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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情種

這場談話結束的很快,鄭家長老想見春山笑,然春山笑被侍劍人帶走了,侍劍人如今身在何處誰也不知道。反正聞梵音是不會主動召喚仙劍出現的。

謝家是想要勸說聞梵音帶着仙劍回家族,被聞梵音直接擋了回來。

“神醫谷裏,有四位真君隨身相護。我若回了家族,家族可願讓四位真君入住?”

謝家長老一時語塞,雖很眼饞四位真君戰力,但他們無法信任。真將真君放入謝家,一旦他們起了歹心,謝家可無人能攔得住他們。

聞梵音從長老們的沉默中得到答案,她好脾氣的笑笑說:“我坐鎮神醫谷,四位真君也會留在谷裏護着我。長老們可以放心,有他們在,仙劍絕不會有失。”

她說到這份上,其他人也不再多勸。

墨長老慈愛的說:“無論你身在何方,都要記得你是謝家子孫。一旦有困難,謝家絕不會袖手旁觀。我們這把老骨頭雖不如真君實力強大,對付一些宵小之輩卻也很容易。”

筆長老附和道:“就是。萬沒有讓自家孩子在外受委屈的道理。”

聞梵音嘴角揚起:“我雖能保護好自己,但有長老的話在,我卻很是歡喜。”

她與長老們你來我往聊了好一會兒後,他們也不再多留,便與鄭家長老返回遊船上。

谷裏暫時留下的便是謝歸亭、鄭明舒、雲破月初以及杏雨先生。

鄭明舒看了看杏雨先生,道:“梵音,你與先生有話說,我便與歸亭先去外面等候。”

她大致猜到梵音想說的事情了,恐怕此事於杏雨先生來說,是個天大的打擊。

“好。”聞梵音應道。

謝歸亭她們離開後,聞梵音擡頭對上杏雨,沉默了片刻,幽幽說道:“歲前,我們一行在尋仙村仙人墓,想來先生也有所聽聞。”

杏雨微微頷首:“此事迎秋、丹楓也報給我了。他們雖在墓中夭折,卻對謝家很負責任。”

聞梵音沒有接話,反而繼續說道:“墓中有如繁星般的石碑林,從遠古到如今比比皆是。每一塊石碑都是一位先輩所化。其中有一塊石碑,讓我記憶猶新。”

杏雨似是想到什麼,呼吸一滯,纖細的手死死攥住,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聞梵音。

聞梵音似好無所覺,語氣帶着說不出的複雜道:“那塊石碑的記載時間是,庚歷九百二十年。此墓碑屬於一人,名爲梨雲。”

“不……”

杏雨難以接受的後退了兩步,眼淚從眼裏落了下來,她彷彿窒息一般,聲音艱難的從嗓子眼擠了出來:“不……”

聞梵音沉默片刻,繼續說道:“庚歷一百一十年,鎮妖塔封印鬆動,妖獸破封而出。上章真君奉命率衆於上章河阻攔妖獸。庚歷二百一十三年,妖獸被攔截在外,上章真君失蹤。庚歷二百二十年,雲霄真君派遣梨雲尋回真君。庚歷二百七十年,梨雲到達尋仙村。”

“此後,再不得出。他在仙人墓中堅持六百五十年,身隕之時,爲庚歷九百二十年。”

這一長串時間記錄記載了梨雲最後時光的蹤跡,那冷冰冰的沒有半分溫情。

杏雨倒退到桌前,無力的靠在桌上,如醇香美酒般的女子此時周身籠罩在巨大的悲痛中。

聞梵音沒有看她,而是仰起頭望着虛空。她緩了緩,說道:“我發現時,梨雲一抹神念被驚醒。他告知了我這些消息後,提出兩個要求,第一將消息傳回給雲霄真君。可我還未來得及告知真君,真君便已入滅。”

“第二便是將他的屍骨送回給杏雨先生。梨雲說,他要回去喝杏雨先生釀的新酒。”聞梵音聲音帶着淡淡的傷懷。

她話音落下,身後傳來失控的痛苦聲,那般絕望,又那麼的撕心裂肺,揪得人疼的直抽抽。

最是人間清淨兮紅塵客,難得自在逍遙兮無情仙。

若是無情,是否便不會傷情?

