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好。”林洛清點頭。
季桓哪願意讓季樂魚走,當場喊了起來,“事情還沒弄清楚呢,他現在就走,這算什麼?!”
林洛清看着他,勸道,“季鑫也可以一起去,先把衣服換了。”
“先把真相弄清楚!”
季桓說完,朝林非看去。
“非非你說吧,大家都聽着呢。”季桓道。
“你爸爸也在這裏,你知道的吧,好孩子是不會撒謊的,撒謊了你爸媽就不喜歡你了。”
林洛清:……
“首先我是他舅舅,其次我永遠喜歡他,你怎麼教育你兒子與我無關,但少向我外甥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林洛清無語的說完,正準備勸林非不用理他,就聽到林非用平靜的和平常一樣的語調說道,“我說什麼,你都信嗎?”
林洛清的話立時嚥了回去,疑惑的看着他,他想說什麼嗎?
季嶼霄和季樂魚也望了過去,季樂魚不自覺地抿了抿脣。
“那是當然。”季桓笑道,“你是誠實的小朋友對嗎?撒謊會長長鼻子的,你肯定也不希望有長鼻子對吧?”
季樂魚心下一緊,匆忙開口道,“那你就說吧,哥哥。”
他專門喊了一聲哥哥,聲音軟軟糯糯的,又甜又好聽。
他想提醒林非,他比季鑫和他更親近。
他低垂着睫毛,看起來可可憐憐的,聲音都沒了活力,“我以後再也不去幫別人了,省的還要被人冤枉,還得讓別人幫我作證。”
許多人聽着他這話,再看着林非那平淡如水的樣子,基本上也給這件事畫了句號。
季樂魚沒有推人,所以他這麼委屈,林非那麼淡定。
他本身就是很乖很懂事的小孩兒,平日裏都笑的甜甜的,對誰都禮貌又貼心,他怎麼可能推人落水呢?
不過是季鑫意外落水又怕被家長責罵,所以才拉他出來甩鍋罷了。
季嶼霄心疼他,招手讓他過來。
季樂魚走了過去,季嶼霄把他抱進了懷裏,好聲哄着他。
林洛清看着他,卻只覺得那句話彷彿一個提醒一般,提醒林非,讓他幫他作證。
這句話如果從一個成年人嘴裏說出來,大家或許還會多想幾分,可是他還只是個孩子,所以沒有人會多想,更別提他還是一個平常表現討喜的任誰看都很單純可愛的孩子。
真是很厲害,林洛清感慨道,如果真的是他推的季鑫,那麼,他在之後的一系列的表現,包括到現在還能繼續僞裝絲毫不慌亂的心態,都很厲害。
也難怪,他在書裏,能在季嶼霄離開後,在這些一個個沒有親情可言的親人中,長大成人,坐到季氏最高的位置,報復那些曾經傷害過他和季嶼霄的人。
季樂魚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擡頭看了他一眼,林洛清衝他笑了一下,眼神很溫柔。
季樂魚就也笑了起來,甜甜的,和棉花糖一樣,任誰看起來都很柔軟。
林非並不喜歡這裏,因此在季桓說完後,就平靜的和他說道,“小魚沒有推他,小魚救了他,他很聰明,用游泳圈套住了他,然後推着他到了岸上,所以他們兩個都沒有事。”
“你撒謊!”季鑫再次哭了起來,“明明是他推的我,你騙人,你是他哥哥,你自然幫着他,你是大騙子。”
林非淡定道,“我沒有長長鼻子,所以我沒有說謊。”
季桓:……
季桓覺得他應該是真的沒撒謊,不然他也不能信這種鬼話。
可偏偏他又不甘心,於是繼續問道,“爲什麼小鑫落水,只有小魚去救他呢?其他人沒發現嗎?如果其他人沒有發現,小魚又是怎麼發現的呢?”
“小魚去上廁所,聽到了聲音,所以去了游泳池,發現他落水了。”
“你怎麼知道?小魚和你說的嗎?”
“不是。”林非淡聲道,“我看到的。”
“最開始你們剛剛上樓後不久,我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看到他們,”他看了季鑫一眼,語氣還是那副冷冷的不染塵埃的樣子,“他們在欺負小魚,所以後來小魚說他要去上廁所,我擔心他又被欺負,就悄悄的跟在了他身後,然後就看到了。”
季嶼霄哄着季樂魚的聲音一頓,轉頭問林非,“他們在欺負他?怎麼欺負他?”
“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
“什麼話?”季嶼霄追問道。
季樂魚一驚,出聲喊他道,“林非你不準說!”
