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變成什麼樣兒

經歷過八、九十年代的人，應該都經常聽過一句官方詞兒，期待完善、有待完善、逐步完善……

總之就是到處都百廢待興，什麼都在重建完善中。

相比建國後是民生、工業體系的重建完善。

改開以後纔是經濟秩序、法律秩序、社會秩序的重建完善，這其中文化的重建完善被放到了最後。

所以等到十多二十年後完善了，架構整齊了，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好比陸曦第一次猛交個人稅款，連稅務所都不知道咋辦，還跟各方討主意，後來又蹲點她的生意來完善後面的徵收。

在不完善的年代，沒那麼多部門整齊，缺點很多，但優點就是直達上聽很常見，什麼都很靈活。

普通人寫給領導人的信都比比皆是。

因爲完善就意味着臃腫。。

臃腫就意味着會愈發求穩。

不完善的時候朝令夕改比較多，改善起來也是真的容易。

十年前連通俗唱法這個詞兒都沒有，還是文工大佬他們跟磚兒電視臺合計琢磨出來的。

現在也算是試着把社會音樂這塊兒交給荊小強來帶着試試看。

因爲他既不像南邊鵬圳、粵州那邊的音樂公司唱片公司一心只爲了錢，也不像平京這邊的音樂人、學術機構只唱有關部門要求唱的主旋律。

兼而有之的算是個折中。

思想覺悟上基層慰問打底，專業造詣上歌舞劇創新突破，高校搖滾就是錦上添花的事情了。

值得放心。

放心，這倆字對於荊小強這樣的影響力非常非常重要。

就像後來所有的大場面開幕式交給張導就意味着放心一樣。

對很多人很多部門來說，他們首先要的是穩，特別是不能在自己的範圍內出錯。

荊小強一次次的在夯實這個印象。

軍藝派了好多學生穿着滾社的衛衣來協助維護秩序，大佬領導們在現場聽了幾首歌就放心下來。

這些事兒，交給荊小強，踏實。

他們也就不出現在舞臺前後增加官方色彩。

荊小強不給社會搖滾半點機會，但留下來大概瞭解了下其他搖滾樂隊、學生歌手的情況，約好明早安排的試唱。

主要是叮囑那些從外地趕來平京的孩子食宿情況都照料好。

甭管能不能上臺，不能餓肚子不能在冬天受凍沒地兒睡覺，確認每個環節都有人負責了，最後纔開車回家。

好些小孩兒真是把這個大哥的背影能記一輩子。

大哥還不是要回去挨大嫂的奚落。

有房門鑰匙，但門縫有光，荊小強老老實實的先敲門。

好一陣，小白纔沒好氣的誰？

也才九點過點，荊小強跟鬼混了回來似的：“我，剛完，剛在師大那邊忙活完……”

白蓮婷依舊沒好氣的過來開門：“那小胖妞沒把你德楞回去？”

津門話德楞，就是收拾教訓的意思，有暗指。

荊小強腹誹，那特麼叫胖嗎，那叫豐盈，明明是比不上人家的天賦滿滿，在這背後瞎嘀咕。

但張嘴就是高情商的津門話：“快讓我躺下歇會兒，這一天，累得我都拾不起個兒來了。”

是累，早上還在滬海呢，中午過了抵達平京，一口氣沒歇，忙着上臺，連健身都是在機場休息室，認識的地勤美女沒少噓寒問暖。

白蓮婷果然少了幾分虛張的火氣，但還是不給笑臉：“吃了沒，那四眼力巴兒都給你張羅上吧？”

荊小強癱沙發上儘量有氣無力：“人家是音樂學院研究生，也是唱片公司總經理，不是我的跟班兒，沒來得及喫，那邊動不動就幾百號人手，我隨便喊喫個什麼都得帶上百人，可不虧大了，家裏有什麼喫什麼吧。”

白蓮婷才稍稍滿意的去廚房，但也沒好話：“反正就是打滷麪，不愛喫別喫！”

荊小強連聲：“愛愛愛！”

明顯早做好了標準的四菜四碼，香乾炒肉絲，炒雞蛋，糖醋麪筋，黃瓜炒蝦仁都蓋在餐桌上。

她現下面條還滿是嫌棄：“我說她就是個起鬨架秧的惹惹，跟那胖子妞一樣心眼多愛擠兌，也就姓陸的傻不拉幾被你騙了，她那啥都確認了嗎？”

荊小強糊弄：“她媽估計這會兒都還沒確認，你別往心裏去，當然你真覺得糟心趁早叫我滾蛋，公司的事情不影響，一碼歸一碼，但能湊合還是湊合。”

白蓮婷傷人不惜自爆：“你有點內味兒了，那胖妞什麼意思啊，喫屎也要搶個新鮮嗎？”

荊小強埋怨：“你這做美食呢，屎尿屁的幹嘛，我跟她沒感情的，也就去高原我虛弱得很，被她將了軍。”

白蓮婷端着麪碗出來，馬上筷子穩準狠的打手：“你在那亂顧秋嘛！不會用筷子嗎，洗手沒？！”