身處紅塵俗世,我們都是滾滾紅塵中的凡夫俗子。求長生羨神仙,卻哪知長生長孤苦,到頭來依舊是一身苦多歡樂少,淚灑黃土夜難眠。

杏雨失控的哭了好一會兒,這才哽咽地喃喃說道:“我等了他許久,等了到底多少時日,我也記得清了。”

她聲音沙啞,語調悠遠綿長,帶着細細綿綿的疼:“我每年新春都會釀一罈新酒,埋在真君栽種的桃夭林下,年年歲歲皆是如此。只因他離開前告訴我,等他回來要喝我新釀的酒。”

“我等啊等,等到時光荏苒,滄海桑田。幾百年過去了,我釀的酒埋滿了桃夭林,我開的離人歌遍佈天下,我釀製的離人歸名傳千古。”

“可我一直等的人,卻再也等不到了。”

“他再也回不來,也再喝不到我釀製的酒了。”

聞梵音長嘆了口氣,拂袖揮去,一具穿着衣袍的白骨落在身後。

她依舊不曾回頭,只是說道:“我遵照梨雲先生遺願,將他的屍骨爲您帶回來。”

杏雨站起身,踉蹌地走到白骨前。

她一把抱住屍骨,沉默了好一會兒,卻沒有再哭。

她語氣輕柔的說:“多謝谷主恩情。杏雨無以爲報,這離人歌,便贈與谷主罷。”

她周身泛起點點星光,修爲化爲純淨的力量返還天地。那一頭如瀑布般的無法爬上銀白,白皙精緻又韻味十足的臉上泛起皺紋。

她清澈柔軟的嗓音變得沙啞蒼老,那裏面的情深卻一如既往:“你獨自煎熬了幾百年,我便苦苦等了你幾百年,等到的卻是一具白骨。梨雲,你讓我情何以堪啊。”

她擡手摸上白骨臉頰,輕聲呢喃:“我實在是等的太累了。罷了,你一直回不來,那我便去找你,我們——再也不分開。”

她的身體與懷中的白骨一起化爲星光漸漸消散。

“以後,我只爲你釀酒。”

杏雨抱着白骨消散在天地間,再也不會回來了。

聞梵音揭開遮目回頭看去,身後乾乾淨淨,什麼都不曾留下。

她閉了閉眼,聲音微微沙啞道:“願君,來世無憂。”

她拿起碎玉,手心拂過,仙光閃爍間,月皎的身影映入其中。

“女郎,您有何吩咐?”月皎活力十足的聲音傳來。

聞梵音語氣含着一絲悲意:“杏雨先生去了。”

‘哐當。’一聲大響。

月皎手中拿着的酒壺摔碎在地上,她卻不管不顧,而是紅着眼眶,顫抖着嘴問:“您是說、是說……”

“我將仙人墓中梨雲先生的屍骨帶回來給了她。”聞梵音沒有半點隱瞞道。

她神色悲憫,一腔不知是悲是怒的情緒被理智死死壓制,她道:“月皎先生若要怪我,我也……”

“不。”月皎死死剋制住哭腔,她哽咽着聲音道:“前輩一直在等梨雲先生回來,她等了這麼久,苦苦煎熬幾百年。哪怕等到了一具屍骨,也不負她一直的等待。”

“女郎,我相信前輩是感激您的。我只是。只是不捨得前輩離去,嗚。”月皎終是沒有剋制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情緒崩潰的大喊:“她怎麼能這麼離開,怎麼能!我是她撫養長大,她教我爲人,教我修行,我當她是我娘。可她呢,她連招呼都不打一聲說走就走。”

“我知道梨雲前輩在她心中的重要性,可我呢,這麼多年的陪伴,我又算什麼!!”

她滿臉淚痕,嗓音暗啞:“女郎,我難受,我心裏難受……”

聞梵音下意識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安慰她,手卻從面前的影響中穿過去。

她攥緊了拳頭,聲音從容平和道:“先生莫要傷懷。杏雨前來離去前,將離人歸酒肆贈與你,怕也是想給你留個念想。”

她說謊了。

聞梵音緊攥的手指有些發白,她很少說謊,甚至不說謊。

但現在,她說了。

好在月皎先生從悲痛中緩了過來。

瞪着一雙紅的好似兔子一樣的眼睛,沙啞着聲音道:“女郎放心,我沒事了。我會好好打理離人歌,努力學釀酒,不讓離人歌污了名聲。”

