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架飛機平穩地穿過雲層,天氣很好,陽光照射進來,架子上的綠植正安靜地進行光合作用。
很多時候秦終南的問題難堪又刁鑽,但蔣雲書沒有任何惱怒的情緒,依舊平靜又認真地聽取專業人士的意見。
“但不是說什麼都不管,”秦終南說,“是在少與omega見面的同時,又要給予omega安全感。”
隨着時間的流逝,桌子上的果茶一口一口地被秦終南喝掉,他靠回椅子靠背上,“大概就是這樣,不過我們畢竟都是alpha,很難真正的感同身受,要不要聽聽omega的意見?”
記了滿滿幾頁備忘錄的蔣雲書疑惑地擡眼望過去:“?”
只見秦終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炫耀的神色,“我的omega,是個心理教授哦。”
“聽。”蔣雲書毫不猶豫。
電話一接通:“媽的,秦終南你到底一天要給我打多少個電話——”
秦終南一秒按下了掛斷鍵,笑眯眯道:“抱歉,出現了點意外。”
再次打通的時候,對方對待工作的態度彷彿換了個人似的,聽完蔣雲書的情況後,一針見血地拋出了個問題:“有個人一直在用各種方式捉弄你,但有一天,他突然告訴你,我失憶了,你怎麼想?”
在座兩位alpha的腦海裏立刻浮現一行字:他在用新的點子捉弄我。
蔣雲書醍醐灌頂,他猛地擡起頭,看見秦終南笑着說:“謝謝寶貝,你今晚要早點回來哦。”
心理諮詢室內一陣安靜,秦終南也沒有開口,半晌,蔣雲書問:“我能聘請你的omega給我的omega做心理治療嗎?”
秦終南一副早有所料的樣子,笑吟吟道:“是另外的價錢哦。”
蔣雲書不假思索:“好,麻煩了。”
“不客氣,”秦終南起身把他送到門外,笑着說,“畢竟我的諮詢費也不便宜,明天見,蔣先生。”
蔣雲書頷首道:“明天見。”
“失個憶跟換了個人似的,”秦終南站在門口繞着金絲眼鏡的鏈子玩,細細回想蔣雲書的談吐與神態,笑了聲,“有趣。”
蔣雲書回到病房時白糖還沒有醒,蜷着身子只佔了牀的一側,睡得很不安穩,他差點就要上去把指尖放在白糖鼻子底下了,問了醫生,說是體質太差,耐藥性弱,不是大問題。
蔣雲書坐回陪護椅上,閉上眼睛試着釋放信息素,這是剛剛他花了另外的價錢讓秦終南教自己的。
慢慢的,一股清冽的味道佔據了整個病房,他看到白糖哪怕睡着時也緊緊攥着被子的手似乎鬆了些。
有用,信息素果然能安撫omega。
蔣雲書安心了些,他用指腹輕輕地把白糖皺起的眉毛撫順,再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被子上後,走出了病房。
他點開手機備忘錄,一項一項地看下去,確保自己沒有漏掉知識點。
好,接下來要開始忙了。
白糖在蔣雲書走後不久醒了過來,還沒睜開眼睛就先聞到了自己alpha的信息素,生理上舒適得讓他只想縮在被子裏一動不動,可心理上的反胃頓時涌了上來,他掀開被子,衝進洗手間一陣乾嘔。
披在被子上的大衣掉到了地上,釦子撞到地磚,發出“啪噠”一聲。
下一秒白糖又踉蹌着跑出來,極力忍着翻涌的難受跪到地上,垂着頭緊緊盯着地磚線,“對不起先生……我我不是、聞到您的信息素吐的,我是身體難受……”
可意想中的疼痛與辱罵都遲遲未來,白糖一直繃着,跪到手腳冰涼了纔敢微微擡高了些視線,病房裏沒有人。
因爲信息素的存在,他下意識地以爲alpha在病房裏。
現在已經12月了,南方又沒有暖氣,只穿着薄薄一層病服的白糖狠狠打了個哆嗦,他撐起凍僵了的身子爬回被窩,抖了好一會還是冷得不行。
可能是氣血不足,在冬天他的身體特別難暖起來,往往睡醒了一覺手腳還是冰的。
這時,靜謐中傳來一聲極爲突兀的滴卡聲,緊接着門就被推開了,白糖反射性地往被子裏縮了下,警惕地盯着門口的方向。
一個女護士抱着一牀被子進來了,她是beta,因此聞不到房間內的信息素有多濃郁,“白糖是嗎?你的alpha租多了一牀被子,放在哪裏?”