故意等着她要出來，才伸手偷喫的荊小強順勢抱着親了一口，又被白蓮婷大罵，他纔像考了不及格回家過關以後的慶幸偷笑。

白蓮婷情緒釋放出來就不藏着掖着的陰陽怪氣了，直說：“今天晚上的夜間新聞又有你，這越來越有大明星的架勢，庸脂俗粉的各路女妖精還不得前赴後繼，你再這麼嘛貨色都能將軍，遲早要出事兒。”

荊小強是無情之冠：“您看我這沒到處招惹吧，她算是個例外，拍電影是真有戲，你也看得出來，這一部算是幫她扶上路，後面就是她自個兒的事了，唔，有點鹹，把那涼白開給我……”

白蓮婷坐下來遞杯子，看狼吞虎嚥的男人：“你真打算這麼一輩子吊兒郎當下去？”

荊小強滿嘴嚼得含混不清，但用詞肯定：“嗯，工作事業上一點都不浪……小白，這是我真心話，這輩子我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我會兌現每一盎司的天賦，這需要非常自律和精準的時間管理，你現在也在搞公司控制局面，知道這有多辛苦，這種私生活就算是我兌現的獎勵吧，不然我這輩子也忒沒意思了，全都是滿滿的社會貢獻。”

白蓮婷也是迷醉的，剛剛還在電視上被頌揚的閃亮明星，這會兒就在面前坦誠無間的親密感，反差太大。

的確有點把持不住：“我……聽陸曦說你在跟她二哥合夥做房地產？那也是你的天賦能力？”

荊小強搖頭：“砌磚抹灰我還懂點，房地產我哪懂，但走到這一步，安得廣廈千萬間，天下寒士俱歡顏嘛，相比只能在歌裏唱得好聽，我還是想改變點什麼，對嗎，六棟三十層樓的高層公寓建築，一千多戶家庭，這就是一千多戶未來會改變命運的家庭，因爲大多數人還沒意識到房產改革意味着什麼，如果我們儘可能讓普通家庭，甚至稍微困難點的家庭入住進去，未來他們就是改革先行得利者，這跟我們搞音樂上的改革是一樣，幫點是點。”

白蓮婷已經徹底沉迷，撐着下巴輕聲的嗯。

這樣的男人，總比那種染個黃毛，穿得時髦，囂張砍人的自以爲成熟，要迷人得多吧。

荊小強已經在喫第二碗：“以我的本性，去年我都還在說，就這麼唱唱歌，泡泡妞，輕鬆自在一輩子，多好，可當你走進時代中間，當你發現自己能改變點什麼的時候，爲什麼不讓更多人過得更好呢？”

小白還是保持住了不忘初心，儘量堅持諷刺人設不倒：“那是，讓更多美女也過得更好了。”

荊小強笑：“不見得，有人覺得搭上我的車撈一筆算是最好，有人想得更多，當然也會有人認爲這算不算被我耽誤了？”

白蓮婷哼哼：“你就胡作非爲吧，我看你等到身敗名裂的那天，還有幾個認得你！”

荊小強早就膽似鐵打骨如精鋼：“哈哈哈，拜拜就拜拜，下個才更乖！”

看他一點都不會受到傷害的樣子。

白蓮婷終於服氣，扯了旁邊的圍裙打人：“喫完就趕緊去洗澡！成天……唉，真不知道那些跟隨你、熱捧你、相信你的人，知道你背後是這個樣兒，會多失望！”

荊小強梗脖子：“早早翻船，我就早早卸下這份重擔逍遙自在，你以爲我想跟這各路神仙打架呀，今年又說叫我去上春晚了！”

手摸熱水器果然是燒好了的，賢妻啊。

賢妻就在外頭偷笑。

上春晚好。

她倒是拉了洗白白的荊小強進屋，安寧那邊就不好了。

倒不是爭荊小強。

而是自打昨晚聽了電影上映要提前，她就瘋了。

荊小強之間跟她商量估摸的是大概要半年，甚至一年才上映。

每年拍了不能上映的電影一大堆，都在排隊呢。

可現在軍藝、文工系統、部隊製片廠三家都說要在春節前後上。

那就指定沒問題。

於是隨之而來的事情就很多很多了！

電影是荊小強投了五百萬，HK文化中心追加五百萬港幣拍的，實際上現在還剩兩百多萬港幣，但接下來都有用處的。

從HK那邊介入之後，特別是撇掉了馮導，荊小強就決定改頭換面的大幹一場。

真的就是那種心態，既然沒準備賺錢，現在手裏又有這個錢，不差錢。

那就索性把這事兒做得盡善盡美！

當然精靈之花影業有限公司投資拍攝的名頭總要印在膠片上吧，可這個公司現在連影子都沒！

她得趕在這之前去鵬圳把公司申請下來，荊小強叫她找陸曦借註冊資金，那年頭的都懂，就是資金在帳上過一下就行。

然後平京這邊在忙配音配樂，她得趕到HK把周邊配套，從海報到宣傳各項全都張羅出來。

這是荊小強前些日子還在HK就預定的。

她得忙瘋！

但也無比充實，自己主演的第一部電影，就能有這樣的機會曝光。

會變成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