季嶼霄回頭看向季樂魚,季樂魚看着他,眼神從驚愕慢慢變成了委屈,他說,“你不要聽。”
林非沒有說話了。
季嶼霄也沒追問。
他把季樂魚放在地上,交給了林洛清,拉過林洛清的手,蓋在了季樂魚的眼睛上。
“非非你轉過去。”季嶼霄壓抑着自己的怒氣盡量讓自己語氣溫柔一些。
林非轉了身,看着面前的牆。
然後,他聽到“嘭”的一聲,下一秒,他聽到了季桓痛苦的尖叫聲。
季鑫的哭聲更大了,不住的喊着爸爸。
林洛清捂住了季樂魚的眼睛,沒讓他看到季嶼霄憤怒的神情和季桓肩上的傷。
“季嶼霄!”季振彩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你這是做什麼?!”
“養不教,父之過,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嗎?”
季嶼霄盯着季振彩,眉眼裏滿是戾氣,“我哥是沒了,但我還沒死呢,再讓我聽到你們誰家的孩子說小魚的不是,我不教育孩子,我教訓大人。”
季振彩的氣勢霎時就削了下去,轉過頭不看他。
季嶼霄環視着桌上的人,語調森冷,“諸位身體健康,想要的沒個盡頭,這也喜歡,那也不想放棄,但我不一樣,我已經這樣了,我放棄了我的事業,只在乎我的家人,所以誰讓我的家人不快樂,我就讓誰也不快樂。反正我再糟糕也不過如此,倒是大家,捨得和我一樣嗎?”
這世上總是這樣,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顧慮越多,顧忌也越多。
誰都知道他雙腿沒廢的時候打起架來有多狠,誰也都知道他對現在的生活有多不滿,所以沒有人想招惹他,也沒有人想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當出頭鳥。
季嶼霄見大家都不說話了,滿意了。
“給小魚道歉。”他沉聲道。
目光從季振彩的臉上一一劃過,一直到最後落在了季父的臉上。
季振彩是最先道歉的,季桓被季嶼霄突然發難,拿菸灰缸傷了肩膀,梗着一口氣拉着兒子走了出去。
季振彩作爲他的母親,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到底不想和季嶼霄交惡,只能捏着鼻子道,“對不起。”
緊接着,季木和季振揚也不情不願的說了“對不起”。
季嶼霄盯着季父,季父猶豫了許久,纔看向季樂魚,溫聲道,“樂樂,爺爺不是懷疑你,爺爺是想弄明白事情到底怎麼樣,你別多想,爺爺給你道歉。”
季樂魚在心裏冷笑了一聲,面上卻是露出了純真的笑容,懂事道,“沒關係的,不怪爺爺,是季鑫的錯。”
季父聽他這麼說,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裏,到底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更不會不記仇,再見他依然是他最愛的爺爺。
季嶼霄幫季樂魚要到了道歉,也就不想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我心情不好,剩下的議程就不參加了,走了。”
他說完,轉了輪椅,對林洛清道,“走吧。”
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倒是意外的溫柔。
林洛清拉着季樂魚往出走去。
路過林非的時候,季嶼霄拉住了他的手,柔聲道,“走吧,我們回家。”
林非安靜的點了點頭,跟在了他旁邊。
季樂魚不着痕跡的看了林非一眼,眼裏有輕微的情緒翻滾。
季樂魚衣服還沒換,所以季嶼霄先帶着他去二樓季嶼凌的房間換了衣服。
他們兄弟倆小時候都是在這裏長大的,雖然後來搬了出去,但是也偶爾會回來住,因此,季嶼凌的房間一直放着他妻子和孩子的衣物,方便他們回來住時換洗。
季嶼霄還記得上一次他給這裏更換衣物還是兩個月前的事情,沒想到,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就徹底離開了。
而那些曾經口口聲聲說他好的人,儼然已經忘記了他,甚至開始欺負他的兒子。
所以說,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只有活人,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季樂魚換好了衣服,把自己的溼衣服裝在了袋子裏,拎着袋子和林洛清他們一起上了車。
車開得很快,不到十點,幾人就已經到家了。
季嶼霄安撫了季樂魚幾句,親了親他的臉頰,這纔回自己的臥室。
林洛清擔心他的情緒,跟着一起回了他們的房間。
季樂魚見此,轉身去了林非的臥室。
林非檢查完作業,正準備看書,就看到季樂魚走了進來。
“哥哥。”季樂魚小心翼翼的謹慎的走到了他身邊。
林非擡眸看了他一眼,眼裏沒什麼情緒,沒有季樂魚想象的厭惡、討厭、害怕或者恐懼。
他就和平常一樣,甚至語調都沒有變,還是那副分不出喜歡他還是不喜歡他的語氣,“我不會告訴你爸爸和我舅舅的。”
林非當然知道他這個時候來自己這裏是爲了什麼,所以他主動給了季樂魚他想要的答案,“所以你可以放心。”
季樂魚在這一剎塵埃落定。
他果然看到了。
他一直都在猜測林非到底有沒有看到,如果看到了那又看到了多少,現在他知道了。
他什麼都看到了,所有的,全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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