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命運中所有的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忍足侑士剛訓練完,就看到皮皮猛的衝向他,然後急得直轉圈,咬着他的褲子,拖着他往前走。
忍足知道皮皮一向是極爲聰明的,立刻產生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跟着它來到黑澤葉的房間,就看到少女蒼白了臉,一身的冷汗,痛苦地捂着肚子。
“侑士,侑士哥哥……”黑澤葉的聲音細若蚊蠅。
“葉,你怎麼了!”
“肚子,肚子疼!”黑澤葉看到熟悉的哥哥。原本還強忍着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一邊喊疼一邊哭,讓忍足心疼地不行。立刻打電話給跡部,讓他叫他們家的家庭醫生過來。
忍足抱起女孩子,不停地撫着她的背。就像他小時候哄她睡覺那樣。
這樣熟悉的動作讓黑澤葉一下子記起了自家哥哥的好,想到中午的事內疚起來。
“侑士……侑士哥哥,對不起。”女孩的聲音很小,但是因爲頭靠在他的肩上,他聽得格外清楚。
“不該……不聽你的話的。”
忍足原本也想說她幾句,但是看到她疼成這樣還在跟他道歉,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即使看上去開朗活潑了許多,她還是沒有變,一犯了錯就跟小時候一樣小心翼翼地趕緊道歉。
這一點,讓他感慨卻又十分難受。曾幾何時,他看到黑澤葉總是小心謹慎,害怕被人討厭的樣子還在心裏下過決心。立志於讓黑澤葉變得驕縱起來。
肆無忌憚地任性,有時也證明了另一種層面的幸福。
他知道,那一直是黑澤葉最想要得到的。
但看樣子,他是食言了。
做得還不如那個比他晚很久纔來到黑澤葉生命中的男人……
忍足一時間有些悵然,想到了許多過去的事。
他的父親是忍足家的長子,成日裏忙碌地很。
母親跟他也並不親近。她是最典型地那種大家小姐,結了婚也是最典型地名流貴婦。她只會逼他學習各種技能和事物,好讓她能在別的太太朋友們面前長臉。
忍足侑士並不喜歡這樣,這樣會讓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被炫耀比較的物品。
但他並不怪她,因爲她的童年大概就是這樣過來的,所以,也只會同樣如此要求他。
好在,這樣枯燥無味的生活有了一絲轉機——黑澤葉來了。
他記得他第一次在葬禮上見到她時,她怯生生的模樣。同樣記得她第一次到他家裏時,一直躲在他父親身後的樣子。
他當時對這個新的家族成員並沒有什麼感覺。只不過對那位沒怎麼見過的姑姑感到疑惑。
這難道不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孩子嘛!和那個即使拼着離開忍足家都要在一起的那個男人。
她,大概是被她母親討厭了。他心中肯定。
他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是個可憐的小女孩兒」。
她很膽小,甚至說是膽小到了一定地程度。如果沒有忍足瑛士在,她不肯踏出房門一步。
他的母親不太喜歡她,忍足對此並不意外,大概是因爲她天然就討厭這樣弱弱怯怯的做派,也可能是因爲她突然多出了一項照顧別人孩子的義務。
但不管如何,他和黑澤葉突然在某天就親近了起來。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黑澤葉晚上破天荒地跑到了他的房間,抱着一個娃娃,垂着淚,卻又不敢哭得大聲,只小聲啜泣。
“怎,怎麼了。”尚且年幼的忍足看到眼淚簌簌往下掉的女孩子有些手足無措。
“我,我做噩夢了。”女孩一邊說一邊抽噎着。她小心地擡着頭,眼裏滿是期望地看着他。那副樣子,是無法形容地可憐。
忍足侑士並不是什麼容易心軟的人,但那時候卻被一下子戳中了,覺得根本沒辦法不管她。
