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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第 23 章

臨街的包廂中,裕親王中場休息喝光了一整壺茶水,清了清乾啞的嗓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看樣子還想繼續唸叨。

太子被唸叨的頭皮發麻,趕在他開口之前趕緊說道,“二伯,是不是該喫午飯了?”

胤禛胤祉也趕緊反應了過來,從椅子上蹦下來一左一右扯着二大爺的袖子,擡起頭吵着肚子餓了要喫飯。

爲了不再被唸叨,就是不餓也得說餓。

一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一個汗阿瑪等於五千只鴨子,一個二大爺等於五萬只鴨子啊啊啊!

“坐好了,二伯去讓他們上菜。”福全拍拍他們倆的腦袋,讓隆科多在旁邊坐下,出去讓侍衛們在樓下找張桌子喫飯,強調了不準喝酒後纔回到包廂。

康熙對佟佳氏一族向來偏愛,隆科多年紀不大,在康熙心中和自家兒子差不多,小時候直接住在阿哥所,前兩年才搬出皇宮回到佟家,和裕親王也算熟悉,可是今兒這場面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他出門時家裏長輩叮囑,要多看着點四阿哥,然而來時挺胸擡頭豪情萬丈,現在只想翻窗戶逃走。

他自身都難保了,還怎麼照顧四阿哥。

胤禛胤祉已經挪了地方,兩個小的躲在太子爺身後,希望太子哥哥那“寬闊”的肩膀能成爲他們倆的避風港灣。

福全回來坐下,看幾個孩子都蔫兒了下來,一如既往的脣角微揚笑的溫和,“既然你們對那家鋪子感興趣,喫過飯二伯就帶你們進去看看。”

“謝謝二伯……”

回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剛出門時有多鬧騰,這會兒就有多安靜,一個個的都老老實實坐在那裏等飯菜,彷彿就算有熱鬧湊上來也都懶得去看。

福全眸中笑意更深,他府裏孩子少,見過的孩子可不少,小孩兒出門不能太鬧騰,乖乖的聽大人話才安全。

隆科多看上去人高馬大,其實才出宮沒兩年,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指望他看孩子,不如指望孩子自個兒安靜下來。

“飯菜很快就送上來,點心可以放旁邊了,四阿哥剛開始換牙不要喫點心,太子快別喝那麼多茶,喝太多待會兒該喫不下飯了。”等飯菜的這點時間福全也沒閒着,再次打開話匣子挨個數落不省心的孩子。

幾個小的不知道他們家二大爺的良苦用心,喫點心的不吃了,喝茶的不喝了,往外看的不看了,想要壺酒來解饞的也不敢開口了。

包廂裏再次只剩下裕親王的聲音,胤禛和太子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裏的絕望。

二大爺上輩子也這麼話癆嗎?

有嗎?

這到底咋回事兒?

一頓飯食不知味的過去,幾個小的直到進了那間西洋鋪子才又打起精神,其實鋪子裏有的宮裏都有,鋪子裏沒有的宮裏也有,過來只是圖個好玩,經過剛纔裕親王勤儉節約的思想教育,他們一錢銀子都不想往外花。

三藩剛平定沒幾年,又是京師地動又是黃河決堤,南邊時不時有人打着朱三太子的名義造反,北邊有老毛子惦記他們的地盤,朝中還有官員吃裏扒外貪污受賄,家裏都快窮的喫不上飯了,買什麼買?

想買就剁手!

一剁解千愁!

承乾宮,佟佳皇貴妃正在翻賬本,時不時擡眸看一眼塌上玩耍的奶娃娃,目光溫柔眉眼間皆是笑意。

胤祈手邊的布老虎換成了新的,之前的那個太小了,現在這個比之前威風的多,小傢伙把布老虎當成假想敵,奶兇奶兇的示威,嗷嗚一口咬在布老虎耳朵上。

嗯,磨牙。

胤禛恍恍惚惚從外面進來,走到門口時還在門檻上絆了一下,要不是旁邊的宮女眼疾手快扶住估計就要摔倒。

皇貴妃放下手裏的賬本,將人招來懷裏擔心的問道,“怎麼了這是?出門時還好好的,誰給你氣受了?”

“米有,額涼別擔森。”胤禛緩了一會兒,對上他們家額娘擔心的目光,非常認真的問道,“額涼,二伯以前話多嗎?”