見她打起精神後,聞梵音才放鬆了下來。

她溫柔的說:“我相信先生。若先生有所需要,儘管開口。”

“好。”月皎應道。

她們聊了會兒後,便斷開了聯繫。

聞梵音沉默許久,直到另一塊通信碎玉閃爍,這才讓她從無神中走了出來。

風清語氣沉重道:“您應該直到離人歸不僅僅是遍佈天下的酒肆,那裏還有無數的人脈、情報和心腹下屬。”

聞梵音莫名笑了一聲,她坦言道:“我十分清楚。可那些都是身外之外。我無法看着月皎先生悲痛欲絕而無動於衷。”

“再者,月皎先生實力強大,又一直陪着我。有她在,離人歌屬不屬於我並不重要。”聞梵音說道。

風清只覺得心中暖意融融,原來人與人之間並非只有利益,也並非誰都只注重私慾。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語氣複雜道:“多謝女郎。”

聞梵音收起碎玉,將遮目重新綁好。

面對着空蕩蕩的房屋,她突然覺得有些冷。

她攏了攏披風,啞然失笑道:“哪怕是仙,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對吧。”

她轉身打開房門,朝鄭明舒與謝歸亭走去。

杏雨先生自毀時,她是有能力阻止的。但她一直背對着杏雨先生,不去看,不去想。因爲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當杏雨先生得知梨雲的消息後,她會做出何種抉擇。

杏雨與一直跟隨的主人一樣,偏執入骨,極情極愛。她們都是癡情人,她們的摯愛都沒有辜負她們的感情,可他們卻被命運辜負。

到頭來,陪對方身入黃泉,竟是最浪漫的事。

也是唯有能做的事。

“梵音。”鄭明舒將她出來,連忙招招手。

謝歸亭手上聽着一隻紙鶴,紙鶴來自謝家祖堂。

“是這樣嗎?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與梵音合適。”謝歸亭說罷,朝聞梵音看了過來。

“梵音。”她神色複雜的問道,“杏雨先生,可是隕落了?”

鄭明舒神色一怔,神色恍然的想,原來那位先生真的選擇走了這條路啊。

聞梵音輕聲道:“是。我將在仙人墓中得到的梨雲先生屍骨送還給了杏雨先生,先生便、便自絕於此了。”

她擡起頭,明明被遮目擋住雙眼,謝歸亭卻莫名察覺到遮目背後那雙眼裏悲痛的情緒:“阿姐,愛就那麼重要嗎?可以讓她們沒有希望的苦等無盡歲月。在得知對方身死時,又毫不猶豫追隨而去,拋下這人間的一切羈絆。我不明白。”

她所接觸的愛都基於欺騙,這種讓人戰慄的全身心的愛,實在讓她觸動。

謝歸亭的神色十分柔和,像是面對家中小輩的童言稚語,她上前一步,摸了摸堂妹的頭髮說:“我們都還年輕,不懂得愛這東西如何。可我覺得能讓老祖與杏雨先生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定是好的吧。”

鄭明舒嘴角險些一抽,難怪你們謝家盡出情種,愛是這麼解釋的嗎?

她彷彿看到未來某日,她的摯友也因某個男人悽悽慘慘,生死相殉。

鄭明舒連忙打斷她的話道:“梵音別聽她胡說,愛若是好東西,怎會讓人要死要活的。”

她斬釘截鐵道:“你聽我的,那情愛最好別沾身。不然抽身了也傷身傷心,特別不划算的。”

聞梵音被她緊張的話弄得笑了出來,道:“我年紀還小,不會碰那東西的。倒是明舒你,可別真栽了。”

鄭明舒無語道:“你以爲我是你謝家人嗎?”

謝歸亭陰測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二姑娘,你對我謝家有何不滿?”

鄭明舒:“……沒有沒有,我怎麼敢有,啊哈哈。”

但謝歸亭到底沒有否認鄭明舒那句‘謝家出情種’的話,從雲霄真君到杏雨先生,還有她那位出家的兄長,他們都爲情所困,無法放下。

世道是公平的,謝家比其他家族安穩,經歷的風波也少。所以謝家的劫從來都是情劫居多,渡過了心也死了,渡不過粉身碎骨。

從沒有人覺得情劫會佔便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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