗我!
我仍舊在此等待,在此守望。
黑暗、冰冷、孤獨、虛無……沒有任何意義。
我在與我的無意義對抗。
我贏了。
因爲在某時某刻,我感覺到了些微的……溫暖與光亮。
溫暖來自少女的懷抱。
光亮,是她手中的火焰。
在永恆的等待之後,我第一次看到了世界。
銀髮的少女跪坐在我面前,手忙腳亂地解開鎖鏈——哦,對了,這些鎖鏈,原來是纏繞在我身上的。
她的手上燃燒着火焰,鏈條在她手中迅速燒紅融化,但是這些鎖鏈實在太多了,她又不敢用力太猛……
偌大的祭臺上,少女手中的火光是唯一的光亮,她很急,蹙着眉,咬着脣,她要哭出來了。
‘別哭,女孩。’
‘別緊張,慢慢來。’
我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張不開嘴。
哦,我是座石雕啊。
我爲什麼是座石雕?
我搜索着腦海,一些不屬於我的記憶涌了上來。
「在橡樹的宮殿中,沉睡的先知等待重生……」
這是我親自散佈的謠言,因爲我知道,我即將輸掉一場至關重要的戰爭。
還不到絕望的時候。
我還有,下一次機會。
“李醫生!架好我給你的機炮!對準下面,你只要扣動扳機亂射就行了!”
“該死!這些魔女的動作怎麼這麼敏捷!”
“薇薇安大人!薇薇安大人!我要擋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聽到了遠處的呼喊和慘叫,最後那聲,應該是那個叫做李醫生的人,他受傷了?
似乎情況不太妙。
讓我再想想……
原來如此,女皇想要方舟反應爐的圖紙,我不給她,她就折磨我,把我變成石雕,囚禁在我自己鑄造的監牢中。
500年後,我的追隨者們如約而至,可今日的力量懸殊,已經遠遠超過了她們的能力範圍。
我是她們……唯一的希望。
——又是這麼天炸的開局麼?
算了,我已經習慣了。
…………
轟!——
一記沉悶炮擊,宮殿搖晃,少女的雙手顫抖,驚呼一聲。
她差點兒燒到了石雕。
薇薇安不敢擡頭。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細密的鎖鏈上,緊張、焦躁、還有那麼一絲絲恐懼。
奶奶只告訴過她,開啓橡樹宮的大門,白袍先知就會重臨這個世界。
可是具體的細節,該怎麼做,奶奶沒有說過。
她也沒有機會去研究,她們剛剛看見終焉之島,天馬近衛的空天母艦就出現了。
不斷的燒融鎖鏈讓她的動作越來越熟練,但這又有什麼用?
白袍先知是一座石雕,一座石雕啊!
…………
剛纔那聲音像是炮擊。
外面有人在炸門。
而這個小姑娘,她還在燒那些鐵鏈,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後面有人追,前面有人堵,即便她真的能燒完這些鐵鏈——話說小姑娘,你別真的哭啊,哭有什麼用,難道你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救我出來?
燒掉這些鐵鏈沒用,她也沒時間燒完,不管前面還是後面,都擋不了那麼久。
我得提醒提醒她。
…………
每一次炮聲響起,每一次強尼的呼喊,薇薇安的手都會抖上一抖。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先知大人身上,她篤信先知大人會帶來奇蹟,先知大人無所不能。
可現在……即便喚醒先知大人,他也處在天馬近衛的重重圍困中。
先知大人……會不會怪我?
怪我沒有早一些趕到。
突然的一個瞬間,她停住了。
她聽到了某種聲音。
砰——砰——砰——
那是……心跳聲。
又是一聲轟然炮響。
大地在搖動,伴隨着簌簌而下的石塊與粉塵,永恆的黑暗中,雷霆乍現。
——那是一道門上的裂紋。
裂紋迅速蔓延。
咔——咔咔——
陽光自鐵門的裂紋間透入,那扇門就快塌了。
“先知大人!”
薇薇安猛然擡起頭,卻又失望的沉寂下來。
是錯覺麼?
