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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跟上來

......

海場,西區四街,中午十二點鐘。郵政局外的大街上傳來一陣刺耳的痛哭聲,堪稱歇斯底里。寧永學等待老家來信的地方禁止喧譁,所以他經常看到收了信的人在外面那條街上發瘋。

他側目過去,看到跟他同年級不同專業的大學生徐茂倒在人行道上,抱着消防栓大哭。現在是冬季,他蹬着棉靴,一身保暖衣,帽子卻被他扯了下來,丟在地上,披散着一頭亂糟糟的黑髮。

“你不能就這麼丟下我啊!小竹!我的小竹啊!”

不少人都站在旁邊圍觀,同情佔一半,看樂子也佔一半。郵政局外面是戀情破碎多發現場,傷心大哭的大學生則尤其多,消防栓更是撫慰了不知多少人,任勞任怨地給人擁抱。

徐茂一直哭了十分多鐘,然後才扯着捏成廢紙的分手信走遠了。

要是攝影機還在手裏,寧永學一定把徐茂破裂的異地戀拍下來,把他失聲痛哭的劇目賣給學校的報社,然後小賺一筆。

他平時記錄的可遠不止民俗誌異,說到底,也沒有太多民俗誌異可供他拍的。

混在恐怖影像裏的怪東西其實不少,——在獵奇土特產旁邊流冷汗的學弟學妹、郵政局外大哭的失戀同校生、原因一定和寧永學沒有任何關係的集體腹瀉事件、教學樓角落裏爲愛勇敢出手的多角戀鬥毆現場,此類記錄,比比皆是,有些能拿來換錢,有些他只是拿來私下取樂。

西區的四街和東區差不多古早,但是東區當年出過大事,很多地方至今也破敗着,西區倒是繁華得一如既往,充滿舊時代的風貌和人文關懷。

作爲海場的熱門旅遊地點,這附近深受歡迎。

這條街不怎麼寬闊,畢竟老街都不怎麼寬闊,作爲旅遊地,也不許車輛穿行,兩邊都是上個世紀的房屋,通過精心修繕保留了當年的風味。

有些房子開設成小旅館,住宿費比幾條街外的商業賓館都昂貴,大部分都住着過來懷舊的有錢客人。旅館下面有茶館,也有酒館,據說當年花幾塊錢就能喝得酩酊大醉,現在恐怕只能買得起一小杯。

除此以外,幾家百年老字號名聲甚遠,價格也令人咂舌。寧永學雖然常常來這邊收信,但他一家也沒進去過。

他在西區十三號街租的便宜公寓,自己買菜做飯。

過了不久,寧永學終於等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從郵遞員手裏拿過信件,他很好奇是不是是表妹來信,是不是依舊寫滿了昏言昏語和大哥字樣。

他翻過信封,看到寄信人署名。

“寧永學寄。”

很顯然,他自己絕對不可能給自己寄這麼一封信。寧永學稍做沉思,撕開信封,打開摺疊的紙頁,信中書寫道:

“回鄉。”

沒了。

不得不說,得到自己給自己寄來的信件,寧永學心情非常複雜,至少有一半得是驚悚感。

這事充斥着荒誕和詭異,好在他身上荒誕和詭異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不缺它一個。但另一方面,回鄉本來是個放鬆心情的時機,和他幾年沒見過面的表妹一起挖掘古代密室,其實也很有浪漫情節,可加上這封信,事情忽然就詭異了起來,甚至可以說危險了起來。

也許他得像在安全局庫房一樣做些準備再去。可他能去哪兒搞合適的貨物呢?走私犯三人組兩個被他斃了,一個判了刑,最近他真是非常拮据,連攝影機都還在局裏。

要是他的小藥瓶裏真是急救藥物,他非得當場擰開來一片不可。

他嘆了口氣,走出郵政局,坐在街道的長椅上。

本來該是中午,冬季的天空卻很陰冷,太陽也灰濛濛的,置身在刺骨的寒意中讓人頭腦清醒。寧永學希望這封信是惡作劇,如果現在他還能相信它是惡作劇的話。

很快,他就把信封和信紙都扯成了碎片,扔進廢紙簍。如果這地方允許生火,他會把它們燒成灰。

“你也失戀了,老寧?”