白糖遲緩地眨了下眼睛,伸手接過來,“……謝謝你。”
護士把一個保溫飯盒和一個塑料袋放在牀頭櫃,“這些也是你的alpha帶過來的,還有,他讓我給你帶句話。”
白糖聞言乖乖垂着頭,沒什麼生氣,彷彿奴僕等待自己殘暴的君主下命令一般。
是那句“乖一點,別給我惹麻煩,不然回家有你好受的”,還是那句“不聽話的話就把你扔在這裏,反正除了挨*也沒什麼用”?
“他說,”護士回想了下,道,“別怕,很快就接你回家。”
……誒?
白糖懷疑自己聽錯了,愣了好一會才遲鈍地擡起頭,正想問是不是帶錯話時,發現護士早出去了。
他看着那牀多出來的被子發了好久的呆,才慢吞吞地撥弄了下那個塑料袋,裏面裝着一雙全新的毛絨拖鞋,上面還縫着一隻呆頭呆腦的小熊。
白糖的睫毛顫了顫,蔣雲蘇會買這種拖鞋……?他用食指輕輕地戳了戳小熊的鼻子,戳了一會後把手伸進拖鞋裏摸了摸,沒摸到什麼尖銳的東西,才放在地上穿了進去,小熊頭剛好搭在蒼白清瘦的腳踝上。
alpha把保溫飯盒擰得很緊,白糖用了喫奶的力氣才把蓋子扭開,一瞬間菜香四溢,清蒸南瓜、娃娃菜蒸粉絲、炒三絲還有幾顆小小的肉丸子,把飯盒裝得滿滿的,他餓了許久的肚子應景地叫了聲。
白糖嚥着口水把肉丸子扒拉到一邊後,一勺接一勺地塞進嘴裏,腮幫子鼓鼓的。
第二天早晨7:00,當許祕書在公司見到蔣雲書的身影時,覺得自己可能沒睡醒。
許祕書喜極而泣,他的年終獎有希望了,“蔣、蔣總!您在學習基礎設計嗎?有什麼不懂的……”
話音突然停了,因爲他看見桌子上擺着一沓摞高了的書,alpha手裏還拿着一本《考研西醫綜合》,一邊看一邊做筆記。
許祕書嚇到結巴:“蔣、蔣總!您!您是在做、做什麼?!”
蔣雲書頭也不擡,一手漂亮的行書躍然紙上,速度極快,“我要考研。”
許祕書:“哈,哈?哈?!”
“哦對了,”蔣雲書終於把注意力從書中吝嗇地分出來了一點,“你最近多招一些有原創風格的設計師吧,我要當放手掌櫃了。”
許祕書人傻了,哆嗦着手指:“不是,蔣總您……”
“真的,”蔣雲書掏出幾沓紙放在許祕書面前,“你放過我吧。”
許祕書顫着手捏起那些紙一看,完全,鬼畫符,歪歪扭扭的線條,東倒西歪的形狀,下筆的起點和終點永遠沒重合上,看着亂七八糟,如同許祕書現在的心情,糟心極了。
蔣雲書是下午快三點到的醫院,還沒走近就看見了秦終南的身影,旁邊站着幾乎小了一個身型的omega。
“嗨,”秦終南笑着打招呼,眼鏡上的銀鏈隨之晃動,“終於來啦?介紹下,我的伴侶周朝雨。”
蔣雲書微微頷首,“您好,麻煩……”
omega穿着緊身的淺灰西裝,短髮顯得眉眼更加清秀,一個正眼都沒給這個面前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alpha,他冷哼一聲,淡淡道:“別自以爲是,我不是在幫你,我只是在幫omega而已。”
“欸~朝雨真帥啊,”秦終南彎着眼睛看周朝雨的背影,他瞥了眼怔住的蔣雲書,看似安慰,語氣裏的譏諷卻一點沒掩飾,“啊別在意,我的伴侶是一名o權主義者,面對蔣先生這樣的alpha,他沒把你雞雞砍下來算你走運哦。”
怕有些讀者不看作話,在此申明:在現實,本科非醫學專業是不能考醫學研究生。但在這個世界裏,私設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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