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3章

“你知道麼。”白鯉直視宋汀晚的眼睛，“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時候是沒有辦法自己選擇歸路的，我不能，安輕夢不能，你也不能。”

“少年時總是一腔孤勇，不信天命，想要反抗既定的命運，但是往往遍體鱗傷，不得善終。所以你看，恣意總是少年，鮮衣怒馬的歲月裏，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我也有你這樣的年紀。”白鯉微微側頭，線條精緻的側臉被燈光暈染的模糊幾分，連帶着臉上的表情擠也朦朧起來，讓人看不真切：“我也曾經做過和你一樣的事情，或者說，整個組織都失敗了......你不會是例外，我們只是在給你的人生做減法而已，有些苦痛，一旦沉淪進去，就是一輩子無法癒合的致命傷口，無時無刻都鮮血滿地，疼痛難熬。”

宋汀晚無意識的抿了下脣，而後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可是你忘了，在你沒有失敗之前，你一直在反抗，我還沒有失敗，所以我會反抗我的命運，一直到我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的那一刻，或許那時候我會明白你的感受。”

白鯉手指搭着茶杯邊緣，卻遲遲沒有喝，她垂下濃密的眼睫，笑了一聲：“少年不知地厚天高。”

“人的每個年齡段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宋汀晚道：“我只是在我意氣風發的十九歲，做我應該要做的事情。”

“夫人，少陪，家裏還有人在等。”

說完她轉身拉開門，走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的門“嘭”的一聲關上，白鯉才終於喝了一口茶，蕙湘聲音沙啞：“夫人，她實在是不堪管教......”

“不......”白鯉擡起眸，臉上帶着淺淡笑意：“我好像明白，爲什麼連X92都能抵禦的時辭淵會愛上她了。”

窗外一陣風動，窗紗被吹起來，在陽光下起舞，空氣中的微塵彷彿都帶着暖暖的溫度。

白鯉輕聲說：“我倒是想起蔣捷的虞美人·聽雨來——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鬂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如今宋汀晚在歌樓上，我在客舟中。”

她站起身，雙手自然的交疊在身邊，儀態端莊，“等她朱樓塌，她自明白少年愁苦，斷雁西風。”

......

宋汀晚離開休息室，去跟白無歡道了聲別，趕着回去喫午飯。

回家時易阿姨已經將飯菜都做好了，正在逗於聽謐玩兒，見宋汀晚回來，趕緊道：“宋小姐回來了，飯菜剛好，趁熱喫。”

宋汀晚點點頭，抱過於聽謐掂了掂，問：“九少不回來喫？”

“不回呢。”易阿姨嘆口氣：“以前連晚飯都顧不上喫的，忙得很......十二席那麼多人，怎麼他就要處理這麼事情？也太辛苦了。”

宋汀晚想了想，道：“易阿姨，你幫我把飯菜用保溫桶裝起來吧，我帶去議事廳跟他一起喫。”

易阿姨一愣，在她的認知裏，議事廳可是非常神聖的地方，普通人要是在外面多徘徊了幾圈都要被抓住盤問的，怎麼宋汀晚說的跟自己家似的......

雖然心裏驚訝，但是易阿姨並沒有多問，道：“誒，我這就去。”

宋汀晚又對於家來的阿姨道：“你教一下我怎麼給謐謐換尿不溼，我待會兒帶她去議事廳玩玩兒。”

阿姨嚇一跳：“議事廳？！這可使不得！議事廳那種地方，怎麼能帶小孩子去呢......”

宋汀晚道：“有什麼不能帶的？也沒有規定不能帶小孩兒去呀，再說了，我帶謐謐去給他舅舅探班怎麼了？”

阿姨還要再說什麼，但是見宋汀晚不當回事的表情，還是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