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柄要比一般寶劍短上一些,劍格看似普通卻不簡單,仔細觀察才能看清上面無數的符文篆刻,雖未出鞘,但明月清光照耀之下,劍氣已直逼人心。
“這難道是……”沈青鸞越看越不敢相信。
“拿着!”雲筠突然塞到了她手裏。
手掌觸碰的一剎那,一股肅殺之氣讓她差點失態,此刻她才終於確定了心中猜想。深吸兩口氣,她看着手上這柄劍,與“藍鳧”竟有四五分相似……這一點兒也不奇怪,因爲當年“藍鳧”便是照着它的模樣打造的,自己父親翻遍古籍,用盡寶器也難仿其神。
毫無疑問,這便是上古聖兵,“影之三劍”中的“掠影”!
“看看合不合手?”
沈青鸞還在震驚之中,聽了雲筠的話也未多想,便小心拔出了寶劍,立時殺氣瀰漫,蟲鳥禁聲。她隨意一揮,遠處大樹粗幹上竟落下多處劍痕,其殺意之盛讓人驚心。
她這纔回過神來,急忙將劍回鞘,遞還過去,說道:“此等神器,我如何能受?”
雲筠沒有伸手,笑道:“不是白給你的,不是和你交換的嗎?”他舉了舉手中的“藍鳧”。
“區區拙物怎可與上古聖兵相提並論?”
“在我眼中,這可不是拙物,它很珍貴……”看着沈青鸞羞紅的臉,他輕笑道,“掠影給你,藍鳧歸我,我們就算交換……”
“交換什麼?”見雲筠欲言還休,沈青鸞脫口問道。話一出口,她就悔恨極了,羞惱不堪,心中痛罵自己:沈青鸞啊沈青鸞,你怎這般不知羞?你不就想說……交換……定情……信物嗎……
她此刻當真恨不得地上有條縫兒能鑽進去。
“交換……信物!”
會稽城郊,一小樓於深夜之中燈火通明,突兀得很,像是醫館藥樓,卻不見牌匾門額,說是私宅,格局又甚爲怪異……
近前便可分辨,真正亮着燈火的是最上的第三層,其間方桌上擺着一席酒水,四邊各坐一人。
“小妹子,你這回可真是闖了大禍嘍,哥哥也幫不了你了……”一三十模樣的男子灌下一口酒後,戲謔道。
“張潛,不要嚇唬她了,有工夫還是想想如何補救吧……”另一側的一位古稀老嫗用沙啞的聲音開口道,左眼處一大塊黑色胎記怪異得很。
此刻若有清微之人在場,必要驚掉下巴,因爲這兩人實在太熟悉了……一個是在驚鳴山下賣了幾年苦菊茶的瞎婆婆,一個是前行道院席座,如今早該化作白骨的章遷……
只不過如今,他們分別是天啓教黑蟾門門主黑眶婆婆和夜豹門門主張潛。
“婆婆,那你說現在我要怎麼辦?”雲司鳶一臉哭腔。
“現在知道怕了?”黑眶婆婆搖頭道,“叫你看好張濟身的兒子,你摻和血神宗的事幹什麼?你說我們兩個潛伏這麼久,到關鍵時刻出了這樣的亂子,冥王大人得氣成什麼樣?他盛怒之下,不僅你自己遭殃,夕顏怕也要被連累……”
“就是……我都差點把命丟在清微了,這可好,全被你攪和了……”
“嗚嗚嗚嗚……”雲司鳶一下哭了起來,身後的孟思瑤拍了拍她肩膀。
黑眶婆婆和張潛對視一眼,各自露出壞笑。
“只怕不只是冥王大人,姜老也不會善罷甘休吧,他最寵的就是這個孫子了……姜玄意要是出了什麼事,嘿嘿……”這時,之前一直未發聲的另一男子開口道。天劍軍副都統古陽,看上去與張潛一般年歲,只是臉上輕浮之色更重。
“他們兩個打起來,姜玄意能有幾分勝算?”張潛隨口問道。
“不好說……”黑眶婆婆咂摸道,“姜玄意有‘鶴舞凌風’,又得冥王大人親傳奇術,身手不在門主之下,不過張濟身那兒子當真神祕的很……”
孟思瑤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他確實有很深的道法底子,應該很小的時候就受教了。”
黑眶婆婆嘆了口氣,說道:“真被他走到嚴正面前,可是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了,怕要當下開戰嘍……”
這話讓雲司鳶哭得更大聲了。
“小妹子你哭個啥?冥王大人又不會真的責罰你?”古陽一臉戲謔,湊到近前小聲問道,“聽說你跟祁門主,你們兩個和冥王的關係……嘿嘿……”
“你什麼意思?”雲司鳶立刻抹乾眼淚,冷聲道。
“古兄……不可亂說!”張潛嚴肅地看向雲司鳶,問道,“祁門主真的服侍過冥王大人嗎?”