即便他自認爲自己比較早熟,也沒想到他會有一天哄着只比自己小一歲的女孩睡覺。
那天之後,女孩嘴裏就“侑士哥哥,侑士哥哥”的叫個不停。
而他也開始每天換着花樣,哄她睡覺。而他的“花樣”,其實只有講故事。
從童話故事講到少女漫畫,再到言情小說。女孩每次都聽着聽着就睡着了,反而讓忍足侑士把那些故事翻了個徹底。
他會成爲「少女之友」,黑澤葉絕對是功不可沒。
對於這個妹妹,他自認爲比誰都照顧得更多一些。
沒想到,即將就有男人要替代他,成爲葉最親近的人了。
忍足侑士每次想到,心裏都會酸澀一片。他面上不顯,看上去雲淡風輕,遊刃有餘,可那種感覺就像從小呵護到大的珍寶就要拱手讓人。
他一下一下撫着女孩的後背,想到小時候她喫壞了肚子,胃疼得時候,他也是這樣安慰着她,等待的醫生來。
雖然,這樣說不好,但是,他莫名希望此刻的時間能夠更長一點,他的葉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全心依賴地靠在他懷裏了。
“你妹妹沒事吧!”一道急促地聲音,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跡部一下子衝了進來,身後還帶着氣喘吁吁的醫生,醫生看着人在中年,顯然是被跡部一路逼着跑了過來。
“是胃疼,應該是中午冰的喫多了。”忍足不着痕跡地將女孩放下,推了推眼鏡。
“冰……”跡部一下子就想到了中午黑澤葉喫的那些甜品,女孩子胃口小,要說喫得還沒有向日和樺地平時多,沒想到一時的縱容竟然成了讓黑澤葉生病的幫兇。
看到跡部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忍足也知道這傢伙最是嘴硬心軟,怕他內疚補充道,“只是葉身體弱而已,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少喫些冰的就好了。”
只是跡部看到黑澤葉痛得冷汗涔涔的樣子,心裏還是止不住地有絲絲愧疚。
少女吃了醫生給的鎮痛藥之後才緩緩睡下,忍足跟着他出去細聽各種注意事項。
只跡部一人留在黑澤葉的牀邊。看到女孩眼角的淚珠,他忍不住拿出手帕輕輕拭了拭,又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
還真是愛哭啊!黑澤葉……
就在跡部暗自感慨時,牀邊的手機突然響了,剛剛睡着的少女在睡夢中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跡部立刻眼疾手快地掛掉,只是沒一會兒手機又響了起來。
看到少女不自覺地往被子裏縮了縮,跡部又拿起了手機。
來電顯示——「甜甜」。
跡部擰了擰眉,走到房間外,按下了接通。
“葉,出什麼事了嘛!怎麼這麼晚才接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略帶焦急的男聲。
跡部在泳池的時候,自然也聽到了黑澤葉和向日嶽人的對話。
知道這人應該就是黑澤葉心心念唸的男朋友,那位立海網球部的副部長——真田弦一郎。
跡部不自覺地擰了擰眉頭,心道叫那個真田叫「甜甜」。還真是親密啊,心中卻升起一股止不住的煩躁。
“葉?!”這邊長久的沉默讓真田又喚了一聲。
“真田?我是跡部。”他淡淡出聲,故意拖長語調,想看看那邊的反應。
出乎他意料的是,真田格外地沉得住氣。沒有他想象中地質問或質疑,只靜靜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葉……她胃疼,剛剛醫生來了,吃了藥才睡下。”跡部又覺得這樣實在幼稚,不符合他華麗的風格,終是淡淡開口。
“胃疼?她又貪喫冰了?!太鬆懈了!”真田顯然對黑澤葉的生活習慣瞭如指掌。
一下子猜中黑澤葉生病的起因,讓原本就覺得有責任的跡部覺得有些不自然,最後一句話聽着又像是在指桑罵槐。
讓他煩躁更甚。
而那邊的真田心情遠不如語氣裏表現地這般鎮定,他眉頭緊緊地皺起。
心裏想着,葉生病了他不在身邊,還不知道要怎麼難受委屈呢!