聽到這話,寧永學擡起頭,和架在自己腦門上的攝影機鏡頭無言對視了一陣。

老寧不是個特別常聽到的稱呼,通常只會在海場大學報社那批同道人口中亂傳,各自以老X相稱,也算是他們互相調侃的手段。

此人是北方來的留學生普列,同級生,學校報社人士,說得一口流利的中都話,以後興許也要在海場的報社供職。海場畢竟是邊境城市,這種人很多。

普列同學個頭很高,長着一頭風流倜儻的亞麻色捲髮,性格卻很胡來。寧永學走了歪路去買攝影機,有一半得是他亂提建議的鍋。

不過和自己不一樣,普列同學對民俗誌異毫無興趣,更專情於擴展、延伸和杜撰事實。他總會把一件破事說得天花亂墜,造成巨大的衝擊性,既衝擊了讀者,也衝擊了無辜的當事人。

好消息是普列同學可能已經拍了徐茂,再過幾天就會讓他上學校報紙,不好的消息是普列同學可能會給自己編故事,破壞自己完美無瑕的學校形象,影響他來年勾搭經歷過共同冒險的可愛學妹。

寧永學斟酌了一陣自己該怎麼開口:

“呃,普列同學——”

“——還在這麼說話嗎,學弟?”

寧永學得承認,就目前的狀況來看,這句招呼可能比他自己給自己寄來的信還恐怖。

阿芙拉從他身旁落座,一身厚實的黑色大衣,奢華的長靴也是黑色。這身服裝適合冬季,在海場卻比較少見,因爲這裏的人們更喜歡用鮮豔的色澤給城市增添歡快氣氛。

當然了,她穿什麼衣服都很適合,也影響不了她難以捉摸的氣質。她總是能在溫婉和俏皮間來回切換,一舉一動都令她更加神祕,有時候還能用嫣然一笑點亮整個灰暗的背景,令人身心舒緩。

但是,寧永學見過她吩咐白鈞的神情和語氣,他覺得這些全都是假的。

說得好像他自己不全都是假的一樣。

“你失戀了嗎,學弟?”她笑了笑。

“您是名列校歷的阿芙拉女士吧?”普列挪動攝影機,轉在能容納他們倆的角度上,“剛進海洋大學的時候,我聽畢業生說過您的事情。要是您今天事務不繁忙,能允許我做一個小小的採訪嗎?”

寧永學往長椅另一頭挪了一點,普列同學立刻跟着把鏡頭後退了一點,非要把他們倆都拍進來不可。這事很嚴重,非常嚴重,要是名聲流傳出去,他就會在發展戀情之前提前失戀了。

“來這裏是爲了感謝永學出力。”阿芙拉麪帶微笑,稱呼則很親切,“我回海場還不久,帶來的人手也嫌不夠,在古文字翻譯方面遇了些麻煩。多虧他幫忙,我們才能順利解決。”

普列把鏡頭打在她臉上,又打回到他臉上:“快吱一聲,老寧!你愣着幹什麼?”

寧永學擠出一臉強笑:“來年我會去內務部述職,感謝普列同學採訪。如果你想記錄內務部保密事項,你大可留下來繼續拍。”

他把內務部和保密事項的字眼咬得特別重。

“我不介意,”阿芙拉表情很溫和,“無非是在安全局扣押幾天,談不上遣返你回薩什,或者移交給大使館。記得把拍攝記錄剪認真點,署好名,寄給內務部的阿芙羅西卡·菲奧多洛夫娜,——就寄到辦公室,可以做到嗎?”

普列咳嗽了好幾聲,連連唸叨已經足夠了,然後轉身就跑。他消失得比見了瘟神還要快,恐怕這就是內務部的名聲。如果能做到,寧永學現在寧可跟他一起消失。

“起來吧,學弟,”阿芙拉這才從長椅上站起身,“外面太冷了,我們去那邊的飯店裏聊。”

“我從沒把錢花在那種地方,我覺得......要不還是算了?”寧永學裝模作樣地沉思着說。

“我是你的上司,如果我和你一起用餐,我是不會讓你付賬的。跟上來,有話要和你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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