啪!他話未說完,頭上就被狠狠拍了一巴掌。黑眶婆婆瞪着他說:“你們不要命了?敢在背地裏議論冥王大人!大人天人之才,教裏哪個小姑娘不想被他多看兩眼?真收了她們兩個,也是一番佳話……”
見婆婆也這般胡說,雲司鳶又氣又惱,卻不知如何反駁,就在這時,祁夕顏推門而入。
“祁姐姐!”看見來人,她興奮地站起來,一肚子苦水正無處傾訴,可瞄到對方眼中的殺氣後,縮了縮身子,不敢上前。
“夕顏,你受傷了?”黑眶婆婆起身驚道。
“小傷,不礙的……”
“趕快坐下,我給你瞧瞧!”
祁夕顏一臉煞白的樣子着實將幾人嚇了一跳。張潛驚疑道:“那蠻子什麼來頭,竟能在絲鱗劍下逃走?”
“他用了血遁之術,修爲至少倒退五年……”祁夕顏眼神冷徹。
“血渡術當真這般厲害?”黑眶婆婆冷笑道,“黑眶蟾?叫他來找老婆子要好了。”
“聽神旗軍的弟兄說,交州最近確實不太平。”古陽開口道。
“廢話,交州什麼時候太平過?”
“這次不一樣……”他收起輕浮,說道,“南蠻各部落似乎正在統一……”
“管他呢,咱神旗軍的弟兄也不是喫素的,蠻子敢胡來,叫他們吃不了兜着走!”張潛拱了拱古陽。
“廢話,我五軍之中哪有易與之輩?倒是你們九門,別拖後腿……”
他這話一出,其餘四人皆是眼中一凜。祁夕顏站起身來,朝他走去,經過黑眶婆婆的治療,她的臉色好了許多,此刻又變得妖媚起來。
“古都統……聽說你很關心小女子和冥王大人之間的……那點兒事?”
“哪……哪裏……冥王大人高高在上,祁門主貌若天仙,我區區一個副都統,哪敢胡說八道啊……”相識多年,他自然知道,此刻的祁夕顏越是嫵媚迷人,便越危險。說話之間,他已流下數行冷汗。
“就是就是!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胡說八道!哼,敢在我雪狐門的地盤放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雲司鳶終於找到反擊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可她想不到,自己剛一說完,腦後便被祁夕顏狠狠拍了一巴掌。
“這座樓閣是我螭蛇門的,不過暫借於你,何時成了你的地盤?明日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回神光島去,大戰之前不得離開半步!”
“嗚嗚嗚嗚……”雲司鳶抱着頭,跑到角落大哭起來。
“那個,我想起軍中尚有要務,就先告辭了……”古陽打算趁空逃跑,誰想到剛一起身便被張潛按下。
“古兄,咱們好不容易見一面,彆着急走嘛……你不是有很多話想問祁門主嗎?”
“你個直娘賊,方纔明明你自己更像一個長舌婦,現在盡把髒水往我頭上潑?”他心裏暗罵,臉上卻笑意不變。
說話之間,祁夕顏已到近前,張潛和黑眶婆婆一人抓住一條胳膊,將他架了起來。
“你……你們想幹什麼?”
“古都統別緊張嗎,小女子一定會輕輕地……”
“你們想幹什麼,不要亂來……啊……”
隨着一聲慘叫,衆人彷彿聽到了杯子碎裂的聲音……古陽弓着身子在地上打滾,想往門口爬去。祁夕顏收回腳,似是還不解氣,又與另兩人一道,對着地上一頓拳打腳踢……
“你們……給我適可而止啊……”
“咋還用上毒了?”
“啊——”
一時間桌椅橫飛,擊打聲、吼叫聲、哭喊聲大作……虧得此處偏遠,若是鬧市之中,這深更半夜的,早叫人報了官了。孟思瑤退到角落處,儘量讓自己不被波及,門主之間的“戰爭”,她是不敢涉足的,此刻也唯有搖頭嘆氣了。不過這等場面她卻見怪不怪,入教多年,她早已看清,天啓位高者中就沒有幾個正常人……
強制沈青鸞去休息後,雲筠自己卻依舊立身郊野,凝視銀河。夜極深了,與方纔相比,此時的星光收斂了許多,似是爲了準備即將的隱退。
直至一陣很輕的腳步聲傳來,他纔回過頭去。
“言首席……你的傷都好了?”
“有無上神術救治,怎會不好?”良久,言劍雨開口道。
雲筠沒有說話,他繼續道:“我若看得不錯,你救治衆人所用的……就是傳說中能逆轉陰陽的‘六經奇術’吧?”
雲筠依舊沒有說話。
“世人皆知,這是天啓冥王的神技,‘鶴舞凌風’加上‘六經奇術’……你能否正面回答我一個問題?”
“言首席請問。”
“你是不是姜玄意?”
夜風漸劇,四下無聲。不知過了多久,雲筠將目光從天河收回,低頭輕笑一聲。
“不是!”
這個回答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言劍雨清楚,對方若是蓄謀已久,自然不會輕易承認,不過眼下鐵證如山,他如何辯得?
沒有多說什麼,他轉身離去,走出兩步後回頭道:“你應該清楚,我不可能替你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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