她現在越發地嬌氣,一點點痛都要他哄半天。要是胃痛的話,肯定要哭得稀里嘩啦。
一想到女孩在他無法立刻趕到的地方哭泣,他就胸口一窒,然後是無法抑制地心疼和焦急。
可偏偏她就是不聽勸,就是要喫冰。
他又是無奈,心想着,等她回來一定要好好說說她。
“忍足呢?”真田上次與忍足打過照面之後,知道他對他這個妹妹是極好的,有些奇怪守在黑澤葉身邊的不是忍足侑士,而是這位跡部景吾。
“他跟着醫生拿藥去了。”
“是這樣!那麻煩你照顧了,跡部君。”“感激不盡!”真田那邊甚至用上了敬語。
“不……不用。”
跡部被對方突如其來地道謝說得一愣,然後看着已經掛斷的電話有些愣神。
“是真田?”忍足突然開口,跡部這纔看到深藍頭髮的少年依靠着樓梯欄杆,不知道在那裏聽了多久。
“那傢伙人還不錯,能照顧好葉,葉也很喜歡他。”忍足邊說邊走向跡部,隨意地一句又好像意有所指。
至少,跡部聽出來了其中的意味。
但他的神色並未有什麼變化,又或者說,是一如既往地自信。
忍足皺了皺眉。
“不會吧!你真的喜歡葉?”忍足詫異。
跡部應該也看得出來真田和葉的感情很好,以他的驕傲不至於喜歡別人的女朋友纔對。
而面對好友的驚訝,跡部只淡淡道,“她還小呢!”
所以,來日方長。
跡部語氣裏暗含的意思,忍足自然聽得出來。
沉默半晌,才道,“好吧!只要不傷害到葉就好。”
以他對跡部的瞭解,他也定然不屑於用什麼別的手段。唯一能做的,大概就只有等待。
等待,然後找到破綻,一擊即中。
這,一向都是跡部景吾的拿手好戲。
想到這,忍足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沒想到,你也有一天會有喜歡的人,而那個人還是我的妹妹。”
“蛤?你這個不華麗的傢伙在想什麼,不會想着哪一天能以兄長自居吧!”
忍足推了推眼鏡,看他笑着地模樣,顯然他就是這樣想的。
隨後,他又道。“算了,你的這句兄長我大概是無福消受。我去守着葉了,你先回去吧!”
*****
坐在牀邊的忍足,看着縮在被子裏,抱着玩偶熊,只堪堪露出一張臉在外面的黑澤葉,有些失笑。
輕輕往下拉了拉被子,怕她被悶着。
又輕輕撥了撥女孩的頭髮。
他的妹妹,還真的是可愛啊。
所以……跡部是喜歡可愛型的?也不像啊!
他一直以爲跡部喜歡的女生,應該像是他一直掛在嘴邊的——華麗。
並不是說黑澤葉不華麗,只是「華麗」這一詞就好像是一朵盛放的玫瑰。而黑澤葉只能算是嬌嫩地還未長成的花苞,即使已然能預見盛放後的美麗,可終是帶着一絲稚氣。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麼。好像,黑澤葉以前看到跡部的時候,總是神色淡淡地,可能因爲記得第一次見面說得那句「不華麗」,所以並不怎麼理他。
只後來,有事相求或者心虛的時候,纔會叫一句「景吾哥哥」,所以……跡部不會是因爲葉一開始不理他,纔對她上心的吧!
忍足越想越是這樣,跡部他還真是……
忍足:我好像發現了自家好友什麼奇怪的屬性。
但這些,睡夢中的黑澤葉全然不知。
她做夢了。
夢見了真田。她抱着他的手臂,不知道爲了什麼就撒起嬌來。
她看到他雖然無奈卻滿是寵溺地眼神,就知道他沒有什麼不應她的。
她開心地笑了,更緊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黑澤葉翻了一個身,更緊地抱住了懷裏的小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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