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超市採購結束後，霍雲騰把車加滿油，兩人便出發了。
韶華第一天來大姨媽，身體很乏累，大哥開車又賊穩，她上車後，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等再醒來的時候，是被一聲驚雷嚇醒的。
往車窗外一看，天都黑了。
再看看時間，還不到下午四點。
厚厚的烏雲，蓋住了整片天空，山上的樹木吹得東倒西歪，車子也被風吹得有些搖晃。
“這就是懶人出門天不晴麼……”她自言自語地說着。
“山雨就這樣，說來就來，希望下起來之前，我們能趕到。”
“還有多遠？”
霍雲騰看了眼導航：“五十公里。”
韶華又看向車窗外，外面狂風暴作的樣子，看得她心臟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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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山洪什麼的吧……”
“剛纔只是雷電藍色預警，倒是沒提山洪。”
然而霍雲騰話音剛落，兩人的手機同時傳來短信聲，韶華打開看了一眼，是氣象局發來的，說這一帶山區，下午四點到六點，有大暴雨，提醒山區居民和出行者今天白天到夜間注意防範山洪等地質災害……
唸完短信，韶華看向霍大哥，想從大哥身上找點安全感。
然而大哥看看天空，說了句：“看來這邊氣象局有點滯後，估計我們正好能趕上這場雨。”
“那怎麼辦？回去還來得及嗎？”
“後面應該已經下起來了，是那邊過來的雲。”
“……那就是隻能往前走了？”
霍雲騰點點頭，倒是淡然：“走走看吧，實在不行，就找個安全點避雨。”
事情好像有點嚴重，但大哥語氣還算輕鬆，韶華安慰自己不要太過緊張。
說話間，豆大雨點，噼裏啪啦地砸了下來。
很快，豆大的雨，變成了瓢潑，雨滴幾乎連成線，就這麼從天上往下衝。
霍雲騰把車速降低，同時打開了前大燈和後霧燈。
能見度已經很低了。
但車不能停。
因爲他們正行駛在盤山公路上，一側山崖，一側深谷。
這裏也並不是安全避嫌的地方。
霍雲騰沒再說話，表情嚴肅，但十分冷靜。
韶華卻緊張得要死，緊緊抓着車頂的拉手，一個字也不敢說，生怕打擾大哥開車。
前面有來車，大哥把車子開到山體這一側，給來車避讓，這個會車的功夫，他扭頭看了眼韶華，笑道：“這麼緊張嗎？”
韶華望着大哥：“你不緊張嗎？”
“以前經常到山區執行任務，難免遇到各種情況，還好。”
“我沒有遇見過……”
“你不是開車東南西北自駕遊麼，還沒遇見過極端天氣？”
韶華抿了抿脣，搖搖頭，不好意思說自己當時其實是在吹牛。
她確實出去自駕遊過，但沒有從南玩到北，從東玩到西那麼誇張，無非就是自駕去一些城市，或者有目的地去拜訪一些人物，走得都是康莊大道，連盤山路都沒開過幾次。
會完車，霍雲騰繼續往前開，公路上已經有黃色的泥湯，像是從一側山體上衝刷下來的。
韶華往旁邊看了看，然後就感到車玻璃上全是黃色的泥水，什麼都看不見。
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霍雲騰突然提速，車子飛快地向前開去。
當車速降下來時，韶華回頭去看，在他們剛纔經過的山路上，出現小範圍的泥石流。
但那個小範圍，也足以把他們衝到山谷中去……
霍雲騰也鬆了口氣，扭頭看韶華，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這不是過來了麼，還哭什麼，應該高興纔是。”
韶華趕緊把大哥的手放回方向盤上：“哥你好好開車。”
拉手擁抱，慶幸死裏逃生啥的，咱到了安全地方再說。
之後霍雲騰一邊開車，一邊通過衛星電話，向上級部門彙報了這邊的險情。
韶華看着他這麼淡定，自己也稍稍安定了下來，把嚇出來的眼淚擦了擦。
雨還在持續地下着，路況並不好，但他們已經遠遠看見了民房。
那是一片村落，地勢較高，也很開闊，看起來是個理想的避嫌地。
韶華問：“我們要不要去村子裏躲躲雨。”
霍雲騰點了下頭：“這雨看着沒有停的意思，一會兒天黑了，山路更難走，我們估計得住一晚了。”
事到如今，韶華也沒得選，其實能有地方可避嫌，已經很萬幸了，便對霍雲騰點了點頭。
到了村子裏，霍雲騰把車停在安全的高地，對韶華說：“我先下車去找住宿的地方，路不好走，你在車裏等我。”
韶華點點頭：“哥你小心點！”
他笑笑：“好，把傘給我吧。”
韶華趕緊從她這邊的收納抽屜裏找出雨傘，遞給霍大哥。
“我下車後，你坐在駕駛位，不要熄火，萬一有意外情況發生，自己開車找安全地點。”
韶華點點頭：“那萬一山洪來了呢？”
“迎着洪水方向，找高地，不要讓車子側對洪水，也別死守着車子不走，到時候你就隨機應變吧，”說完，他還十分體貼地揉了揉韶華的頭頂，“應該沒事，我很快就回來。”
但說得越多，韶華越怕。
“我要跟你一起去！”
“外面很冷，你跟着我，不是白受凍麼？”
韶華緊緊攥着大哥的手臂，“沒事，跟你在一起，我纔不害怕。”
霍雲騰看着她，嚴肅說道：“邵華同志。”
“到！”
“你知道不服從上級命令是什麼後果嗎？”
韶華嘴巴一癟：“我不知道，我就是怕萬一山洪來了，把你沖走了，我怎麼辦。”
“你自己好好活着啊。”
“要死一起死！”
霍雲騰撫了撫額頭，清了清嗓子：“咱倆再聊下去，天就晴了。”
韶華一愣，知道他在開玩笑，但還是窘迫極了。
霍雲騰拍了拍她手背：“乖乖等着，我馬上回來。”
他到底還是沒讓韶華跟着去。
他捲起褲管，一個人打着傘，淌着匯成溪流的雨水，邁着穩健的步子，走進了村子裏。
韶華看着大哥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感覺自己從來沒有爲誰這樣揪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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