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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白衣卿相

31白衣卿相

“望處雨收雲斷,憑闌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蕭疏,堪動宋玉悲涼。水風輕,蘋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遣情傷。故人何在,煙水茫茫。”

隱嬤嬤垂立於紗幔前,看着堂下淺吟低唱的埃蘭歌女,雙手不自覺的絞在了一起。

這個賤婢!她,她竟敢……

這裏,是總督府,也是開陽公主府,開陽,是長公主殿下的封號。

隱嬤嬤悄悄擡起頭,朝着堂上望了一眼。

紗幔後,有一慵懶的倩影側臥於錦榻之上。

她微闔雙眼,一手撐頭,一手搖晃着杯中的紅酒。

那,便是開陽長公主朱鶯,先帝長女,當朝天子的大皇姐,歐羅巴總督,天下武學第三!

隨着長公主的嘴角浮現笑意,輕聲哼吟起同埃蘭歌女一模一樣的曲調,隱嬤嬤再次低下頭,雙手,絞得更緊了。

近三年來,長公主殿下深居簡出,從不見人,總督事務也全數交給了門下客卿打理。

深閨煩悶,所以時常會召一些戲班雜耍入府解悶。

埃蘭不比京師那麼繁華,三年來,隱嬤嬤變着花樣,幾乎把整個埃蘭的戲班召了個遍。

公主殿下,快有半年沒笑了。

今次,隱嬤嬤特地從佛羅倫薩召來了當紅歌姬‘珍妮小姐’。

長公主喜音律,尤喜歡歐羅巴歌劇,而這位珍妮小姐,隱嬤嬤耳聞已久,不僅歌唱得好,大明官話也講得好,若是她能把握住這次機會,討公主殿下一個歡心……

這個愚蠢的賤婢!

她想必也知道,這是份天大的機緣,因此即便隱嬤嬤事先和她談定了曲目,可當喚她出場時……

她卻抱着一把琵琶!

“難忘,文期酒會,幾孤風月,屢變星霜。海闊山遙,未知何處是瀟湘。念雙燕、難憑遠信,指暮天、空識歸航。黯相望。斷鴻聲裏,立盡斜陽。”

歌聲婉轉,洋洋盈耳。

隱嬤嬤正是因爲知道她精通大明官話,所以才選中了她,但卻從未聽聞,佛羅倫薩最好的嗓子,也會唱大明古詞!

唱得這麼好,想必是特意練過,她爲什麼不說呢!?

是了,她想給殿下一個驚喜。

歌畢,餘音繞樑。

長公主臉上的笑意更盛了,接着在某一瞬,所有笑容陡然消失。

她放下酒杯,睜開了眼。

…………

那一瞬間,紗幔之後,彷彿有一抹金光閃過。

那是長公主的眼睛。

珍妮心花怒放,因爲她剛纔聽到了,長公主的低聲哼唱。

她也會唱!

我猜對了!

在隱嬤嬤找到她時,她便想過,要如何討長公主的歡心——隱嬤嬤說過,長公主很喜歡高音歌劇。

但這還不夠。

她是明人,在她小時候,一定也有許多喜歡的明人歌曲。

她也是個女人,大明的女人,多半不會討厭柳三變的詞,可是,柳永的詞大多哀愁悽苦……啊,對了,長公主來埃蘭十六年了,她一定很想家。

就用這一首《玉蝴蝶》吧,這首詞哀而不傷,能恰到好處的勾起她思鄉的心緒。

她低下頭,靜靜的等待着,隱嬤嬤說過,長公主不喜見人,所以不要擡頭看她。

良久,她聽到了一聲清脆的:

“賞。”

隱嬤嬤端着一盤新幣走到珍妮面前,結果盤子時,珍妮看到了她的眼神。

爲什麼這麼悲涼?

她來不及思索,倒頭就拜:

“謝殿下賞賜,奴婢愧不敢當。”

“你擡起頭來。”清脆的聲音從堂上傳來。

珍妮擡起頭,卻再沒見到金光了,只看到一個臥在朦朧紗幔後的,漆黑人影。

“你喜歡白衣卿相的詞?”

“是,殿下。”

“最喜歡哪一首?”

“《望海潮·東南形勝》。”

堂上沉默了片刻,接着,珍妮聽到了清脆悅耳的低唱。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這是……長公主的聲音,真,真好聽,像黃鶯一般優美,哦,是了,她的名字,就是‘鶯’。

珍妮愣了一瞬,急忙抱起琵琶,彈起曲子,跟着合唱。

“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歌畢,她連忙鼓起掌來。

“殿下您唱得真好!”