佟佳皇貴妃愣了一下,裕親王福全的脾氣是順治爺幾個兒子中最好的,不過她深居後宮,只有家宴的時候纔會在慈寧宮見到裕親王,對裕親王的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人在太皇太后和太后膝下說話,其他就不太清楚了。

看兒子這模樣,難不成裕親王和皇上一樣……

“二伯太可怕了,他比汗阿瑪還囉嗦,真的太可怕了。”胤禛回到年幼的身體裏那麼久,除了剛回來時情緒激動控制不住,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躲在額娘身後當個真小孩兒。

胤祈放下布老虎,歪着腦袋看着今天回來的格外早的哥哥,讓嬤嬤將他抱下去,然後邁着小短腿噠噠噠的跑去哥哥身邊,啪嘰一下抱住哥哥的腿,圓潤的眼睛眨呀眨,像只神氣的小奶貓。

一場秋雨一場寒,小傢伙體弱,早早就穿上了小棉襖,襖子上繡着小老虎,小靴子上也繡着小老虎,咿咿呀呀露出米粒大的牙齒,再壞的心情在小祖宗這兒也留不住。

胤禛將小傢伙抱起來放到塌上,自己也坐在旁邊,一邊陪着弟弟玩一邊小聲說道,“額涼,二伯帶我們去了西洋人開的鋪子,那裏的東西太貴,鵝子沒有錢,就沒有給額涼和弟弟帶禮物。”

胤祈動動繡着小老虎的靴子,搖頭晃腦發出感嘆:哥哥好窮。

“額娘和弟弟什麼都不缺,不需要禛兒破費。”佟佳皇貴妃揉揉兒子光溜溜的腦袋,饒有興致的問道,“額娘前兩天給家裏打了招呼,禛兒見到你隆科多舅舅了嗎?”

胤禛點點頭,眸光微動握着拳頭揮了揮,“額涼放心,有二伯在,隆科多舅舅也沒有花錢,他也沒有錢。”

胤祈驚訝的張着嘴巴,晃了晃腳繼續感嘆:不光哥哥窮,舅舅也窮。

皇貴妃聽到兒子的回答有些哭笑不得,“你二伯究竟說了什麼?”

胤禛揚起下巴,只要他將自己當成小孩兒,他就是貨真價實的小孩兒,給大人學話是每個小孩兒都會幹的事情,小孩兒幹出幼稚的事情不丟人。

於是乎,說話漏風的四爺邊說邊比劃,將二大爺給他們上的“家裏窮朝廷窮哪哪兒都窮”“要勤儉要節約要努力奮鬥”的思想教育課程在額娘和弟弟面前複述了一遍。

皇貴妃掌管後宮,對宮裏每月的支出心裏有數,最難的日子已經熬過來了,現在聽到這些,除了感慨之前的艱難之外就只剩下了好笑。

裕親王也是,再怎麼艱難也是大人的事情,和孩子說這些幹什麼,瞧把孩子嚇的,臉都白了。

胤禛是當過皇帝的人,緩過來之後就知道二大爺只是怕他們鬧騰,出門時先嚇唬嚇唬他們,接下來就不會想着搞事兒,跟老三一樣,出門的時候恨不得把馬車給掀了,離開酒樓就成了懂事兒的乖小孩。

先打一棒子再給顆甜棗,這種簡單的手段他明白的不能再明白。

只是他明白,旁邊還有個把他的話當真的傻系統,小傢伙已經聽傻了,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殿中的各種擺設,滿腦子只剩下大大小小各顏各色循環飄過的大字:窮!

不光哥哥窮,舅舅窮,就連當皇帝的汗阿瑪都窮的不能再窮,天惹,這個衍生小世界怎麼肥四,皇帝窮成這樣真的合理嗎?

小傢伙看着腳上的小靴子,抿着嘴脣神情無比專注。

統統僞裝成人類崽崽一年有餘,直到今日終於知道自己的使命,統統不是來當鹹魚的,統統是來加入兩個大佬哥哥,和哥哥們一起發家致富的呀!

從今天開始,哥哥們就是統統的宿主,統統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利用自己的資料庫幫助哥哥們走上人生巔峯,沒毛病!

建設國家是個大工程,統統接下來要好好整理能用得着的資料,就算轉型成基建統,統統也是最棒的統。

衝鴨

太子爺回到毓慶宮後就讓人找了孫雲球的鏡史和湯若望、李祖白編撰的遠鏡說,鏡史寫的是什麼他不清楚,遠鏡說倒是略有耳聞。

別管書裏寫的什麼,只要他咬定自己是根據這兩本書的內容靈光一現想出來的主意,難不成還有人想掀開他的腦殼看看他究竟是怎麼想出來的?

神經病啊!