她明明聽到了心跳。
可白袍先知,仍舊是座石雕。
“門。”
突然,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門。”
那聲音又說。
猛然間,薇薇安明白了什麼,她站起身,張開五指,對準主殿的正門。
黑色的火龍呼嘯而去。
本就已經破損的大門在破魔黑炎的席捲之下轟然碎裂。
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
在那陽光之中,天空之上,巨大的空天母艦噴吐着滾滾濃煙,飛馬騎士們從甲板上高高躍起,如鷹隼一般俯衝而下。
而另一邊……
“薇薇安大人!我們真的擋不住了!”
“強尼!強尼!你在哪裏!我什麼都看不見!”
前狼後虎,她們已經沒有生路了。
…………
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
五百年來,陽光第一次照進這個黑暗的監牢,照在他的臉上。
堅硬的面容開始皸裂,而後破碎。
——梅林睜開了眼,看到這個世界。
“先知大人,您,您真的活了!”
我不僅活了,還穿越了。
梅林轉了轉脖子,身上的石塊粉碎脫落,整個上半身都從石雕中解脫出來。
眼前的女孩紅瞳銀髮,大汗淋漓,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的樣子。
而前方……
梅林看着大門外,那艘噴吐着濃煙的空天母艦,以及那些悍然殺至的天馬騎士,這是……天敵的味道呢。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薇薇安。”少女一臉崇拜的看着我。
她似乎沒明白現在的處境?
我們這是重重圍困,再有一分鐘,大家全都得完蛋。
“你有刀麼?薇薇安。”
“有!”
薇薇安雙手遞上了自己的魔紋鋼短刀。
梅林掂了掂短刀,還行,看着夠鋒利,就是有點兒輕,不是合適的斬骨刀。
他揚起刀,眼中精光暴閃。
一刀。
砍下了自己的左手。
只要打開門,讓我照到陽光,就能化石爲肉,然後解開鎖鏈……
她很努力了。
但時間不足以讓她解開所有鎖鏈。
還被綁着的這條左手,只能砍了。
老實說,有點兒疼。
哦,不對,我以爲會有點兒疼,沒想到這麼疼!
冷汗從頭上飆了出來,疼痛讓我的腦漿在震顫,都有點兒眼黑了……
人類對於疼痛會有抗性,斷過的骨頭會更加堅韌,就像以前一樣,習慣就好,但是……該死!這具身體到底是有多嬌生慣養!
我強迫大腦保持清明,顫抖着嘴脣:
“止血。”
薇薇安愣了一瞬,急忙用兩隻燃燒的小手握住了手臂的斷口,一股蛋白質的焦灼味冒了出來。
還是很疼,但我嚅喏着嘴脣,儘可能讓每個字都清晰明確:
“往祭臺注入魔力。”
薇薇安將雙手按在祭臺上,五色的光芒注入,點亮那些石板下的繁複紋路,祭臺迅速下沉變形。
一艘四座的內部穿梭機出現了。
薇薇安歡呼一聲,坐了進去,就想立即啓動。
同一時刻,正門的飛馬騎士已經快飛到門口了,而後門,一個渾身金屬光澤的男人扛着一具焦黑的……那是屍體麼?
正往這裏跑。
“等等,薇薇安。”我說。
“來不及了!先知大人!”
“不急這幾秒,”我竭力壓抑着因爲疼痛而抽搐的臉,擠出一個笑容,“你不能拋棄幫助過你的人。”
薇薇安詫異的看着白袍先知。
他的目光像是湖水一般平靜,卻又給人以鼓舞。
他似乎,真的不在意這分秒必爭的生死時刻。
…………
傑西卡眼睜睜的看着白袍先知從石化中復甦,砍下自己的手,然後啓動祭臺下的穿梭機——他甚至還等了兩個人,這才慢慢離開。
說起來是很慢,可實際上如同神速。
從他甦醒到離開,總共一分鐘不到,正門的天馬近衛根本就來不及飛進去,後門的天馬近衛倒是趕上了,卻就差了那麼幾秒——她不可能炮擊,女皇陛下死命令要抓活的!