“是麼?”堂上的聲音中帶有一絲笑意。

“真的,真的!殿下,您這是天賜的嗓子,我從沒見過比您唱得更好的!”

堂上沉默了。

半晌,長公主又道:

“爲何喜歡?”

“什麼?殿下?”

“爲何最喜歡這一首?”

珍妮深吸一口氣,急切的,滿懷期待的,說起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因爲我一直很嚮往大明,嚮往三變先生詞裏的江南,那裏有十里秦淮,有錢塘大潮,還有楊柳岸,曉風殘月……”

珍妮說着說着,停了下來,她終於感覺到,氣氛,似乎有點不對。

“你知道十里秦淮在哪裏嗎?”堂上的聲音問。

“在……金陵?”

“你去過金陵麼?”

“還,還沒有,殿下。”

堂上又沉默了片刻。

“你且上來。”

珍妮愣了愣,心中狂喜,長公主要見我!

長公主要見我!

她顫巍巍的,抱着琵琶,矮着身,邁着細碎的步子,走上臺階。

撩開紗幔的一刻,她看到了自己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女人。

這,這便是長公主殿下麼?

她好年輕啊。

她只穿了一件開襟的素色錦袍,斜倚在錦榻的軟包上,露出大片潔白的肌膚,精緻的五官未施粉黛,連頭都沒怎麼梳,只用了一根簡單的翡翠釵子插住。

她隨意得像是一隻剛剛睡醒的小貓,眉眼之間卻又有一股天生的典雅之氣。

但是,當珍妮的眼睛移到下半身,她愣住了。

只見長公主兩條白生生的腿自然的屈着,可在腳腕處,卻綁着兩條金色的鎖鏈!

她像是!

她像是被囚禁在了這張牀上!

珍妮心中有了極其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的想要退回去,可就在那一瞬,長公主猛的探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長公主擡起她的頭,端詳一番。

“是個美人兒。”她說。

接着,她又摸了摸珍妮的臉頰,指尖順着側臉向下,拂過脖頸。

“是副好嗓子。”

她端起榻邊的紅酒,一飲而盡,再沒有看珍妮一眼。

“隱娘,割下她的舌頭,送她去金陵。”

——這世間已無十里秦淮。

所以,自不必有人再唱什麼……楊柳岸,曉風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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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

古晟站在總督府後花園的一個小亭子裏,看着遠方升起的煙塵。

那個方向,似乎有什麼動靜?

剛纔他像是聽到了某種怪獸的吼叫,然後那邊,總督府高牆之外更遠的地方,便騰起了煙塵。

目測距離應該三四千米左右,不算近。

抵達總督府,是半小時前的事情,說明來意之後,接待自己的是位姓隱的嬤嬤。

自己把裝着闢支宗和尚人頭的盒子交給了她。

她把自己領到這個後花園,讓自己等候片刻。

半個小時過去了,她還沒有回來,然後剛纔,古晟聽到了遠處的怪聲。

她不回來,我哪兒都去不了,古晟看着牆外的煙塵,總之……埃蘭,越來越不太平了。

也不知道司空晦和穆幾怎麼樣?

特別是那位穆小姐,雖然主神沒有播報她的死訊,但在離開資深者之後,她應該混得很慘吧……

指不定已經被地下的邪神教徒抓住了,那可是邪神教徒啊,她一個小姑娘怎麼對付?隨便兩個就追得她上躥下跳了。

總之,她的處境堪憂,否則不會這麼久都不回麗痕酒館。

唉,可憐的孩子,照我說,她就不適合輪迴世界……

正想着,古晟突然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咿咿呀呀哼哼唧唧。

循着聲音,古晟繞過後花園裏的幾座假山,在一個不見光的角落裏,發現了一隻鐵籠子。

籠子裏是個金髮碧眼的埃蘭女孩,長得很漂亮,可惜滿臉是血。

她的手探出籠子,朝着自己抓來,嘴裏一直髮出微弱的,不明所以的奇怪聲音。

古晟走得近了一些,這才發現,她的口腔裏空空如也。

舌頭被割掉了。

「珍妮☆☆☆☆☆☆☆☆☆☆」

「描述:無」

十星配角?

沒有描述?