他記得燒玻璃需要的溫度比較低,現在的生產條件比不過後世,夏天不太好燒,正好過倆月就要入冬,正是去官窯搞事的好時機。

如今的大清不說風雨飄搖,卻也好不到哪兒去,身爲一個盡職盡責的好太子,要先天下之憂而憂,在汗阿瑪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率先將發展大清的第一個五年計劃綱要弄出來。

汗阿瑪的兒子越來越多,弟弟們很快就能成長起來,他也當夠了規矩端莊的儲君,那就不用等了,汗阿瑪南巡迴來就給他個大驚喜。

內務府造辦處的官窯目前賺不到錢,還得廣儲司撥錢給他們花,希望接下來御史們有點心理準備,太子驕奢浪費這種事情上摺子彈劾就行,千萬別去官窯套他麻袋。

一國儲君就算不着調,也還是要面子的。

現在的大清和太子爺要的大清相差太多,想改變也得一步一步來,大計劃套小計劃,經濟、政治、民生等更方面分別列出來,一年做不到的事情就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與天鬥其樂無窮,他還真不是輕易認輸的人。

索額圖聽到太子召見時簡直是紅光滿面,太子爺長大了,最近知道主動和他聯絡,肯定是看皇上南巡只帶走大阿哥有了危機感,知道只靠皇上靠不住,赫舍里氏一族纔是他最堅實的依靠,所以又願意和他親近了。

太不容易了,他從太子殿下出生等到現在,十幾年了終於等到太子殿下交心,他真是太不容易了。

索三爺擦擦眼角的淚花,換了乾淨體面的衣服跟着傳召的人進宮,心裏感慨不停。

以前是他錯了,他不該那麼着急,只要皇上在意太子,他的地位、赫舍裏一族的地位就永遠不會動搖,皇上革除他的職位只是敲打他,並沒有將他踩進污泥不讓他翻身的意思。

皇上若是徹底厭棄了他,又怎會依舊讓他出入毓慶宮,是他之前魔怔了,沒有認識到皇上的良苦用心,他慚愧啊。

太子爺看着激動的熱淚盈眶的索額圖,嘖了一聲有點無奈,都見了好幾次了,他這三姥爺怎麼還這麼感情豐富,是不是有點……矯情?

汗阿瑪說過,索額圖幫他擒住鰲拜執掌朝政,這朝中能臣良將衆多,索額圖是其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平定三藩纔過去多少年,三姥爺這就寶刀已老了?

吐槽歸吐槽,面子上的功夫還得做,太子爺從書桌上抽出一張紙遞過去,表情真摯看着索額圖,“三姥爺,孤前幾日和二伯一起去西洋人的鋪子逛了逛,裏面的東西價格之高令人咂舌。孤深感異邦人狡詐,回宮後便找了不少書來研究,如今略有心得,想去官窯讓匠人試試能不能燒出玻璃,三姥爺以爲如何?”

索額圖聽到太子喊他三姥爺就心花怒放,聽再多遍也不會厭煩,他的職位沒被皇上革除的時候,太子爺和他並不親近,見了他只是生疏的喊索相,哪像現在,已經親近到喊他三姥爺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官丟的值了。

索三爺一目十行將紙上的內容看完,覺得太子爺只是找了藉口想出去玩,卻也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太子聰慧,實乃我大清的福氣。”

大阿哥被皇上帶去江南,太子卻要天天悶在皇宮,想出去玩很正常,至於這紙上的東西……官窯的匠人琢磨了幾十年也沒琢磨出什麼水花,哪兒那麼容易造出來玻璃。

太子不介意索額圖怎麼想,他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詢問索額圖的意見。

“三姥爺,二伯說官窯因爲前些年京師地動花了不少銀子,現在拿不出銀子購買燒玻璃的材料怎麼辦?”太子爺嘆了口氣,小少年蔫蔫兒的低下頭,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副想求助又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模樣,看的索額圖心疼的不行。

“這有何難,太子爺放心,等您帶人去官窯,肯定能見着滿滿一院子材料。”索三爺拍着胸口保證,腦子裏已經在想太子是不是在宮裏受委屈了。

連出去玩都沒有錢,皇上到底有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太子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上前一步抓住這人的手,眼中帶着濃濃濡慕,“三姥爺真好,這下孤就放心了,等下次二伯休沐,孤讓二伯請三姥爺一起去官窯。”

索額圖被小少年親近的舉動感動的一塌糊塗,不就是花錢嗎?花!

官窯沒有銀子,赫舍裏家有啊,只要讓太子爺開心,多少銀子都花!

赫舍里氏不差錢!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爺:計劃通!

關於納蘭容若名字的問題,他本來叫納蘭成德,後來太子保成出生,改成了納蘭性德,但是太子的名字很快又變成了胤礽,於是他的名字又改回了納蘭成德,納蘭性德這個名字只用了一兩年,寫詩詞的時候有時候直接就是成容若。嗯,好聽,哪個名字都好聽。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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