她很懊惱,如果,如果剛纔她第一時間就出手,肯定能攔下。
但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順着穿梭機通道往下追!所有人都開啓心網共享座標,讓下面獵殺墮落魔女的那三隊轉換目標,提前攔截!還有,要抓活的,一定要抓活……”
她突然頓住了。
因爲前所未有的強大魔力自橡樹宮的深處傳來。
世界,在震顫。
整座終焉之島都在抖動,巨大的橡樹葉簌簌而下,起伏的海岸線掀起了數十米高的海嘯,眨眼之間,這座島,死了。
像是經歷過超級地震一般,島上的地貌徹底變換,到處溝壑縱橫。
深綠色的巨大橡樹葉漫天飛舞,而這棵巨橡樹,也死了……
或者說,重生了。
光禿禿的枝丫上什麼都沒有,粗實的樹幹裂爲兩半,讓你能看見其中,那一大片面目猙獰的黑暗。
那是連成塊的巨大魔紋鋼鋼板,鋼板的底部,花花綠綠的魔力帆越來越亮。
——在所有五色光芒亮起的一刻,海島往下一沉,就像是巨人踩着海中的石塊躍起。
衝向天空的當然不是巨人。
是一艘遮天蔽日的龍頭戰艦。
號稱女皇座艦的白鴿號在它面前,就好像一隻真正的……鴿子。
…………
「梅林★★★★★★★★★★」
「描述:穿越者,無敵統帥,位面之子,天命拯救者。」
「註釋:任何嘗試在終極一戰之前殺死梅林的舉動,都會招致命運的制裁!」
強尼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在之前的世界中也見過主角,但是十星主角,還是第一次!
這是什麼描述?
任何嘗試在終極一戰之前殺死梅林的舉動,都會招致命運的制裁!?
主神欽定的無敵存在麼?
“我們到了,”他跳下穿梭機,掃了一眼周圍的景物,“不錯的玩具倉庫。”
這裏,是先前古晟和司空晦抵達的格納庫,也就是啓動動力源的地方。
“薇薇安,你有衣服嗎?”他問道。
少女認真的看了一眼梅林優美的酮體,這纔打開手提箱,拿出一件薄如蟬翼的銀色長袍,雙手奉上。
梅林穿上銀袍,又從箱子底部摸出一個金色的面具戴上。
他很臭美的轉了一圈,看着騷出天際的自己。
“白袍先知,果然還是要穿白袍啊。”
“您真美!”
薇薇安由衷讚歎。
“說什麼呢,小姑娘,”梅林給她頭上一個暴慄,“男孩子能說美麼?”
——喂喂喂!這兩個人在幹什麼啊!?
上面的追兵馬上就下來了啊!
“先知大人,我們……”
強尼剛開口,梅林揮了揮手:“不急,跟我來。”
他緩緩的,邁着不快不慢的步伐,走向格納庫中央的那個浮臺。
他一步一步,邁上臺階,看着浮臺中央的火把。
「請驗證密鑰」
清脆的女聲在格納庫中響起。
梅林伸出僅剩的右手,握住火把,空氣寂靜了那麼一剎。
「密鑰已驗證:歡迎歸來,拯救者梅林。」
「桂妮薇兒竭誠爲您服務~」
“啓動巨龍號。”梅林說。
火種能量在牆壁下涌動,大地震顫,海浪翻滾,塵封的戰艦衝向了天空。
而在一切平息,地面恢復平穩之後,先前突入橡樹宮執行搜索任務的大隊魔女已經衝進了格納庫。
刀槍劍戟對準了站在浮臺上的梅林,各色涌動的火種能量照亮了昏暗的格納庫,照亮了格納庫中成千上萬的油布包。
“白袍先知,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七彩權杖!”
“哦?我被包圍了?”
梅林抽出了火把,如果古晟在這裏,就會發現,這支自己怎麼都拔不出來的火把,此時此刻,頂端嵌着一顆閃閃發光的七色寶石。
金面白袍的先知重重的將權杖頓在地上。
“起來!我的士兵!”
(卷一《至尊魔女-終焉之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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