古晟眯了眯眼,這已經滿星了,這種星級意味着她一定有某些不得了的作用——而且應該和她的實力無關。

她很有可能就是個普通人,若是十星強者,不會被隨隨便便關在後花園的鐵籠子裏。

“你是誰?怎麼在這裏?”古晟抓着她的手問。

後者抓住古晟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瘋狂的把古晟拽向她,可惜她的力量太小,古晟又經過了三級自然體強化,她根本拽不動。

“別急,別急,你想說什麼?給我一點提示。”

古晟和她糾纏了有一會兒,她只是一直指着籠子上的鎖,咿咿呀呀的說着話。

很顯然是想出來,當然了,被關在籠子裏的人肯定都想出來。

可是……

沒有任何提示,我不可能隨便放你出來。

肯定是總督府的人把你關在這裏的,我現在還得求他們辦事,怎麼幫你?

“好了,你也別拉我了,我幫你問問你的情況,如果有可能,我就救……”

古晟想要把手抽出來,女孩像是發了瘋一般拽他。

不是所有的配角都能觸發劇情,有可能還需要特定的時間和特定的場合,發現她算是個收穫,可是……

我現在自身難保,如果沒有足夠的提示,我真不能隨隨便便救你出來。

古晟用力抽出她的手,後者驚惶哭叫着撞擊籠子,她的衣服本來就很薄,這一撞之下,肩膀處的布料頓時撕裂了一塊。

古晟愣了愣。

這……算是提示麼?

她看着女孩的肩頭,那裏有一個圓形的紋身。

古晟摸了摸胸口的硬幣。

紋身的花紋,和硬幣反面的花紋,一模一樣,換而言之,這紋的就是硬幣的背面。

“你認識她?”

這時,隱嬤嬤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

隱嬤嬤看着籠子裏的珍妮,心中嘆了一口氣。

可惜了,那麼好的嗓子。

在她唱柳永的詞時,還沒有犯下不可彌補的大錯,長公主雖然不悅,但還是賞了她。

因爲不知者不怪。

老老實實領了賞走人就行。

可後來呢。

她竟然彈了《望海潮·東南形勝》,還提到了十里秦淮和楊柳岸,曉風殘月……

這些事情少一件她都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當殿下請她上去時,這世上便沒人救得了她了。

“你認識她?”

“不認識,”古晟笑着抱歉,“隨意走走,不小心撞上。”

“你跟我來。”隱嬤嬤說。

…………

“回去告訴胡二,他的信,公主殿下收到了。”

隱嬤嬤把滴血的盒子還給了古晟,後者接過盒子,心中嘆息。

這是下逐客令了。

所以這一趟總督府之行,其實除了那個籠子裏的女孩,沒什麼收穫,確切說,是沒有古晟想要的那種收穫,關於朱鶯的情報。

剛纔在遞盒子的時候,他本想親自面見長公主,隱嬤嬤說什麼都不讓。

後來想着從隱嬤嬤嘴裏套點話,可她滑得像只泥鰍,什麼都問不出來。

再後來隱嬤嬤去遞盒子了,古晟想着在總督府裏逛逛,可剛走到後花園門口,就被守衛給攔了回來。

而現在,隱嬤嬤交還盒子就直接下逐客令。

自始至終,沒有機會,啥都沒問出來。

唉……我要讓司空失望了。

接過盒子,被隱嬤嬤引着朝後花園的出口走去,快到門口時,古晟咬了咬牙。

我不能這麼沒用。

沒有機會,冒點兒險也要創造機會,要知道,我和司空乾的事,可是要命的勾當。

“隱嬤嬤,剛纔那個女人……”他試探問道。

“怎麼?你還真認識?”

“倒也不是……”古晟笑了笑,“就是好奇,她怎麼關後花園裏,還割了舌頭,是冒犯了長公主?”

“你真想知道?”隱嬤嬤冷眼看着他。

“額……這倒也不是,我就是看她長得挺美的,要是被罰的奴婢,不如……”古晟嘿嘿一笑,一邊揮手,一邊走向門口,“不過隱嬤嬤既然都這麼說了,我就不問了,不問了。”

隱嬤嬤看着古晟,若有所思。

這是胡二的人,既然讓他來送東西,就是胡二信得過他,是胡二的身邊人。

殿下讓把珍妮送到金陵。

殿下是在置氣。

珍妮看見了她,應該直接滅口的,可殿下就是在置氣。

她一定要讓珍妮看一眼‘十里秦淮’。

人不能死,她必須到金陵。

可她畢竟看到了殿下。

不能走官道路引,只有泰山會的地下路子纔是安全的,可特意送一個女人……

“等等!”她叫住了古晟,“你說,你是從金陵來的?”

先前遞盒子時,她問過一些古晟的事情,傑克張是在金陵成爲的掌旗,古晟便說自己是金陵人。

“對。”古晟點頭。

“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這裏的事完了,就回去。”

“那女人,你帶走。”隱嬤嬤說。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

“就是一打碎了花瓶的歌妓,你喜歡,就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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